第1959章 誓師
郭業主動提出要斷後，可不是被張亮激的，實在是他感覺，這次東征失敗，自己的責任的確不小。
除了張亮所說的，出使薛延陀被騙，以及薦人不當以外。還有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估錯了淵男建！
自己初識此人，就把他打成了殘廢。從那時候開始，在自己內心深處，就看不起此人。認為他根本就沒什麽能耐。
所以，才有了促成淵男建弑父之舉。
沒想到的是，此人比曆史上的淵蓋蘇文更難對付！派薑玉梅行刺，遣使者聯絡契丹，以及現在的促成三國聯手。哪個不是神來之筆？
自己簡直是去了一條餓狼，卻迎來了一隻猛虎！
曆史上的李二陛下東征，雖然無功而返，但也主要是馬匹財帛的損失，出征的將士們可傷亡不大。
因為自己的失誤，水軍四萬全軍覆滅，六萬陸軍也不知能否逃出生天。
害死了這麽多人，自己難道就不應該負責？
斷後就斷後吧，要是別人斷後，可能真的是九死一生。但是自己有赤兔馬，有刀槍不入之能。還真未必有什麽危險。
想到這裏，郭業才主動請纓。
李二陛下卻不知他心裏的那些彎彎繞，道：“這真是……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勳國公所言的那些失誤，隻能算是陰差陽錯，你不必放在心上。”
郭業搖了搖頭，道：“微臣心意已決，還望陛下允準。”
李績道：“要說適合斷後的人選，秦國公還真是當仁不讓。如果讓別人斷後，微臣還真有點不大放心。”
“呃……容朕三思。”
郭業道：“高句麗人道路精熟，即便有人攔截，恐怕也難以阻住全部的追兵。而微臣在高句麗薄有名聲，若是由微臣領兵，可能他們會全力對付微臣，為大軍贏得時間。”
李二陛下沉吟了半晌，道：“好吧，就依秦國公所言。不過，你記住，若是事不可為，一定要留待有用之身，不可輕言就死。朕會拿出足夠的誠意，與高句麗交換。萬一，萬一……”
“怎樣？”
“萬一實在不行，朕許你投降淵男建。”
郭業苦笑道：“陛下，微臣與淵男建的仇恨無可調和。若是他把我抓住了，恐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談什麽交換和投降？不過您放心，淵男建想抓我，特沒那麽容易！微臣還想著回長安領賞呢。”
說到這裏，他又扭過頭去，對李道宗說道：“江夏王，別忘記了，一千萬貫錢，你得給我準備好了。等在下回去之後，可要您兌現的。”
眼見著郭業接過九死一生的任務，李道宗心中也有些不忍。說到底，他和郭業也隻是人民內部矛盾，在效忠大唐，對付高句麗上還是一致的。
他說道：“不必擔心，老夫贏得起輸得起。隻要你能回到長安，一千萬貫錢，必定雙手奉上。”
李二陛下道：“秦國公放心，隻要一回到長安，朕就幫你追帳。要是你……真的不幸，那一千萬貫錢，也會給你的家人。”
“多謝陛下。”郭業躬身一禮，道：“但不知陛下給朕多少兵馬阻敵？”
“呃……五千人馬如何？”
郭業搖了搖頭，道：“太多了！”
“多？”
“不錯。要說攔截追兵，五千人和兩千人其實差別不大。但要說跑路，五千人和兩千人的差別可就太大了，微臣還想著把弟兄們都帶回長安呢。”
李二陛下想想也是，無論留下多少人，也無法阻止高句麗人繞路。甚至在唐軍的歸路上，有沒有伏兵不好說。
人家甚至可以留下一部分人監視郭業的兵馬，另外一部分人繼續追擊。
要想攔得萬無一失，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郭業攔截敵人的思路，無非就是以自己為餌，讓敵軍專心對付自己，而放棄攔截主力部隊。那樣的話，兵力太多，還真可能成了累贅。
這個計劃可能成功嗎？
還真有可能！不談郭業在三韓之地的名望，光是私人恩怨，就有很大的勝算！
是郭業，把淵男建弄得不能人事；是郭業，與扶餘璋有奪妻之恨。有抓住郭業的大好的機會，他們豈能錯過？
他說道：“好吧，那朕就留下兩千精兵給你。你可一定要給朕活著回來。”
“借陛下吉言。”
事不宜遲，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得趕快行動。天剛剛放亮，李二陛下就開始選兵。
已經成親者不要，家中獨子者不要，長子不要，嫡子不要。長子和嫡子有可能繼承家族產業，恐怕會惜命。已經成親的和家中獨子，乃是家中的頂梁柱，為了家人，也難免心有旁騖。
把這些人挑出來，剩下的就是無牽無掛，能夠死戰的軍士了。
一個時辰以後，兩千精兵就挑選完畢。
然後，大軍就開始拔營啟程。現如今營中的糧食隻夠吃十天左右，實在是耽擱不得。
功夫不大，偌大的營地之中，就隻剩下了兩千人。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一股被拋棄的情緒，還是在人群中**漾開來。
郭業走到眾人的麵前，高聲道：“眾位可認識我是誰麽？”
“參見秦國公！”
“好，大家認識郭某人就好辦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與我禍福與共了。現在請大家說說，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少年得誌，平步青雲！”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活捉了頡利可汗！”
“富可敵國！”
“貪花好色！”
最後一句說出來，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郭業卻是絲毫不以為忤。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很好！大家說的很好。我來總結一下吧。我郭業呢，現在主要是四個特點。官位高，名聲大，錢多，美人多。大家說，我總結的對不對啊？”
“對！”
“嗯，那請大家想一下。如果咱們異地而處，你們坐到了我郭業這個位置上，那麽還能不能視死如歸？”
這下子，兩千軍士就說什麽的都有了。有的把胸脯拍的啪啪響，揚言頭掉了不過是個碗的的疤瘌，十八年前又是一條好漢的。也有的人說，恐怕會被富貴消磨了誌氣。
郭業待人們的聲音漸低，才雙手下壓，道：“下麵，我說說自己的想法。我現在絕對不是視死如歸。榮華富貴，嬌妻美妾，該有的我都有了，有了這麽好的家境，我怎麽舍得去死？”
“那有人要問了，既然你怕死，為何又被留下來斷後，是不是有人陷害於你？我告訴你們，沒有！完全沒有！留下來斷後，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我為啥既怕死，又要留下來斷後呢？”
說到這裏，他四下裏掃視了一圈，高聲道：“那是因為，我有信心，這個斷後的任務風險不大。”
“怎麽？是不是有人以為我在吹牛？嗬嗬，那你們就是有所不知了。高句麗的國主淵男建，被我親手打成了太監；百濟武王扶餘璋，被我把老婆都搶走了。”
“這兩個手下敗將，能對我構成什麽威脅？所以說，此次斷後，危險實在不大。而好處呢，卻是陛下給我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這麽一本萬利的買賣，我憑啥不做？”
他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這麽一宣講，人們的心中頓時信心大增。少年得誌，位高權重，富可敵國，美妾如雲。這些條件湊齊了，簡直是給個皇帝都不換呀！
這麽好的條件，卻甘願和自己一切執行必死的任務。要麽這個人是聖人，要麽也隻能說明，這個任務看似凶險，實在是危險性不大了。
眼見人們的眼光開始發亮，郭業趁熱打鐵，道：“當然了，我也不能吃獨食。回去之後，陛下肯定給我很多封賞，那麽大夥呢？是不是就白受累一場了呢？不是，當然不是。”
“到時候，陛下給你們賞賜我不管。另外，每個人我私人再給一千貫錢！若是有殘疾的給一千五百貫，真的陣亡了，給家人的撫恤是兩千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聞聽此言，人們的心氣那就更高了，齊聲道：“願為秦國公效死！”
郭業點了點頭，道：“好！軍心可用。咱們這次就放手一博，讓淵男建見識見識，大唐男兒的威風！兩千阻敵數十萬，咱們大夥要揚名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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