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前。
塵威穿著一件灰色的袍子出門,還戴著帽子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行跡鬼鬼祟祟,舉動偷偷摸摸。
懷裏抱著一個木盒兒,生怕被人發現,他趁著側門的士兵幫忙搬貨的時候,就悄悄地溜出了家門。
南宮府兩側都有出口,左邊通商鋪街,右邊直通後花園外山山腳,順著小溪上遊,即可到達西門。
但這也要靠強烈的運氣做支撐,運氣不好掉進小溪裏,會被衝到南宮府小溪柵欄上穿透身體而死。
這是後花園的一道防禦,另外還有士兵不斷循環巡視。
被發現的話可能被射死,當做外來的入侵者或偷盜者。
塵威這是冒了多大風險,頂著隨時死的可能也要出門。
在雲媛離開前還囑咐了,不能出門,風凰除外,因為她要跟同袍去辦案,是孩子裏唯一能出去的。
塵威在此之前也求過二姐了,可是二姐死活不讓出門。
於是,他就想到了這個妙招。
從出發到終點,她攏共耗時一刻鍾,趕得是換班時間。
來到西門大街,又戴上了一層麵紗,比在家更隱蔽了。
距離最近的一家鎖匠就在他身後,他看了一圈,走進了這家鎖匠,看到工作的人隻有一個老先生。
“掌櫃的?”塵威道。
“來活了!”見掌櫃沒反應,他就給掌櫃的下套,果然非常有用。
一聽到來活了,掌櫃的立即起身,熱情洋溢走到塵威麵前,燦爛的笑著,以最飽滿的精神迎接。
塵威一看覺得好幸運,一出門就碰到了能修的鎖匠。
他把盒子拿上了,放在掌櫃麵前。
“這個能給我接上嗎?”他大大方方的問。
“願出重金答謝。”
隨著塵威開出了籌碼,掌櫃的打開盒子一看,直接懵住了。
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客官,他仔細端詳這手鏈。
“額……”他磕磕巴巴的,“客官,這個,老夫無能為力啊。”
“它不是鎖,是首飾。要是有何機關,倒是還能修。”他很失望,到嘴的鴨子就這樣因為難度而拒絕了,飛得無影無蹤,而且,還丟了人。
“可……它沒有。”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塵威並沒有失望,至少得到了一個線索,已經不錯了。
他感謝了這位麵善的鎖匠,從頭到尾沒露一點真麵目。
他來到街上,四周環顧,仔細想,整個央寰哪有兒製造首飾的地方,至少良佳沒有,他非常清楚。
想了一會。
他想到了,良佳崔宅,生意跟首飾有關,而且他和崔少爺關係還不錯,一直在一起玩耍調皮搗蛋。
而且還不遠,就在對麵那條街外。
路上,他逐漸漏出真麵目,從常去的茶館外討了杯茶,聊了幾句,給完了錢,就去了崔家宅。
“四少爺!”崔家門口的家丁看到塵威後立即打招呼。
“我家少爺正在院內鬥蟈蟈呢,趁還沒凍死盡快玩兒。”家丁對自己家少爺的迷惑行為表示無語。
“昂……帶我去找他。”
塵威在麵前走,家丁在的後麵跟著。
不一會兒,就開到了崔少爺的院子,在門口都能聽見蟈蟈的聲音。
“行了,你回去吧。”
家丁聽後,離開了。塵威推門而入,迎著玩蟈蟈的勁,二人一起玩了起來,玩完打算再拜托修複。
崔少爺今年二八,與塵威同歲,可塵威看起來更成熟。
塵威與塵盟和崔少爺等幾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是良佳區最活躍的孩子,都是富家子弟。
這大冬天的,沒玩多久,蟈蟈就死了,也沒說好好照料一下,玩到死算事,大不了明年再捉。
“哈!”塵威歡聲雷動,因為他贏了。
“同為冬季淪落,還是我更勝一籌啊!”他把手擔在崔少爺的肩上,二人肩並肩,互相切來切去。
“喂!”他錘了下崔少爺的肩。“玩這個都不叫我了?”
“吃獨食!”他直接去崔少爺的房裏。
“讓我看看你還有何物沒拿出來!”他兩眼放光,在屋裏來回查找。
崔少爺收拾著院裏的玩物,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很沒心情。
隻有剛剛和塵威一起玩兒的時候,大聲笑出來了,在此之前,他不管玩兒什麽都是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他把這些東西都放進了一個櫃子裏,就在旁邊的小屋。
“小子?你這是要幹啥?”塵威看到了崔少爺臥房裏那些收拾出來的物件。
有各種衣服,首飾配飾,娛樂玩具,金銀珠寶等。
現在這間臥房裏,隻剩下床和桌了,其他一切都打了包。
“我問你話呢?”
塵威看到崔少爺進屋,愁眉苦臉,拿起一個包裹就往外送,而塵威此話問的如此激動隻因為他覺得此事不詳。
第二趟不回!
第三趟也不回!
第四趟!
“你給我站住!”塵威攔在門口。
“你這是幹啥?搬家?”他一語命中,讓崔少爺欲罷不能。
“對!我們家要離開央寰了。”他就像是跟兄弟生死離別,“我爹說,去那邊住,裏打造間近,能剩下護鏢的錢,還能更好的拓展生意。”
塵威聽後,歎了口氣,他似乎非常理解崔叔叔的做法,也沒進行挽留,隻是和崔少爺擁抱了一下。
接著,二人一起搬,還囑咐了很多回來時給我帶點兒吃的、好玩意兒、在那邊對新朋友好一點兒等等的話,並且,他還感慨:“要是塵盟在,就好了。”
“他要是榜上有名,定不會忘了你的。”
“你就放心去,記得寫信。”
塵威大大方方的說著話,可這種送別的話在一般人看來可能是關係不夠好的表現,還以為巴不得人家走呢。可塵威給他的感覺更像是種鼓勵。
他很感激塵威教他跟隨家人的重要性,才讓他放下心,去寬江府生活。
過了一會。
東西收拾完了。
“我跟你去玩幾天!”
塵威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崔少爺欲罷不能,異常興奮。
可就當他要跳起來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塵威的家人。
“你要隨我去寬江府的話,你娘那……”他猶猶豫豫不敢說出口。
“沒事兒,我去說服。”塵威痛快的說。
“你讓你爹等會兒我。”
說罷,二人就愣住了,既不說話也不行動。
接著,塵威走了。
而崔少爺,去前院大堂找到了父親。
“爹!爹!”
“跟你說個事兒。”
他停下來時,氣喘籲籲的,崔老爺看出了兒子有急事。
“不必多言,將即刻出發。”崔老爺直接打壓了少爺的氣焰。
“不是,我願意跟爹走。隻是……”他在緩和中斷斷續續,“塵威也想去,說是要去寬江看看海。”
“兒子的意思是能不能等等他?他剛回去跟蕭攸主說。”他靠近父親。“南宮大人近些日子不在,攸主很好說話,說不定塵威真能一起去呢?”
崔老爺想了一下,覺得有個好友陪著兒子心情會更好。
於是,他當即推延了出行的時辰。
崔少爺也是極其開心,在門口等塵威。
塵威是偷偷出來的,可當他去找父親的時候,卻是光明正大的走進商鋪街。
可以看到,蕭攸策正一個店鋪一個店鋪的逛,通知過幾天他們就能回家了。
雲媛和蕭攸策最初商量的時候,製定了一個規定,那就是每家店鋪必須有一個本地且是央寰府無論哪個區的夥計,其他來自哪都無所謂。
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家不是央寰府的逢年過節時去看看家人。
更何況,夥計裏還有跟丫鬟似的被賣到南宮府的。
以及還有徒弟,跟著蕭攸策學習這方麵生意。
商鋪街的商鋪可高達五十多所,每天每所都能創造五十兩到一百兩之間的收益,極其穩定,購買者來自五湖四海,南宮家的田地更是數不勝數。加上府裏的下人不到一百五十個,合計從外地來打工的,每個月工薪隻是每個月收益的十分十二不到,可謂天下第一糧。
除了糧食以外,南宮府還有其他生意,甚至收益還遠超於糧食的創金量。
這也是崔老爺毫不猶豫同意塵威一同前去的原因,打好關係比啥都重要。
“爹!”塵威從南邊走來。
“崔誌要跟他爹移民寬江,我能一起去玩幾天嗎?”他直接對父親開門見山。
“不行!”蕭攸策毫不猶豫,連思考都沒有。“還有,誰讓你出來的?給我滾回去!”他一邊通知告假的消息,一邊回複跟在身後的塵威。
“人家移民,管你何事?”蕭攸策來到下一間店鋪。
“爹!跟你說實話吧!”塵威拉住了父親。“崔誌家不是做定製首飾的嗎?你看!”他把風展的情定信物拿了出來,“這是三姐跟姐夫的定情信物,讓我弄壞了,三姐跟我絕交了,我想我要是修好它,說不定能安慰三姐。”
“爹,你不想看到我跟三姐的關係跟生人似的吧?三姐的個性爹你還不了解嗎,跟大姐一樣!”
“你就同意吧。”塵威的法子使蕭攸策陷入猶豫。
“我跟你一起去,你個孩子懂什麽?”蕭攸策果然被塵威的法子擊中了。
“多謝爹!”塵威非常激動,心想也太順利了。
蕭攸策跟身後的夥計道:“你去,把告假的詳細內容跟其他鋪子說清楚。”
緊接著,他又回家,跟管家交代了一些事。
就隨著塵威一起去了崔宅。
崔老爺和崔少爺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當崔老爺看到蕭攸策的時候,整個人別提有多高興了,心想塵威這孩子,還把攸主給帶來了。
“何時出發?”蕭攸策走來主動問道。
“攸主是打算一同前去嗎?”崔老爺忍不住嘴角的笑,準備確定答案後大笑。
“最近我那兒也在告假,順便慰問一下我徒弟的父母,正好也在寬江。”蕭攸策高傲又不失謙虛,氣場強大又不失氣度,顯得極為和藹。
“真是榮幸,即刻出發!”隨著崔老爺的邀請。
兩位最大的主人,坐上了主人的馬車。而塵威和崔誌,二人上了少爺的馬車。
塵威也跟崔誌挑明了自己前去的目的。
“放心,我定會全力幫你的,這個東西,不用我爹看,光我看就能修,隻是……”崔誌的話突然戛然而止,“並不能恢複的跟以前一模一樣。”
“沒事,我都想好了,反正字也沒壞,就從中間接上,用金絲啊什麽的,好看、結實、不失原來的表達即可。”塵威很愧疚的說著。
“你說你咋這不注意?你三姐的物件難道你不了解?”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