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昳澄這一暈就暈了半月。
這半個月明蘿一直暫住在方府,每天為方昳澄煮藥配藥。
解西域毒蛇主要的幾味藥不動,但是根據體內毒素的變化,輔藥每天也需要變化,所以這也是件很費心力的事情。
但明蘿大抵是醫學天才,這難不倒她,她配好藥,再煮好,再喂方昳澄喝下後,她還能有精力纏著方舟恒練字,或是在一旁看著他辦公務。
當然方舟恒白天需要在戶部當值,隻有晚上吃完飯了可以,但這麽多天他也漸漸習慣了旁邊有人看著他。
明蘿早已經跟方舟恒混熟了。
顧山白聽明蘿說方昳澄今天能醒,下了早朝就趕緊來了方府。
他是國師,下了朝是不用去哪裏當值的,但是方舟恒和方太傅不可以。
所以方昳澄醒來時,方夫人正握著她的手,顧山白就站在床尾不遠處。
隻有前兩天放了毒血,之後每天脖子上都會塗藥膏,傷口細小,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方昳澄差點以為,又一輩子過去了。
方夫人激動得差點哭出來,“我的兒……我的兒終於醒了。”
顧山白在方夫人麵前不敢表現得太放肆,但看她的眼睛裏那抹喜悅和心疼,方昳澄還是看到了。
方昳澄倒不覺得身體還難受,但是總歸是在**躺了半月,身子很麻很僵,一時間動彈不了,肚子也是極餓。
正想著,竹影就端來了一碗清粥。
“娘娘喝點粥墊巴下肚子吧,剛醒來不宜吃別的,等晚上來咱再吃點好的。”
方昳澄一時坐不起來,顧山白扶著她的胳膊,讓她坐起來靠在床板上。
“我睡了多久?”
方夫人一臉心有餘悸地看著她,“半個月了。”
方昳澄突然想到這毒蛇非天齊普通毒蛇,而是來自西域。
她頓了頓,“是誰救了她我?”
話音剛落,其他人還沒來得及答,屋外就響起一聲清亮的女音,“是我。”
說完人已經進來了,衝著方昳澄笑了笑,手裏還端著一碗藥。
方昳澄一愣,上一世她跟她是有過交道的。
脫口而出道:“果然是你。”
明蘿挑了挑眉,沒說話。
方夫人疑惑道:“你認識她?”
方昳澄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唔”了一聲搪塞道:“就是覺得有些眼熟。”
明蘿勾唇說道:“這是最後一碗藥了,喝完就萬事大吉了。”
“謝謝,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方昳澄接過碗喝下。
“別說這些,我救你有我的原因,你應該能猜到的。”
“我一會就要走了,你以後有任何不適,就寫信寄到大商嶽家。”
明蘿說完,還對著方昳澄眨了眨眼。
方昳澄心下了然,點了點頭。
她還需要趕快回大商治商後的癱瘓,方昳澄明白她是知道畫玉佩圖樣是她的。
明蘿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雷厲風行。
告別完也沒留下吃一頓午飯,隻是將一封信放到方舟恒書房,就徑直離了方府,往大商而去。
方昳澄聽竹影說她給哥哥留了一封信,恍然的勾了勾唇。
這天顧山白一直留在方府,午飯也是在方府吃的。
他很有趣,常逗得方夫人開懷大笑。
方昳澄活動了一下午,行走坐立很快就適應了。
方伯守和方舟恒回來時,看到方昳澄站在院中和顧山白等人說笑,都是麵上一喜,連官服都沒換,就拉著方昳澄說了好久的話。
方舟恒一開始很是開心,可良久卻沒看見那道這些日子日日能見到的身影,不由得走了神。
方昳澄看在眼裏,“父親,還是先去將官服換了吧,一會好吃飯,哥哥也是,去書房看看。”
方舟恒愣了瞬,去書房找到了那封信。
明蘿說還有事要辦,等辦好了她會再來方府,繼續和他學習寫字。
她人一走,方舟恒心裏空落落的。
他不禁懷疑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她?
他的情緒方家人一清二楚,倒沒覺得不妥。
方夫人和方太傅向來對子女的這種事管的不多,隻要能幸福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都能接受。
想到這,方夫人頓了頓加菜的手,看了眼方昳澄。
由著她嫁給宋時煦到底是錯的,之前對她萬般好,還是有了新人忘舊人。
方夫人甚至覺得,如果方昳澄能開心,想做什麽都可以。
當了皇後後,再離開皇宮另嫁他人也不是沒可能的,辦法多的是。
她看顧山白這孩子就很不錯。
想到這,加菜的手拐了個彎,放到了顧山白的碗裏,一臉的慈愛,“孩子,多吃點,當在自己家一樣,顧家不在京城,以後就常來方府吃吧。”
顧山白愣了愣,一臉受寵若驚,“多謝方伯母,那我就不客氣啦。”
說完還下意識看了眼方昳澄。
方伯守將這些看在眼裏,沒有吱聲,他夫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方昳澄低下頭勾了勾嘴角。
一桌子都很開心,唯有方舟恒抿了抿嘴角,一聲不吭。
方昳澄和顧山白笑意更甚。
……
方昳澄病好了後,又在方府住了一晚,宋時煦說等呆夠了就回皇宮吧。
但方昳澄拒絕了,讓陳吉回去回話,“國運還未徹底修複,去普渡寺祈福的事不可耽誤,國師大人算了,等過完正月十五就可以修複好回宮了。”
然後當天就又去了普渡寺。
還有三天就是除夕夜,宋時煦本是想讓她過了春節才回山上的。
但她人竟直接就去了。
這讓宋時煦愣了好一會。
顧山白是和去回話的陳吉一起去的養心殿。
在宋時煦愣神的空**,突然“啊”的一聲,拍了下腦門。
“哎呀陛下,您看臣這腦子,春節祈福的注意事項忘了告訴皇後娘娘了,這關乎到修複國運,皇後娘娘也能早些回宮,微臣這就再跑一趟普渡寺。”
宋時煦也凝重地點了點頭,又囑咐道:“那既然皇後不肯回宮過春節,就勞煩國師多帶些年貨去山上吧。”
陳吉聽言就親自去備了些年貨,顧山白二話沒說提到馬車裏,就去了普渡寺。
到了普渡寺時,天色漸晚,倒是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方昳澄看見他,又看了看雪,心下了然,抱著臂膀哭笑不得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