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剩餘的幾天都沒有出什麽差錯，車隊終於離開了江南郡，往著青城而去，往多了算也不過五六天就能到達青城。
蓮祈借著小解的機會，把消息通過她家小乖傳回了京都，到時青城就會布下一張天羅地網，隻等著墨瑾一頭撞進去。
眼看著小乖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蓮祈轉身往回走去，草叢高可及膝，葉尖上點點的露珠昭示著他們已經遠遠離開旱災嚴重的江南郡，蓮祈走了一會兒，卻瞧見墨瑾有些狼狽的身影，踉蹌著撲倒在草叢裏。
她皺皺眉，悄然走了過去，隻見墨瑾蜷縮著身體，抓著身下的野草，有微弱的呻吟聲溢了出來，帶著極度痛苦的意味。
大抵是動作太過劇烈，他的墨發散了，和青綠的草莖糾纏在一起，蜿蜒如流動的墨汁，蓮祈隻能隱約瞧見他咬成青白色的下唇，還有尖尖的下巴，那張酷似曾經的蓮祈的臉，蒼白的失了血色，掩藏在淩亂的發絲下。
他很痛苦。
蓮祈清晰的知道，她站在樹後，臉上、眼裏，都是沉澱過的淡漠，她不該管，墨瑾會出現在車隊以外的樹林裏，就說明他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狼狽，窺探別人的秘密，可是要引起懷疑和警惕的。
她現在該做的，應該是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如同她沒有看到墨瑾的狼狽似的，可是看著那些和她一模一樣，甚至連倔強都那麽相似的臉，蓮祈實在做不到就這樣走開。
歎息一聲，蓮祈走了過去，墨瑾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聽到腳步聲，艱難的抬頭，發現是蓮祈之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一放鬆下來，墨瑾幾乎就陷入了昏迷，蓮祈猶豫了一下，蹲下身扶住了墨瑾，墨瑾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了蓮祈的衣擺。
蓮祈有些無奈的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幫他把脈，在魔宮那麽久，那裏的大夫技術都算得上頂尖，耳濡目染，蓮祈也略微懂一點岐黃之術，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是小毛病還是難不倒她的。
一摸上墨瑾的手腕，蓮祈就愣了，好巧不巧，她同魔宮裏醫術最好的魔醫莫亓關係不錯，見識過這樣一種藥。
這藥跟現代的毒品的來源有些相像，提取自罌粟，不過因為古代技術的原因，效果要差一些，莫亓稱它為極樂散，偶爾小劑量使用，跟麻藥效果差不多。
劑量大了，便會上癮，是魔宮裏用來處置叛徒的。
蓮祈見識過服用過極樂散的人，而墨瑾此刻的情況和服了極樂散有些相像，隻不過他的情況更嚴重一些，就像被人直接將過量的毒品注射進了身體似的。
連呼吸都變得時而微弱時而急促，眼看著就要窒息似的。
蓮祈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不過她手裏有一點抑製極樂散的藥，此刻隻能拿出來試試了。
蓮祈拿了一個小瓶出來，卡著墨瑾的下巴，但是墨瑾緊緊咬著牙關不鬆口，蓮祈也沒辦法把瓶中的**喂進他的嘴裏。
撬開？蓮祈摸摸下巴，有些為難，墨瑾微微睜了睜迷離的眸子，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他抓著蓮祈的衣襟，聲音微弱：“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蓮祈一愣，看向墨瑾的目光便多了分憐憫，她不知道他因何中了這種陰毒的藥，卻瞧的出來，若不是太過痛苦，以墨瑾的性子，說不出這種自暴自棄的話。
墨瑾微啟著唇，痛苦的喘息，蓮祈正想趁機把藥喂給墨瑾，卻突然被墨瑾攬住了脖子，帶著淡淡清香的柔軟紅唇貼了上來，蓮祈整個人都僵硬了。
墨瑾死死的攬著蓮祈，在那薄唇上輾轉，然後試探的伸出舌尖，想撬開蓮祈的牙關，汲取牙關之後香甜的津液。
奈何因為蓮祈僵的好像木頭人，連帶著牙關也緊緊閉著，墨瑾怎麽也撬不開，他仿佛委屈的低低綴泣一聲，聲音裏還帶著難過的喘息，貓兒似的輕輕舔著蓮祈的唇，將她紅潤的唇渡上了一層水色。
蓮祈這才驚醒，一把推開墨瑾，但是墨瑾抱的太緊了，蓮祈一把沒推動他，反而被墨瑾捉住了手，墨瑾將蓮祈的手放進自己的衣衫裏，帶著哭音：“好難受……我好難受……青……青……你碰碰我……碰碰我……”
感受著手下溫潤的肌膚，蓮祈完全沒有對自己最近旺盛的桃花感到開心，她隻有一個念頭，臥槽，看著墨瑾的臉，有種對著鏡子自擼的感覺，臥一千個槽！
她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帶，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墨瑾你不要衝動……”
她懷裏的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連目光都是迷離茫然的，墨瑾隻覺得蓮祈身上的氣息好聞的很，靠近的時候會讓他舒服一些，便一個勁的往蓮祈身上靠，越是失去了意識，他才順從了自己的心。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麽渴求，和蓮祈在一起，就算他口是心非的告訴自己，他不喜歡男人，可在他心裏，蓮祈終究是不同的。
眼看著衣服越蹭越少，蓮祈一咬牙，把墨瑾打暈了，然後抹了一把額頭，上麵全是虛汗。
妹的，差點貞節不保，墨瑾的手再往上一點，就要摸到她的胸了好嗎？
還好她眼疾手快的把墨瑾敲暈了，捏著墨瑾的下巴，把藥灌進去，蓮祈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服，她把墨瑾抱了起來。
慕容昭陽正坐在馬車裏看書，昏黃的燭光跳了跳，熟悉的腳步聲卻響了起來，他趕緊撩開馬車的簾子：“阿蓮你回來……”話未說完，慕容昭陽就看到了蓮祈懷裏的墨瑾，他揚起的笑容一僵，然後嘴角的弧度迅速變得柔和：“墨瑾公子這是怎麽了？”
“大抵是中毒了。”蓮祈把墨瑾放在了馬車上，“估計得昏迷個半個時辰，小昭兒幫我看著點他，我休息一會兒。”
這時候已經皓月當空了，慕容昭陽微垂的眉睫被燭光映出一排陰影，散落在下眼瞼上，他表情柔和：“阿蓮你睡吧，我看著他。”
蓮祈實在是有些累了，就進到了馬車裏麵和衣躺下，懶懶的打個哈欠：“那我就先睡一會兒。”
慕容昭陽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蓮祈格外紅潤的唇和略顯淩亂的衣襟，眼底是被燭光繚亂了的墨色，讓人分不清那映著跳動燭焰的瞳仁裏，到底是哪種情緒。
他近乎貪婪的看著蓮祈的背影，良久，緩緩的伸出手，似乎是想撫摸蓮祈秀美的長發，卻在指尖快要碰觸到蓮祈的頭發時迅速的收了回來。
垂下眼，慕容昭陽把目光挪向墨瑾，一向溫和淡然的臉上便染上了濃重的殺機，隻要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碰觸過蓮祈，就真想……殺人呢……
墨瑾睜開眼的時候，一片柔和的光映進了他的瞳孔，刺的他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他用手背遮住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好了一點。
這時他才發現，那陽光是從窗口傾斜進來的，而他正躺在馬車裏，一側臉，就是擁抱著睡在一起的蓮祈和慕容昭陽。
他的身體一僵，清晰的想起了他之前做過的事，包括毒發的時候，他抱著蓮祈，不知廉恥求歡的下賤模樣，都清楚的不得了。
墨瑾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和心都墜進了冰窖，他怎麽能作出……那般下賤的事？向一個男人求歡。
墨瑾捂住自己的臉，隻恨自己怎麽不早早的了結了這條賤命，就算……就算是出醜，也不該是在蓮祈麵前。
感覺到有溫熱的**從指縫間溢了出來，墨瑾想，他實在不想看到蓮祈鄙夷的目光了，這些年來，他看的太多了，也麻木了，但是獨獨蓮祈，他不想看到她的眼裏，有半點的鄙夷。
躺了一大陣子，墨瑾悄然的爬起來，想離開馬車，但是他剛剛毒發了一次，腿腳都是軟的，下馬車的時候一個踉蹌，要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一雙手卻突然攬住了他的腰，把他帶回了馬車上。
“去哪裏？身體好了？”身後傳來蓮祈淡淡的聲音，墨瑾的身體更僵硬了，他根本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看到的就是蓮祈鄙夷的目光。
跪坐在毯子上，墨瑾調整自己的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已經沒事了，我下去走走……”
一個小瓶子塞進了他的手裏，“從莫亓那裏拿的，雖然不能解毒，但是抑製一下還是沒問題的。”蓮祈低聲道：“那藥……總之你別擔心，肯定有的方法解。”
墨瑾抓著手裏的小瓶子，眼眶又開始熱了，除了……母親，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如此關心自己，就算是母親，當年也為了自己，把他推進了火坑。
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相信，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心被暖了？
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害怕，害怕蓮祈表現出哪怕一點的鄙夷，他想，如果蓮祈真的認為他是不知廉恥的那種人，他會想殺人的吧。
墨瑾握著瓶子的指節都泛白了，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僵著脖子回過頭，如果蓮祈鄙夷他的話，剛好可以讓他斷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是的，不該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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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叔心塞塞的，其實墨瑾也挺可憐的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