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香菱瞧了眼睡的很沉的陸婉,悄悄把門打開,身子一晃,出去後,把門輕輕的關上。
“是香菱姐姐嗎?”守門的小丫頭揉了下眼睛,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嗯,小聲些,小姐已經睡的很熟了。”香菱倒也不慌亂,點頭。
小丫頭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問:“姐姐去哪兒?”
“回屋拿點東西,一會兒就過來。對了,你今日跟著去了侯府嗎?侯府的人對小姐好嗎?”香菱順勢坐在了小丫頭旁邊,語氣帶著好奇跟引誘。
小丫頭哪有不喜歡分享所見所聞的,立馬把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到了侯府後,我一直候在外頭,然後小姐出去玩了,公主一直在裏屋……對了,三夫人走的時候好像帶著一個女人走的,侯府的小丫頭說是老夫人賞給三爺的……”
香菱不時點評幾句,右手卻在袖中蓄力,等到那小丫頭偏頭的時候,狠狠的打在了她的後頸處。
小丫頭一下就昏了過去,香菱給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身手敏捷的出了屋子。
“隨公主在裏屋的人,不外乎是覃媽媽幾人……”
香菱摸黑回了她住的屋子,翻出了一套夜行衣,三兩下穿好後,她深吸一口氣,飛到了屋頂上。
一道黑影在公主府的屋頂上穿梭,往遠安侯府方向去。
香菱本想去找林氏房裏的婢女問個清楚,卻發現大半夜,正院的燈一直沒有熄滅。
“我可打不過陸璋勳……”
香菱心中暗自嘀咕,想到那小丫頭所說的三房,尋到三房,恰好聽見喝酒的婆子在說那新來的珍珠姨娘。
“這珍珠姨娘應該就是林氏身邊的婢女,屋中發生了何事,她定是一直都在的。”
一道黑影找準了目標,瞄準一個窗子,身形一閃,進去,看到屋中所坐的女子,手掌張開,準確的捂住了那女子的嘴,而另外一隻手,則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道黑影就是香菱。
“嗚嗚嗚——”珍珠嚇的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扭動身子,想要掙脫賊人的束縛。
“不想死,就別動!”香菱冷聲警告。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珍珠停住了掙紮,心中不由猜想,難道是三夫人暗中派人對自己下手!
今日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三夫人一定是趁著老夫人無法為自己做主,所以……
“我有問題問你,老實回答,如果你亂叫……”香菱冷笑幾聲,掐著珍珠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你的脖子就斷了,懂嗎?”
珍珠忙眨眼表示同意,香菱鬆開了她,把她輕輕一推,珍珠就無力的跌倒在地。
“今日侯府發生了什麽事情,平陽公主到底怎麽了?”
珍珠本要鼻涕眼淚的哭,表明自己隻是被老夫人隨意推出來的婢女罷了,她絕對沒有想要讓三爺……
但聽到這話的時候,她腦子突然就空白了!
平陽公主!
珍珠震驚的抬頭看著眼前的賊人,她張了張嘴,有些不敢說。
今日二夫人警告了在場的所有人,誰若說漏了嘴,便也不要活了。
“不想死就快說!”香菱見那珍珠變了好幾種表情,忙嗬斥一聲,讓她沒時間思考,趕快說出來。
“說,我說,別殺我。”
珍珠被唬了一跳,淚眼婆娑的點頭,她不說也是死,保命要緊。
“今日……老夫人把公主氣的當場吐血,公主昏迷後,二夫人馬上派人請了太醫……之後我就被三夫人帶回了三房,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香菱心中大驚,伸出右手把珍珠打暈後,迅速離開。
她沒有回公主府,而是繞到了一個小巷子,從腰間掏出一枚哨子,吹了三聲。
不過片刻,便有幾人從各方過來。
“有何事?”
“速傳信回去,平陽公主此次吐血暈倒,比以往嚴重許多,恐時日不多。”
“是。”
香菱把哨子收回,表情有些凝重的回到了公主府,換好了衣裳後,又悄悄的回到了裏屋。
她瞧了眼睡的依舊很熟的陸婉,心中歎了口氣,到了外間繼續值夜。
天微微亮了,守門的小丫頭摸了摸後頸,覺得有些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香茹走過來,忙行了個禮。
“守夜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香茹笑著點頭,小丫頭聽了,眉開眼笑的回去補覺了。
陸婉房裏有兩個一等婢女,香茹、香菱。
香茹原是平陽身邊的人,自小姐出生後便過來伺候,平日裏溫柔親切,把下人管的井井有條,最受人稱讚。
香菱則是小姐出生後,外頭買回來的,有時會犯傻,讓人欲哭無淚,但卻也從沒人敢欺瞞她一句。
“香茹姐姐,你來了。”
香菱聽到外頭的動靜,抬眼一看,就看到了香茹。
香茹笑了笑,伸出食指指了下裏頭,香菱搖搖頭。
“昨夜小姐睡的可還好?”
“好,睡的很沉,沒踢被子,姐姐放心。”
香茹見香菱眼底的淤青極重,囑咐了她幾句,回去後好好料理一下。
“香菱!”
陸婉聽到外麵的說話聲,又想到昨夜香菱說一早就能查出來的事情,一下子就清醒了。
香茹忙住了嘴,讓香菱先進去伺候小姐起床,她則讓人趕快把準備好熱水。
“小姐。”
陸婉朝香菱招手,見她過來了,低聲問她查的如何。
“昨日……”
香菱便也低聲在陸婉的耳邊說了她打聽到的事情。
陸婉心頭一顫,她沒想到,娘親竟然會被祖母氣的吐血了。
祖母怎麽能夠,難道就不怕皇帝舅舅的遷怒嗎?
“香菱,你到底是什麽人?”
陸婉心中悲涼,卻也不會忘了,這是香菱打聽到的。
此事關係重大,遠安侯府不可能沒有下封口令,為何香菱可以一夜就打聽的到?
“奴婢就是香菱啊,香菱不會害小姐的,小姐放心。”香菱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陸婉的意思,一臉懵懂。
陸婉深深的看了她許久,沒有吭聲。
“小姐,快別跟香菱玩了,等會兒先生該到了。”
香茹進來,見兩人大眼瞪小眼,忙出聲提醒。
陸婉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拿著玉佩去了,回來後立刻去閑雲樓找我。”
“是。”
陸婉目送香菱離開後,便從**下來,穿好衣裳,用了早膳,去閑雲樓與張先生學習。
“從今日起,開始習字。”
香茹鋪好了紙張,磨好了墨,張韻詩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了陸婉二字。
“這兩個字,是你的名字,你先練好你的名字,我再教你別的。你仔細看我的下筆,行筆,收筆……”
陸婉點頭,張韻詩便又繼續示範書寫。
“這種字體為楷體,公文書籍上的字體都是楷體。把我方才寫的放在下麵,你開始臨摹。”
“婉兒真聰明,一下子就握對筆了。”
陸婉握著筆,卻完全靜不下心來,她腦子裏全是娘親……
“咦?”
張韻詩驚訝的叫了一聲,她知陸婉從未學寫過字,可陸婉今日握筆一下子就對了,而現在臨摹,也幾乎是一模一樣,不見半點顫筆畫的痕跡。
第一次就能控製的這麽好,真是奇了。
陸婉被張先生這一聲給驚喜,她才發現自己在照著張先生的字臨摹,沒有一絲差錯。
這……
壞了!
“好!來,不臨摹,照著寫,我看看是是否也能這麽好。”張韻詩一臉喜色,她教出來的女弟子雖名聲都好,卻並未能有一個流芳百世的才女!
舉世聞名於當今,隻能算的上八分的了不得,但能流芳百世,才是十分的了不得!
香茹見陸婉寫的這麽好,心中也十分歡喜,動作迅速的給小姐換了紙,把張先生的放在了一邊。
陸婉愁眉苦臉的握緊了筆,故意看一眼寫一筆,然後又故意把字寫的大大小小,打算蒙混過關。
“婉兒果然天資聰慧!即便是沒有臨摹的範本,也能把這兩個字的筆畫全部寫正確,雖然結構跟流暢度不高,但多多臨摹練習,就會寫了。”
張韻詩卻依舊是讚歎,她心中對把陸婉培養為才女的想法,更加的深了。
陸婉臉一抽,幹笑一聲,她真的不想當天才!
張先生見陸婉的字寫的不錯,讓她課後練二十遍,明日交上來就行。
隨後,張先生便開始給陸婉講解書法有多少種字體。
“先生好厲害,會這麽多字體!”
“我隻知形態,會寫幾個簡單的。婉兒若是想好要練哪種,選定後便不要改了。練字,是一件要花費很長時間的事情……”
將軍府。
“本宮知道昨日侯府喚了禦醫去,但是那扁昔日,本宮……”
安陽想起昨日寧澈趕來說的那些話,不由為難。
寧澈說,扁昔日給平陽看了,卻沒有醫治的法子,且是突然帶著去瞧的,還需她去跟太後打了招呼,換她的名義……
這樣她倒是可以做到,可那扁昔日沒有法子救平陽,她實在對婉兒說不出口,她要狠心的告訴婉兒……
“安陽公主,昨日侯府……”香菱知平陽若是離開人世,小姐該有多麽悲痛欲絕,猶豫了一下,把她昨夜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給了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