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落下。

陸承斌從外頭回來,一進門看到薛氏便問:“韓家那邊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薛氏愣了一下,這些日子陸承斌都很忙,也很辛苦,她為了不讓陸承斌憂心,便一直還沒同他細說這些事情的,“出什麽事了?”不過薛氏立馬反應過來,肯定是外頭在傳什麽消息了。

陸承斌知道韓夫人昨日來了家裏,也知道薛氏安撫住了,本以為沒事,卻不料外麵那些人吃飽了撐的,一個勁的盯著他們家的事了!

“外麵都在說,韓夫人來咱們家是來退婚的……”陸承斌皺眉,一臉煩意,捶了下桌子,“恒兒素來是知道分寸的,怎麽就……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定然是有人故意設局!”

其實外頭傳言的消息也沒錯,韓夫人來侯府,的確存了退婚的心思,不過又被薛氏勸回去了……

“那日在場的人多,也不知道到底是針對的誰。”陸承斌因為江南的事情,已經連續忙了好多天,明明是個武將,卻一個勁跟戶部、吏部的人打交道,被問的煩不勝煩。

薛氏是婦人,事情已經發生了,對現在還沒結果的事情最憂心,道:“你可見過韓禦史?我爹有沒有同你說什麽?”

“今日沒見到,不過你把心放一放,這婚事不會那麽容易黃的。”陸承斌握住夫人的手,安慰一句,“我們二房素來沒有醜聞,這件事情又是個圈套,不外乎就是被人笑話議論一段時間,韓禦史若是心裏明白,便不會退婚。”

“我也是真喜歡韓家小姐……”薛氏歎了口氣,靠在陸承斌身上,“便是韓家退婚了,也是沒緣分。可如今外頭都在這麽說,韓家是退婚不退婚,都不好看了……恒兒倒是還年輕,過兩年風聲一過就行,可韓家小姐……”

百姓愛八卦,八卦來的快,去的也快,可韓家小姐卻是不能等成了老姑娘。

“若是真把韓家小姐耽誤了,韓家隻怕會恨上我們。”薛氏心裏通透的很,韓夫人是個性子急的,也很疼女兒,“前些日子大房的事情風聲還沒過……”

陸承斌攬著薛氏的手一緊,沉默了許久……

薛氏心中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

韓家退婚的謠言,最後傳成了,已經退婚。

“這些話怎麽會傳的這麽快?”陸婉聽聞後,愣了很久。

“早上出去采買的小廝婆子,都這麽說。”玫曲也很不解,這真是一天變一個樣啊……

窗子是開著的,有些微風吹進來,陸婉就這麽看著窗外,看了許久。

“香菱。”

“噯,小姐?”

“我有點後悔了。”

“後悔?是後悔……”

“我應該早點跟他合作。”陸婉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世間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需要付出代價。

香菱徹底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陸婉,而後心裏似是想到了,小姐說的應該是五皇子?

“走吧,咱們去看看大哥哥。”陸婉起身,走到鏡子旁邊,微微彎腰,看了眼自己的妝容,“父親這幾日心情應該不錯,這回該不會阻止我去二房了。”

各有各的緣法,等事情成了定局以後,她若有能力,一分好她便還一分就是。

“走。”陸婉直起身子,離開了西廂房,直奔陸恒的住處。

陸恒這幾日被傳言擾的心神不寧,薛氏也不讓他出去,可他還是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大哥哥。”陸婉就是在此時來了,她站在門口,陽光灑在她的半邊身子上,一半暗一半亮。

陸婉嘴角噙著笑,見陸恒抬頭了,走進去,掃了一眼,道:“我的字怎麽練都不及大哥哥。”

陸恒笑了笑,眼中卻有幾分寂寥,瞧著對這幾日的事情,還是很在意的。

“妹妹怎麽來了?”

“來看看大哥哥,不行嗎?”陸婉俏皮一笑,四處看了看,才坐下,壓低了聲音,“大哥哥,我知道你心裏急,但你要相信韓姐姐不是?她肯定不像那些人,她是知道大哥哥的好的。”

“而且鄉試的成績還沒出來呢,等成績出來,媒人去韓家一趟說和說和,肯定還跟原來一樣的。”

陸恒見陸婉說的天真浪漫,緩慢的歎了口氣,道:“可外麵已經……”說的有板有眼,韓家已經退婚,韓家也要臉麵,不能讓人覺得上趕子要嫁到侯府。

陸婉笑眯眯的看著陸恒,見他半天沒說出來,心知肚明,又說:“那又如何?真說起來,這也不是真正不光鮮的肮髒事啊……大哥哥,你是有才學的人,大不了你等一輪再參加會試,或者,等兩輪?到時候點了狀元也說不定呢?”

三年後,六年後,所有的事情都將成為定局,若是那時候她還有能力,便是跪在金鑾殿,求舅舅又何妨……

且大哥哥是有真才實學的,沉澱幾年,定然不凡,也能悄然無聲躲過遠安侯府的衰落。

但若是大哥哥不打算沉寂,硬要冒出勢頭,她也不會多說,隻是會苦一些大哥哥了……

“大哥哥,你若是喜歡韓姐姐,顧忌這麽多做什麽?”陸婉見陸恒不說話,有些急了,“是不是主要還是因為我父親的事情?”

少年風流跟挑戰禮法還是有些不同的。

“大哥哥,不如這樣,我及笄禮那天,我把韓姐姐尋來,你同她解釋解釋?”陸婉一臉焦急看著陸恒,“就是還要等兩個月,也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不可。”陸恒一口拒絕,那成何體統,私下相會,“不能,若是被人發現,豈不是壞了她的名聲……”

“恒兒說的不錯。”陸璋勳不知什麽時候出現,身邊還跟著個陸津。

陸婉心下一驚,細細思索方才所說,應該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津兒擔心你,去郊外騎馬散散心,去,換身衣裳。”陸璋勳在這些孫輩中,最疼陸津,隻因為他覺得陸津最像自己,“婉兒你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