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第一更)

(?)

齊王可對這些軍國大事不怎麽懂的,讓他去兵部,做什麽?

難道到兵部職方司這個空頭衙門去繪製地圖,當個參謀?

不過若是武選司這種掌握武將升遷的地方,倒是會對齊王大有益處!

蕭明睿拿了本書看著,舒展著身姿:“能不能打進去我是不清楚……但至少,我看大哥是想撈軍功了。”懶

“軍功?最近沒什麽地方打仗的吧?還是有什麽地方發生暴亂了?”

“是,廣西土司韋銀豹叛亂,攻占了數個縣城,這是今日才傳來的消息。父皇震怒,內閣也立刻準備調兵遣將過去平叛了。”

慕容薇還不知道這事兒,一聽倒是吃了一驚。

“這不是找死麽?”現在朝廷武功之盛,想在這時候搞什麽叛亂,完全找死的行為。皇帝不滅你滅誰?

“那邊本來就漢人較少,而且韋銀豹是一貫野心較大,不知道天高地厚之人,敢攻占縣城,殺朝廷命官,城中大戶,如此行為自然要懲戒一番。父皇在這時候掉大哥入兵部,看來是要派他去了。”

慕容薇若有所思:“那就是去總督戰事了麽?”

“如果沒錯的話,他會是督撫,四弟也會去的。朝廷會再調派胡憲成總兵過去參於平叛的。”

慕容薇想了想道:“還真是有意思,齊王可沒管過軍事方麵的事情,他懂打仗嗎?就算四弟喜歡軍事,但是去了也不可能讓他去上戰場吧?我覺得,到時候不要去搗亂就不錯了。”蟲

“懂不懂不重要……”蕭明睿眸光深沉地說:“父皇這樣做,不過是給大哥一個軍功而已。說實話,我倒是想自己去。”

說著,他的語氣有些失落。

他的好父皇什麽時候都不忘記要搞平衡。

現在可不也是如此嘛?

把他調去了禮部,大哥就去兵部。

以前齊王是沒有軍功的,也摻和不進軍隊體係,這是他的軟肋。

現在可是有趣了,齊王也能摻和進去了。

若是他表現得好一些,怎麽說也能得到許多讚譽之詞,這個軍功也算是落到身上了。

其實相對於在京中在朝堂上爭來鬥去的,他更喜歡去帶兵打仗。

“誰說這個軍功就是好撈的?雖然說留在京城似乎什麽都撈不著,可是我可不覺得。”

慕容薇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上好處和壞處。

“夫君,你把你認為齊王經過這件事的好處和壞處寫下來,再把你在京城的好處和壞處寫下來,不就知道怎麽選擇了?”

蕭明睿挑眉看了看她:“我看你是胸有成竹了?”

慕容薇笑道:“我可不懂你們男人的事兒,這麽著吧,咱們各寫各的。看看最後有沒有相似之處。”

“好,那我們各寫各的。”

蕭明睿提筆凝思片刻,把他認為的好處和壞處各自寫了下來。

過了一刻鍾的功夫,慕容薇寫好了,回眸笑道:“夫君,可否一觀?”

蕭明睿默契地轉手和她的換了,便看到上麵寫著齊王的好處和壞處。

好處是得到軍功,在軍隊培植了實力,在朝堂上爭取了地位。

壞處是離開京城中樞太久,不易操控;地方上官兵來自多省,各有矛盾,難以整合;廣西情況複雜,民族眾多,賊藏於民,賊寇難以剿滅;糧草後勤完全依賴於京師,命脈操於人手;官兵人多勢眾,大將英武太直,大勝了是應該,敗了是督撫無能。

再看自己這方,壞處是得不到軍功,在風頭上不如對方。

好處是立京城者得天下,隨時掌控朝廷動向,和從容而製對方,隨時脫身。

可以掌控朝廷輿/論風向,暗中發展在朝臣中的勢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軍功既有,何須錦上添花?

數年再過,世易時移,誰也不知道幾年的時間,朝廷會發生什麽變化。

慕容薇看了蕭明睿寫的,揉了揉手腕,“看來夫君是早就成竹在胸了。你說立定中樞不動,這一點可是與我心有靈犀了。”

蕭明睿彈了彈紙,“就對我這麽有信心?你就覺得留在京城好處更多?這麽看,大哥離開京城,奔著那還未可知的軍功可算是得不償失了。”

“這點,夫君不是比我更清楚?”

蕭明睿見她起身撥弄著青花瓷花弧中開放的鮮花,沒有反駁。

是的,他對此完全了解。

遠離了中樞,哪怕你立的功再大,如果不能回到京城,很快你就會發現,原來跟你一個起跑線上的人,已經身居高位,遠遠超過你了。

蕭明睿相信,父皇之前肯定試探過大哥,給他這張大餅,而齊王也明白,這對他是利大於弊的。

因為留在京城更沒有作為。

至少從眼前看是有利的。

所以不管怎麽樣,齊王要去,而且打的是盡快平叛回京的主意。

這就跟蕭明睿之前隨軍去塞北打仗,是一個道理。

有時候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雖然齊王這一次去,要麵對的問題很多,要整合那些丘八官兵,要負責糧草輜重的運轉分配,要協調地方官員和軍隊的關係,要布置好戰略,最後讓將軍帶兵打仗。

這整體來說其實也是個具體而微的任務。

如果完成不了這個任務,那幹脆直接回京城當個賢王好了,也不要想什麽爭皇位了。

因為,連這樣的難度都搞不定你還想管理天下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麽?

所以,齊王哪怕知道此事的麻煩,也必須,這也是建武帝給他的任務。

是決定他是敗還是上位的一個階梯的。

起碼,是兩兄弟站在了起跑線上。

雖然齊王在建武帝那裏已經頗有微詞,但是他是不會隨便選擇繼承人的。

“不知道誰負責戶部的?”

慕容薇忽然問道。

蕭明睿神情肅然:“是周師傅,他馬上就要入京了,這一次是從東南巡撫調入戶部尚書。”

周必揚,是蕭明睿的授業恩師,建武十年的時候,因為一場政爭,被迫離開京城,但是在這五年的時間內,同樣幹出來一番政績,確實是一位能臣幹吏。

慕容薇聽他說起過,而且他十分尊敬這位周師傅,一直為當年沒法子保住他,而讓他遠離京城而自責。

如今建武帝居然把周必揚調入京城,一回來就入主因為原尚書病休致仕而缺位的戶部尚書,此舉是大有深意的。

“周大人要回來?”慕容薇拱手道:“那可真要恭喜王爺了,看來,王爺才是簡在帝心呢。”

蕭明睿提起此事心情也很是愉快,笑著說:“等周師傅回京,我要請他到府中做客,五年未見,我也很是想念他呢。”

就在此時,便看到蘇德過來說有要事跟蕭明睿商議。

慕容薇便乖覺地說要去看看晚膳準備好了沒有,遂留下蘇德跟蕭明睿兩人。

“王爺,人已經出宮了,現在已經被帶去了那個地方。”

蘇德對於王爺要把那個宮女弄出宮來的目的,還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王爺對此很是重視。

這老太監還心底暗自嘀咕了一番:不會是王爺看上那女人了吧?

隻是看蕭明睿那神情,可沒有什麽多麽激動的表現,聽到蘇德的話,他隻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按原來說的辦就是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了。”

蘇德應了一聲:“老奴明白,一定做好此事,隻是宮裏不知道這個人消失了會有什麽影響。”

蕭明睿眸光精光乍現,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個宮女而已,被人毒死了有什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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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的天氣已經是春光融融,大街小巷的人們全都換上了鮮豔明亮的春裝,不再身著那蠢笨的冬衣了。

此刻滿城正是花開日,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婦也是穿著桃紅柳綠的夾衫,發間戴了花兒,三五個一起逛街去買胭脂水粉。

深巷裏有賣花的人吆喝著賣杏花,桃花,海棠杜鵑,鮮靈靈的花兒著實讓人看著歡喜。

在城東的一處幽靜的小巷中,此處大多居住的是京城本地的普通平民,在已經靠近外城的此地,來往的人或者是小商人,小市民,很少有什麽大人物出現。

此刻,小巷中緩緩駛來一輛貌不驚人的黑漆馬車,馬車緩緩停靠在巷子第五戶人家門口。

馬車上的車夫跳了下去,敲響了門上的門環。

不多時,裏麵便鑽出一個老者,看了看人,五短身材,臉上一雙小眼睛收縮了一下,瞳孔裏放射出一道有些緊張的光芒,隨即出聲道:“來了,快進來吧。”

車夫駕著車進來,這宅院不算太大,但也有五進大小,隨著車停靠下來,馬車上很快鑽出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戴著鬥笠,一直讓人瞧不清相貌,隻是看那人的身形,當是個男人。

另外一人是一個穿著新換的幹淨棉單粉色提花襖裙的少女,身形似是瘦得多了,本來水靈粉嫩的臉也在這段日子裏變得憔悴很多。

“哎,真的是茗煙姑娘啊,可算是看到你了,咱們都擔心壞了!”

那老頭兒上前便喊道。

另一邊便湧上來一對年輕夫妻,俱都是平常人,雖然穿金戴銀的,但還是免不了那有些油滑的眼神和偶爾看到戴鬥笠男人的畏怯目光。

“可不是麽。”另外一個老婆子關切地過來,一邊抹著淚:“姑娘你可算是出來了,老婆子可是把你當閨女看呢,聽說你出了事,我可是差點把眼睛哭瞎了。”

說著熱情地說:“你住的地方都還留著呢,放心吧,你回去繼續住著,跟以前一樣一樣的。”

謝茗煙本來因為在冷宮裏吃夠了苦十分寒冷的心,此刻也頓時感覺到暖融融起來。

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啊!

她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不管怎麽樣,隻要出來了就有機會。

她看著這一家子,心想,放心吧,等我將來富貴了,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她認定,隻要蕭明睿還需要她,她將來怎麽也能混進他後宮裏去,當個妃嬪的。

雖然這一次的打擊讓她發現了自己以前對皇權的嚴重低估,但也讓她更加起了渴望榮華富貴的想法。

一定要給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好看!

等到寒暄了一陣,謝茗煙便想先回自己房間看看。

站在一旁的鬥笠男人隻是點了點頭,道:“今後一段時間,你哪也不要去,等風聲過了再說。我這就要回去報信了。有什麽事情,你跟車夫老張說就行了。”

謝茗煙也知道現在不是出去的時候,便十分感激地說:“請麻煩這位大哥回去跟二爺道個謝,就說謝茗煙對他的恩德銘感五內,今生一定用所有來報答。”

鬥笠男卻是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謝茗煙討了個沒趣,搖搖頭回到房間去。

這裏是她在宮裏認的一個太監當弟弟,然後通過給他家置產安排下的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