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離元旦日祭祖還有三天。
秦淮初跟著方伯守學了一個月，顧山白和方舟恒也帶他去了校練場學習了騎馬和射箭。
去太廟祭祖是個很好的實練機會，但是秦淮初去不了天齊的祭祖儀式，隻能待在宮裏。
隻能等來年開春春獵的時候再看他的真實成果了。
現在方昳澄還是比較擔心祭祖上的刺殺。
她一邊摘著梅花一邊想得入神，祭祖這種事，還是顧山白說為妙。
“竹影，讓小廚房將這些梅花清洗一下，一部分做梅花酥，一部分曬幹做成香囊。”
吩咐完就回了殿內，坐在桌案前看著閑書。
她在等夜深人靜，顧山白自會上門。
果然，在月亮高懸在夜空，鳳禧宮下人們早已休息的時候，顧山白翻了牆。
“嘶嘶——”
“咚咚——”
方昳澄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敲了兩下窗木。
下一瞬，窗戶被打開，顧山白站在窗外背對著月光衝方昳澄笑。
方昳澄將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杏酥飲笑眯眯地推到他那邊。
下人們一休息她就去小廚房做了。
顧山白喝完就掏出了一封信。
“大商來信，說他們並沒有找到明蘿遊醫的母親，但她看見那玉佩紋樣後，隻驚詫了一瞬，但沒有猶豫就答應去宮裏給商後治病調養。”
方昳澄看完也覺得很疑惑。
上一世方家是廢了很大力氣才說服她來天齊給母親治病的。
還有為什麽這一世在同樣的地方沒有找到明蘿母親？
難道是這個時間她母親並沒有在那個地方？
良久，方昳澄深吸一口氣，放下信。
“好在她是肯幫商後的。”
“對了，三日後祭祖大典會有刺客刺殺皇上，你要提醒他，多帶些羽林衛，最好讓一部分裝扮成看熱鬧的平民，還要切忌不可打草驚蛇。”
顧山白神色暗了暗，悶悶道：“我後日會提醒他的，大後日提醒他不會打草驚蛇，也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暗中準備。”
他又抬頭看著方昳澄，“倒是你，大典上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可輕舉妄動！”
方昳澄愣了愣，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好像知道她會做出什麽舉動一樣。
“……噢，我知道了。”
……
大商國皇宮。
一名宮女緊緊低著頭，跟隨著另一名宮女進了一處破敗荒蕪的宮殿。
夜早已深，冷宮裏的嶽皇後還卻還沒有睡，而是靠在床邊反複看著一封信。
信上的字跡龍飛鳳舞，甚是俊逸，嶽皇後不自覺地看紅了眼眶。
半月前寫封信從天齊送來，正是出自秦淮初之手。
“娘娘，明蘿姑娘來了。”
嶽皇後猛然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好、好……請坐。”
她眼神尷尬地指了指床旁邊放了那把椅子。
似乎是怕來人會嫌棄冷宮的簡陋。
可來人卻絲毫不嫌，徑直坐下，抬起臉。
嶽皇後看見她的臉，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驚了一驚。
隻見來人一身宮女裝扮，梳著宮女發束，睫毛濃密，眼睛又大又有神，隻是白皙的左臉上赫然一道猙獰扭曲的疤痕。
此人正是方昳澄所推薦的遊醫明蘿。
她對著嶽皇後淡淡地笑了笑，“皇後，讓民女看一看脈象吧。”
聲音倒是極悅耳動聽的。
嶽皇後遲疑地伸出手，“多謝明神醫冒險進宮給我看病。”
“沒什麽的，隻是為了報一人的恩罷了。”明蘿倒是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
她凝眉把了許久的脈，然後轉頭對著身後的宮女說道：“麻煩給我準備紙墨。”
宮女去準備了。
她又看著嶽皇後說道：“皇後娘娘的身子是好調理的，隻是這下半身的癱瘓，民女隻能說是盡力一試。”
“哦，對了，您這癱瘓是因為一種毒素導致的。”
嶽皇後怔了怔，“什麽毒素？”
“八年前整個皇宮的太醫都說我這是由於中風導致的癱瘓，沒人提及中毒。”
嶽皇後眼神微暗，有著不可言說的神傷。
她自責了好多年，總覺得如若不是自己癱瘓，她的初兒不會遠赴天齊成為質子。
“什麽狗屁中風導致的？那是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毒素。”
“我就說不管哪國的太醫都是酒囊飯袋吧，一群庸醫！”
明蘿一臉氣憤，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眼底泛著一片柔軟，這樣看來倒是讓人忽略了她的左臉，也覺得好看了起來。
嶽皇後又怔了怔，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出身大商貴族，又當了許多年皇後，還從未見到有人說出這麽粗魯的話。
竟覺得有些有趣，看著眼前的明蘿溫柔地笑了笑。
“那明神醫可知那是什麽毒素？”
“那毒素來自西域，我恰巧見過，名叫曼珠，輔佐別的藥物可舒筋活血，但單獨服用過量，會導致癱瘓。”
“那我這腿，是不是解了這毒就好了？”
明蘿挑了挑眉，“哪有那麽簡單？喝了解藥，還得搭配針灸。”
接著又輕歎口氣，“這配製解藥和針灸都不是容易的事。”
嶽皇後眼眸低垂，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弧度，“麻煩明神醫了。”
“不麻煩，等治好了，娘娘給我準備一輛馬車能去天齊就好了。”
“有個人也是該見見了。”
明蘿一邊收拾醫箱一邊說著。
嶽皇後有些疑惑她為何要去天齊，剛要再說些什麽，宮女那邊的筆墨紙硯準備好了。
明蘿走到桌案前瀟灑地寫了幾行大字，又走回床邊將紙遞給嶽皇後。
“喏，這些藥材娘娘可看一看，明日派人送去嶽府，讓他們先將這幾味藥找好。”
“這是調養身子的，我明日會出宮親自去尋配製解藥的藥材，”她又歪著腦袋想了想，“嗯……大概一個月左右會回來。”
嶽皇後點了點頭。
“切忌這一個月一定要按時服用調養湯藥，每天不可再勞心費神想些不好的事，要保持每天愉悅的身心。”
“好啦，我要走了，皇後保重。”
明蘿說完就背著醫箱大步走出殿內。
“枝若，將明神醫好生送出皇宮。”
殿內又恢複寧靜，嶽皇後又將那信看了一遍，嘴角勾了勾，又妥善的疊好，放到了枕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