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
才剛開始,宋時煦就直接問顧山白:“國師,國運之事今日可算出轉機?”
他確實很著急,身為皇帝,有損國運是事,他又怎能不著急。
可顧山白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宋時煦連連歎息。
禮部侍郎陳遠又進言道:“陛下,關乎國運的事非同小可,可不能因為怕鋪張浪費而放任損害國運啊!”
方舟恒緊緊蹙眉,國庫空虛,實在不適合補辦祭祖大典的。
可是妹妹那邊怎麽還沒有消息?
宋時煦沉默良久,大殿內也詭異的安靜,隻有一些大臣們無奈地歎息。
就在眾人們都有些站不住時,宋時煦終於開口了:“此事事關國運,不能再等了,那就補——”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驚了一驚,附耳對著陳吉說了什麽。
大殿內的目光都聚集在那,能急到來大明殿打斷早朝來傳話,想必是極要緊的事。
陳吉聽了陳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轉頭對宋時煦遲疑道:“陛下,小盆子傳話,說皇後娘娘一早收拾東西就乘坐轎子出了宮,前往淩岩山的普渡寺去了。”
此話一出,大臣們都傻了眼,皇後娘娘去那作甚?
難道是不滿皇帝對她不聞不問,傷心了?
可是因為這個就賭氣去寺廟,實在有失一國之母的風度啊!
宋時煦也緊抿著唇,怒聲道:“胡鬧!她去普渡寺作甚?”
陳吉又遲疑道:“皇後聽聞了祭祖被破壞有損國運的事……說是自願去普渡寺為民祈福,修複破損的國運……”
大臣們又是驚了一驚,去寺廟清修是很辛苦的。
皇後竟可以放棄皇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去寺廟吃齋念佛,實在是太有一國之母的擔當了。
幾念間,大臣們的眼中都流露出讚許之色。
方舟恒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
這時顧山白突然出聲:“陛下,這就是轉機。”
宋時煦擰了擰眉,忍不住詫異道:“轉機就是讓她承受痛苦罪過去普渡寺為民祈福?”
他在情愛上確實算不得周全,但是明明是刺客破壞國運,卻讓她一國皇後去吃苦。
他實在是覺得有些不忍……
顧山白暗自挑了挑眉,他沒想到這宋時煦竟還會心疼方昳澄?
“陛下,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為民祈福的事除了您隻有她去才有誠意,才會感動上頭,修複好國運。”
顧山白又說道。
這意思就是不想讓她去,皇上代她去也是可以的。
隻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當即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
“陛下,也隻有這樣才能修複國運了呀!”
“是啊陛下,臣知道陛下心疼皇後,寺廟苦寒,等年節前後再將她隆重接回皇宮就是了。”
宋時煦低頭沉默良久,才無奈說道:“那……也隻能這樣了。”
他又吩咐陳吉:“去給皇後多送些禦寒衣服和暖爐。”
顧山白上前一步:“陛下,讓臣去送吧,正好修複國運之事,臣還有事要和皇後娘娘交代一下。”
“也好。”
……
淩岩山普渡寺一隅。
一小和尚領著方昳澄和江昀、竹影七拐八拐走到一處小小院落。
“皇後娘娘,這是您祈福這段時間所住的院落。”
“有勞師傅了。”
小和尚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就離開了。
方昳澄四下看了看,覺得這小院甚是清淨雅致,心都跟著靜了下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竹影看著卻有些不大樂意,“這裏不比宮中,簡陋不堪,娘娘真的受苦了。”
方昳澄摸了摸竹影發頂,笑了笑。
冷宮比這還簡陋,她也經曆過。
隻是竹影不知道罷了。
江昀拉過竹影,“事已至此,咱倆還是先好好打掃吧,舟車勞頓,娘娘好休息一下。”
竹影這才和江昀投入到打掃院落和屋舍當中。
此院一角有兩顆梅樹,一顆山茶,都是冬季開花,此刻花苞綻放,倒不會讓人覺得單調。
周圍還有好多別的高大的樹,想來若是夏天來這裏小住,到時候微風輕拂,樹影婆娑,幽深碧綠,必定是極涼快且有意境的。
這院子剛剛好有一處大點的禪房,和一左一右兩個小禪房,方昳澄住大的,竹影和江昀分別住兩個小的。
大禪房裏有著書架和書桌,書架上擺放著很多經書,桌上也擺著毛筆,但是落了很多灰,硯台上的墨早已幹涸。
竹影和江昀打掃完了,方昳澄就躺在**睡了一個時辰。
醒來已經到了晌午,小和尚送來了齋飯。
“謝謝,之後不用送飯了,我們會去膳堂吃。”
小和尚眉眼怔了怔,隨即笑著點了點頭,便又離開了。
餐食也很樸素簡單,但味道清淡,吃完莫名覺得很滿足。
吃完方昳澄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就說道:“你們在院子裏休息,我去見見住持,順便隨意逛逛。”
她先去了正殿,一尊大佛矗立,低眉慈目,悲憫慈悲,殿裏香火彌漫,聞著安撫人心。
這味道竟和她之前偶爾莫名聞到的燒紙糊味有些相像。
她沒有多想,而是進去點了三炷香拜了拜。
住持濟源看她拜完,淺笑著走到她身前,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皇後,別來無恙。”
方昳澄愣了愣。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
“住持從前見過我?”
濟源彎了彎眉眼,淡笑不語。
隻是那裏看著她的眼神縹緲沉寂,有著難以言說的觸動。
方昳澄不明所以,心髒莫名跳快了幾拍,她剛要再問些什麽,濟源卻轉身離開了。
獨留方昳澄在原地怔愣許久,回頭看那尊佛像,眼神迷茫。
突然眼前有一隻手晃了晃,方昳澄回過神來看手的主人。
竟是顧山白。
“你怎麽來了?”
“你看著佛像愣什麽神?”
顧山白答非所問,抱著臂膀看她。
方昳澄“唔”了一聲,囫圇道:“隻是覺得這香火味有些熟悉罷了。”
她又看著顧山白問道:“你怎麽今日來了?”
“皇上讓我多給你帶著衣物和暖爐。”
方昳澄狐疑,“這事不應該是陳吉派下人來辦的嗎,這也需要你跑一趟?”
“我自願攬下這活計的,”顧山白看著疑惑的方昳澄眨了眨眼,神秘道:“因為我算準了今日會下暴雪,下山路不通,我可以在這多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