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又是峰回路轉
郭業此次來汝州極為倉促,手頭的資料不多,所以對戴明德等三位州刺史知之甚少。
特別是安州刺史趙飛軒,他更是滿腦子的抓瞎。
離開江濱樓,郭業安排走趙九醜前去盯梢安州刺史趙飛軒之後,他獨自一人回道驛館中。
負責驛館的小吏是個年過五旬的老秀才,年過半百,科舉無望之後,就在汝州刺史府尋了這個負責驛館的差事。
這老秀才屬於混吃等死,入不了汝州刺史戴明德法眼的人物。
偏偏越是這種人,越是知道的挺多,愛貪小便宜,而且是個話嘮。
在郭業三言兩語的蠱惑下,在加上郭業從袖子裏掏了一小錠金子。
老秀才竟然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講起了郭業想知道的一切。
特別是關於安州刺史趙飛軒此人,從老秀才身上,他掏到了相當有價值的信息。
其實說起趙飛軒這個名字,當年在長安城還是轟動一時的,特別是天下寒門學子讀書人,更是對這趙飛軒知之甚深。
因為趙飛軒在武德六年,也就是李二陛下他爹李淵在位的第六個年頭,乃是科舉的二甲進士頭名。
什麽叫二甲進士頭名?
一甲共三名,即狀元,榜眼,探花。
而一甲三人之後,便是二甲,這二甲頭名僅僅屈居狀元,榜眼,探花之後的第四名。
這個名次就是二甲頭名,也有其專門的稱呼——傳臚。
偏偏在武德六年,那一甲前三名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官宦二代,而這個二甲頭名的趙飛軒卻是出自的一個山東境內的寒門士子。
要知道,曆年來的科場考試之中,基本上都是由勳戚子弟,世家子弟,官宦二代包攬了進士一甲二甲這兩榜的名次。
這麽多年下來,這貌似已經形成了科考之中的潛規則,進士幫當之上的鐵律。
可偏偏當年就是這個寒門學子趙飛軒,因為才高八鬥,寫得一手花團錦簇的錦繡文章,策論問答更是博得當年主考官,當今禮部尚書李綱的驚讚與青睞。
李綱愛惜其人才了得,以至於趙飛軒這個寒門學子的代表人物竟然蟾宮折掛,像一匹黑馬一般殺進了二甲,搶到了頭名。
當年紅榜一出,趙飛軒榜上有名,高居二甲頭名得了傳臚,天下寒門學子嘩然成一片。
因此,趙飛軒的名字,在當年也算是天下皆知。
至於為什麽趙飛軒出身寒門,毫無背景與家世,卻能以三十餘歲之齡,一路高升坐到了尋常官員窮其一生都難以達到的刺史之位。
裏頭又有一些常人所不知之事。
那又要說到武德九年,玄武門事變之後,貞觀元年李二陛下登基臨朝的時候。
恰巧,貞觀元年,這個負責?負責驛館的倒黴老秀才那一年也進了長安,去投靠一個同窗好友去謀份差事維以生計。
玄武門事變,李二陛下雖然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帝寶座。卻也因為殺兄弑弟,逼迫父皇,而背了一個不忠不孝的天下罵名。
當時,傳臚出身的趙飛軒正被安排在翰林院,做一些寫寫記記的活兒,經常要寫一些花團錦簇的漂亮文章來滿足朝廷和皇帝的需要。
身在翰林院的趙飛軒自然消息靈通,知道玄武門事變的情況,也知道李二陛下最近很上火。
他知道李二陛下是坐在龍椅上,卻因為惡罵如潮的不忠不孝之名而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隨即,他靈機一動,私底下寫了篇文章,並通過自己在長安的同窗同鄉幫忙謄寫,而後在長安街頭四處散發。
文章的標題很給力,也很勁爆,名為《論太子建成七宗罪,披齊王元吉十宗罪》。
可想而知,四處散發的小廣告,成了長安街頭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小廣告傳到了長安諸位大佬的手中,也傳到了李二陛下的龍案之上。
當然,龍顏大悅,李二陛下笑著說了四個字:“朕心甚悅!”
從此,一個**絲走上逆襲崛起的道路……
四年之內,趙飛軒從貞觀元年一個沒有實權的從六品翰林院編修,連著三級跳,到貞觀四年年初,也就是今年年初,竟然跳到了安州刺史之位。
安州是一個小州郡,安州刺史的官階略低於汝州刺史,汝州刺史乃從四品,而趙飛軒僅有五品。
但縱是五品,那也是一個實打實的一州刺史,手握實權的一方封疆之吏。
趙飛軒升官速度之快,聽得郭業一陣兒咋舌,奶奶的,這廝也太好運,太妖孽了。
想想趙飛軒三十餘歲的五品刺史,再看看自己二十歲的六品監察禦史,郭業不由感歎,年輕真好,年輕真是本錢啊。
最後,他又扔了一錠金子給那老秀才,再三叮囑他一番不要與外人說道自己打聽之事後,他才緩緩進了驛館二樓,準備小憩一會兒。
回到房中後,他很是奇怪,以趙飛軒這樣的人,這樣的經曆和際遇,為何會和戴明德,張士元那種半截入土的狗官同流合汙呢?
像趙飛軒這樣的人,應該有更大更高的追求才是啊,怎麽會眼饞那一百五十萬貫的賑災銀。
他這種人應該視金錢如糞土,視名聲如羽翼才對啊,咋會幹這混蛋事兒呢?
可事實又證明,趙飛軒和戴明德,張士元那兩個老渣渣絕對有一腿。
想來想去,郭業愣是沒有一個清晰的頭緒,不由抓狂喊道:“這他媽不科學啊”
抓狂之後,郭業才冷靜了下來,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發起愣來,也不知道趙九醜那邊有沒有什麽收獲呢?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發愣,道了一聲進來之後,趙九醜一臉急色地推門而入。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還未等郭業問話,趙九醜已然張口就來,說道:“大人,您英明,趙飛軒果然不簡單,那邊真有貓膩啊!”
郭業急問:“怎麽個情況?”
趙九醜返身將房門關好,聲音略低地問道:“大人,您猜我看到哪兩個人去了趙刺史在汝州暫住的宅院了嗎?”
郭業沒有應他,繼續等著他的揭曉。
趙九醜自顧說道:“你猜是誰,居然是風陵渡的那個古三爺,還有刀疤劉,真他奶奶的峰回路轉啊!”
“什麽?”
郭業突然炸毛,猛然竄了起來,跳得老高老高,怪叫道:“你是說姓趙的,和那幫準備殺官盜銀的黃河幫有染,暗藏勾當?”
郭業真心不敢相信,趙飛軒不僅和戴明德,張士元同流合汙,而且還和黃河幫這些人來往。
我草,郭業真心無語了,口中喃喃自語道:“趙飛軒到底是一個啥樣的人啊,奶奶的,老子這次真是半點都琢磨不透這個人。”
趙九醜見郭業毛躁起來,連忙安撫說道:“大人別急,別急,屬下之前潛入他院中,偷聽了古三與趙刺史的談話,你我都猜錯了,大錯特錯啊。”
郭業聽著趙九醜的話,就跟過山車似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早已沒了精力和他對談,直接看著他,靜等答案。
趙九醜沉聲說道:“大人,此事頗為複雜,另有隱衷啊,莫急,聽我慢慢給你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