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節 元首運籌帷幄

1942年1月5日,星期一,斯大林宣布對前線德軍發動全麵反攻。李德結束了北方之行,匆匆趕往東普魯士的大本營——狼穴,在那裏召開東線緊急會議,製定應對措施。不久後,北方、中央和南方集團軍群和集團軍司令也陸續到達。

一臉緊張的哈爾德總參謀長向元首匯報軍情:在從北冰洋到黑海的3000公裏漫長戰線上,蘇軍六個方麵軍、共370萬人,在1300輛坦克,6000門大炮掩護下全線出擊;戰線最南端:亞速海還發現了登陸艇,在刻赤半島對麵的塔曼附近集結。

“等等。”元首靠近地圖,指著一個地方:“登陸地點是不是在費奧多西亞?”

“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陸軍分析,他們會在刻赤市登陸。元首接到什麽情報了嗎?”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反問道。

元首反唇相譏:“你接到蘇軍在刻赤登陸的情報了嗎?如果沒有的話,就相信我的預測:俄國人肯定在費奧多西亞登陸。”

哈爾德不相信:“不可能,俄國人沒有膽量實施迂回戰術,他們肯定會跟以往一樣,按照最短的路線正麵進攻。”

施蒙特插言:“不僅是元首,外軍處的冉妮亞也預測到敵人會在費奧多西亞登陸。”

哈爾德用小木棍指著施蒙特:“你是聽陸軍總部的分析,還是聽那個俄國小姑娘的妖言惑眾?”

施蒙特幸災樂禍地望著哈爾德背後,冉妮亞夾著文件夾,此時正經過哈爾德身後,聞言後她把文件夾遞給拜倫,忍不往接過話頭:“我的妖言隻是對元首說的,嚴格地說算不上惑眾。”

哈爾德轉身睇了她一眼,沒接她的腔,又與曼施坦因爭執上了。

拜倫在文件上簽字後退給冉妮亞,她正要出去,曼施坦因叫住她,讓她為自己增加法碼:“總參謀長先生,這位小姐在俄國總參謀部呆過,我認為她的分析值得重視。”

哈爾德雙手提著小木棒,圍繞著冉妮亞轉了一圈,成心想讓她出醜,便出其不意地問道:“總參謀部的職責是什麽?”

李德本想阻止,反過來一想,這類問題根本難不倒冉妮亞,讓她在眾將領麵前顯示一下也不錯,於是連他也當起了聽眾。

果然,冉妮亞往後捋了捋頭發,臉上帶著讓中學生回答一加一等於幾的超然,目光望著屋頂回答:“搜集整理情報,判斷局勢,草擬軍隊命令,擬定國民指令,與國民展開軍事交流,製定軍人的訓練計劃並考核。”

她的臉轉向哈爾德:“已故的德軍總參謀長毛奇指出, 軍隊指導者需要顧問,一支軍隊組建一個司令部和總參謀部是十分重要的。”

這個元首的貼身小棉襖竟然替他說話,大出哈爾德意料,他繃緊的臉放鬆了些,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由成心看笑話變成了一定程度的賞識。東方外軍處處長拜倫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他拿著剛才簽收的文件念道:“來自第3摩托化步兵軍的加急電報:今天淩晨七點,大批蘇軍在費奧多西亞登陸。”

像一顆石子扔進水裏,會議室裏一陣嘩然,蘇軍的進攻方向果然如元首和冉妮亞所料,這一下輪到大家感到意外了。南方集團軍群司令倫德施泰德老元帥不安地瞄著曼施坦因,後者處驚不慌地說:“我早說過,這小姑娘有點本事。”

陸軍哼哈二將驚訝地對曼施坦因說:“敵軍登陸了,你不感到意外?”

曼施坦因意味深長地向元首笑了笑,又瞟了眼冉妮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哈爾德記起不久前元首到過克裏木,猜到元首早就對曼施坦因打過預防針了,也就轉變了話題。

冉妮亞收回文件夾正要離開,經過哈爾德麵前時被他叫住了:“上尉,如果元首同意,你可以留在會場,幫助整理會議紀錄。”

對哈爾德這個建議,元首正求之不得呢。李德暗暗佩服冉妮亞的靈活與討好手段。

哈爾德繼續抬起小木棒:“在北方,梅列茨科夫的第7集團軍一個月來,向占據拉多加湖東岸的德軍發動了7次大規模進攻,人員傷亡過半,已經筋疲力盡了,因此,北方集團軍群主要防禦方向是提赫文以南,應對弗拉索夫指揮的20集團軍。”

“但願如此。”北方集團軍群司令屈希勒爾看來不敢苟同,赫普納幹脆地說,一向謹慎的總參謀長太樂觀了。於是,哈爾德與赫普納又爭上了。

李德喝道:“不要爭執,無謂的爭執是浪費時間,而浪費時間等於要前線將士的性命。”

哈爾德又要張嘴,旁邊的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扯了下他的衣服,他把話咽了下去。

李德問:“關於蘇軍第39集團軍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39集團軍?”哈爾德轉向拜倫:“你說說看。”

拜倫向冉妮亞:“你說說看。”

滿屋子人的目光從哈爾德身上轉到拜倫身上,又從拜倫身上移到冉妮亞身上。她介紹道:蘇聯工農紅軍第39集團軍,1941年11月在阿爾漢格爾斯克軍區組建,他們接收了遠涉重洋,運到摩爾曼斯克的美械裝備:美國坦克、美國吉普、美國大炮直至美軍的罐頭食品。可以說是一支美械部隊。

為了活躍氣氛,李德笑談:“印有美女的包裝紙成為蘇軍戰士們爭搶的對象,一些士兵把鴨絨睡袋當成精致的麻袋,用來盛裝土豆。”

“你們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哈爾德吃了一驚,輪流掃視著元首和冉妮亞,最後在冉妮亞臉上定住了,因她繼續說道:

“現在,這支頭戴禮帽,腳穿氈靴的部隊已經調到拉多加湖以東,準備參加打通拉多加湖走廊,給窒息的列寧格勒安裝個透氣管的艱巨任務。這支半洋半土部隊的指揮官是波格丹諾夫中將。”

冉妮亞有條不紊地介紹完後,才回答他的疑問:“尊敬的總參謀長閣下,一周前我把有關這個集團軍的材料放到你桌上了,你可能太忙了,沒來及看。”

哈爾德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米,為了掩飾窘迫,他裝作輕鬆地對拜倫說:“自從你接任金策爾後,東方外軍處的工作得到長足進步,應該表揚。”

拜倫尷尬地笑了笑,望著冉妮亞,她心想,這些資料是我到沃爾霍夫仔細審詢戰俘和竊聽電話時得來的,與東方外軍處沒有多大關係,但為了照顧頂頭上司的臉麵,她沉默了。

其實,這也是卡爾梅克突擊隊的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要探道,除了熟悉周邊環境、地形、道路、方位外,還要知曉周圍敵情,比如敵人的部隊番號、兵種、指揮官姓名等基本情況,以便必要時冒名頂替。

哈爾德吵吵鬧鬧地介紹完軍情後,李德從哈爾德手裏接過小木棍,走向貼滿整堵牆的地圖,用眼睛掃了眾將帥一眼,大家都圍攏到元首身旁。

元首踮起腳尖,盡力把小木棍指向最上方,披在身上的大衣滑掉在地上了,尚在遠處的冉妮亞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接住了。

“拉普蘭北方,即摩爾曼斯克當麵,由於道路稀少,氣候惡劣,後勤供應不上,隻能擺放兩個師,這兩個師必須死死地守住現有陣地,確保礦區的安全。”元首說。

“是!”剛接任迪特爾擔任第十九山地軍軍長的舍爾納中將雙腿並攏,馬刺發出清脆的響聲。

“屈希勒爾上將,向列寧格勒發動總攻的計劃暫時退後,你現在的任務是全力防守北方集團軍群防線,特別是最近占領的維拉斯河到小維舍拉的地區,注意:蘇軍弗拉索夫的20集團軍可能要進攻齊赫文,而原第4集團軍、第7集團軍、第54集團軍殘部,還有這個39集團軍定然會全線反攻,與此同時,列寧格勒方麵軍也會孤注一擲,試圖裏應外合。”

元首的指揮棒在地圖上滑動,將領們的脖子也隨之轉動:“我命令:屈希勒爾上將負責11月20日以前的陣地,11月20日以後的地區,也就是第4坦克集團軍占領的地區,由赫普納負責防守,直接向陸軍總部負責。如果誰的防區出現問題,就由誰承擔責任。”

“是!”屈希勒爾和赫普納同時領命。

接下來應該是中央集團軍群,瘦骨嶙嶙的包克向前跨出一步,準備俯首聽命,元首卻視而不見,繼續滔滔不絕:“南方集團軍群的主要任務仍是堅守,死守硬防住頓涅茨盆地,那裏的優質煤礦是我們繼續戰爭的本錢,如果誰丟失了煤礦,就把誰發配到魯爾去挖煤。聽到沒有?”

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龍德施泰特老元帥威嚴地仰望屋頂,幾個軍長回答:“聽到了!”

“大點聲!”元首不滿意了。

“聽到了!”這次聲若洪鍾,老元帥嘴唇動了動。

元首對曼施坦因:“你也一樣,直接聽命於陸軍總部。盡快攻占塞瓦斯托波爾。”

包克一直歪著脖子斜睨著元首,讓李德很不舒服,“不要盯著我,我身上沒有地圖。你們中央集團軍群將要承擔大部分進攻的壓力,首先你要堅守,讓俄國人在冬壁麵前碰個頭破血流。不過,萬一蘇軍突破了防線,你打算怎麽辦?”

“我接受任何處罰,甚至辭職。”包克毫不猶豫地回答。

元首足足盯了他五分鍾,包克起始挺胸站著,後來被盯得吃不住勁了,鼻尖上沁出細小的汗滴,鬱悶地察視著高深莫測的元首。

終於元首開了金口,吐出玉言:“你們呐,雖然飽讀戰書,卻都是榆木疙瘩腦袋。難道你們在軍事院校裏隻學會了用刀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