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二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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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桃急得烏眼雞也似,把簾子拉開:“還耽擱,你看看王妃都什麽樣兒了,先別管什麽禮數了,王妃現在又高燒又吐,還渾身冒汗,這沒點兒緣故怎麽突然間就這樣了?”

那大夫說起來醫術也是很好的,這時候看了慕容薇一眼,但見她臉色蠟黃,額頭冒汗,嘴唇青白,忽然間腦子裏想起什麽,嚇得差點沒栽倒。懶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這白胡子老頭按了慕容薇的手腕一把脈,頓時驚得低叫起來:“時疫!”

周遭頓時是一片死寂。

不知道誰打翻了銅盆的聲音響起,屋子裏的丫鬟全都被嚇破了膽。

“大夫,您說什麽,王妃得了時疫?”

香桃顫巍巍地問。

她想起這種可怕的傳染疾病,頓時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聞訊趕到的鄭嬤嬤也晃了晃身子,麵色煞白。

慕容薇昏昏沉沉的視線中模糊中隻能看到眾人驚恐過多的臉色,看到他們為此事而幾乎有些想逃離的樣子。

時疫?

她聽過這個名詞,還是從古籍中知道的。

傳染病?

她聽說得了這種病的人治愈全靠運氣,實際上也的確要靠身體素質,還有意誌,加上藥石和人的照顧。

半晌寂靜過後,是綠兒的出現打破了一切。

“怎麽了這是?大夫,您來的正好,我正要請你去給月姑看看呢,她不知道怎麽了,現在渾身發熱,又吐又暈的……”蟲

綠兒的話嘎然而止,因為她已經看到半昏迷的慕容薇,頓時驚得低叫起來。

趙大夫心中叫糟,連忙看向其他人:“你們還有誰感覺不舒服的?這事兒太大了,我可做不了主,都得留下來,萬一傳染出去,可就糟糕了。”

慕容薇忽然開口,艱難地說了一句:“隔離……”

還是鄭嬤嬤最先反應過來,厲聲道:“現在先派人先立刻把消息傳給王爺,王爺這會子去通州接人也該回來了。然後這整個院裏的人誰也不準出去,立刻隔離,趙大夫,你就留在這裏,再讓良醫所的人派幾個大夫過來——”

她一連串地安排十分緊密,到了這種時候,也是危急至極。

慕容薇和月姑都得了時疫,很有可能是月姑前天出去逛街的時候傳染上的,要麽就是身體不好得的。

這種情況下,慕容薇被傳染上也不奇怪了。

丫鬟們全都臉色慘白,她們都聽說過時疫的可怕。

如果這個時候服侍王妃,說不定王妃沒醒來之前她們也得死。

趙大夫愁眉苦臉,誰讓他正好趕上這事。

現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衝上了!

“現在先給王妃換個地方,這兒是不能住了,重新換個趕緊的地方用以養病,床鋪全換新的。”

趙大夫吩咐道:“還有那個月姑,也得趕緊隔離了。”

慕容薇咳嗽一聲,微微睜開眼睛,她現在難受得很,可是聽到這話,還是下意識地說:“月姑……安排跟我一起……”

鄭嬤嬤歎了口氣,知道慕容薇心裏還是很在意月姑這個奶娘的。

否則的話,何必讓她安排到一處,就是為了怕大家都去照顧王妃沒人照顧月姑,畢竟一個主一個是仆。

趙大夫為難道:“安排到隔壁吧,臣隨時派人照看著。”

……

等到慕容薇被人用軟布做的軟榻抬著去了天香苑的西廂取了間客房暫時住下,趙大夫已經跟幾個被請來的太醫商議了一下。

現在個個都是麵無人色,隻能先熬藥給慕容薇喝下,再熬製預防的藥草給這院子的人喝下,防止傳染。

不多時,藥就熬好了。

王府庫存的藥庫裏倒是存了不少草藥,卻也不缺少,隻是一時間要支應數量巨大的,還需要派人去采購。

鄭嬤嬤在房間外跟愛春她們沉聲道:“王妃身邊得有人照顧著。”

眾丫鬟都是麵色難看,隻有綠兒和香桃說道:“奴婢願意侍候主子。”

香桃哭道:“原是我沒照顧好主子,這都是我的錯。”

旁邊一貫沉默的冬雨和藏冬也說道:“奴婢願意侍候王妃。”

這兩人平時都是最不怎麽說話的人,沒想到這時候倒是看出人心來了。

綠芍幾個從慕容家帶來的這時候也猶豫著說:“奴婢都是主子的奴婢,當然要伺候主子,熬藥打雜都需要人。”

鄭嬤嬤目光掃過在場的丫鬟太監,哼了一聲,心想,這時候可算是看到人心了啊。

她也不怪他們,誰不怕死呢?

願意出來就已經是忠仆了。

這可是等於拿著命在拚,誰願意死?

這時候愛春也是上前一步,讓人很是詫異。

“嬤嬤,這時候王妃肯定是很難過,還有月姑嬤嬤那裏也同樣需要人照顧,請嬤嬤先吩咐吧,怎麽也得先照顧王妃才是。”

鄭嬤嬤點點頭,這丫頭還是很識大體。

怪不得雖然王妃不怎麽喜歡她,仍然願意用她。

鄭嬤嬤隨即安排了人各自去做事。

綠兒跟香桃是經常照顧慕容薇的,自然是安排進去伺候了,冬雨平時是管賬的,但是這時候別的事也顧不得了,隻能先讓她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照顧慕容薇可不是個輕鬆活兒,這時候也讓冬雨和藏冬一起跟著去了。

鄭嬤嬤又指使了常跟著月姑身邊做事的一個小丫鬟丁香負責照顧月姑,其他人各有各的安排,現在封了院子,裏外的打掃清潔,都是必不可少的了,這些都需要人手。

關鍵最讓人擔心的是,蕭明睿有沒有事?

鄭嬤嬤很是擔心,如果王爺也出了事兒,這府裏可就真的亂套了!

就在洛王府裏風聲鶴唳之時,蕭明睿這位王爺還在從通州回京城的路上呢。

帶著幾個弟弟前去迎接齊王和魏王,文武勳戚,也算是十分隆而重之了!

而南下的官船更是十分巨大,離得老遠就打出了一大堆的幌子。

什麽欽命廣西總督軍事,兵部右侍郎,又是齊王,又是魏王的旗幟飄揚,十分熱鬧,老遠看著老大的名頭,也著實讓通州岸邊接船等待的官商人等議論紛紛。

“看到了沒,那是齊王和魏王的官船,這次廣西剿匪得勝回朝的,嘖嘖,怕不是皇上也要論功行賞吧?”

旁邊有行人在議論紛紛。

“可不是,朝廷也派了不少人來接船,可是十分看重呢。看來這皇位啊,保不成就是齊王的了。”

如此這般的議論聲可是不少。

蕭明睿就算想堵住耳朵也不可能聽不到,然而他也沒有什麽反常之處,仍然滿麵笑容,隻是對這些議論聲一笑置之。

跟著來接人的蕭明宸心裏十分不暢快,打著扇子不滿地踱步,滿眼噴火:“哼,囂張什麽啊,又不是他打贏的仗!”

這時候官船總算是到了通州碼頭,停駐進專供官船行駛的水道,過了些時候放下甲板,便有兩個極熟悉的人帶著一些朝廷佐官風度翩翩從船上下來了。

齊王著的是親王保和冠服,身上穿著寶藍色織金線蟠龍過肩通袖鑭袍,腳踏著粉底皂麵小朝靴,溫文爾雅,真如玉樹臨風,此刻衣錦還鄉,也真是意氣風發極了!

便是魏王也是滿眼的得意,大步流星地緊隨著兄長,頭上的白玉東坡冠都有些歪了!

蕭明宸看得直冒火,心裏暗罵:呸得意個什麽啊。

實際上,他也真是羨慕嫉妒恨呢。

“恭喜大哥四弟得勝還朝,父皇特讓我領著文武來迎大哥和四弟回京,回京後還要論功行賞。”

蕭明睿也是上前既帶著弟弟對哥哥尊敬的語氣,又帶著使者傳達皇命的身份,不卑不亢,也未見什麽不滿,如此風度也是讓在場的人不由喝彩。

此刻陽光正好,春花潺潺,春江水暖,眼前這幾兄弟無不是人中龍鳳,不說別的,光看著場麵,也是讓旁觀者心中感慨,建武皇帝也真是個英豪,老子英雄兒好漢,沒有差的。

“有勞二弟,五弟和諸位大人來此相迎,小王實在慚愧。在這兒本王也要叩謝父皇天恩,若非父皇,本王也不能為朝廷做些許小事,此番回京當克盡孝道,為父皇分憂解難。”

說著他對著京城的方向一抱拳,也是十分恭敬的樣子。

蕭明睿微微一笑,抱拳也是道:“聖躬安。”

兄弟二人假惺惺地寒暄了幾句,這才和文武官員說了些場麵話,在通州府也沒多停留,就立刻返回京城了。

眼瞅著才進了京城內城,還要去回宮複命,這時候忽然間一個騎著馬的王府侍衛急追了過來,被護衛欽差隊伍的人攔了下來。

“我是洛王府的人,府中出了急事要稟報王爺!”

那侍衛滿頭大汗,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隻是放聲喊道。

蕭明睿沒有坐車,而是騎馬而行,這時也是認出了這人是王府的內衛的人,便是吃了一驚。

府裏能出什麽事,至於讓侍衛如此不顧他在辦事,急衝而來?

待到放了人近前說話,那侍衛壓低聲音道:“王爺您快府吧,出事了,王妃得了時疫,蘇公公讓標下幾人來尋您,怕是您也……”

蕭明睿腦子轟的一下什麽也聽不到了,直好似過了半天功夫,他渾身冰涼,“你說什麽,王妃怎麽樣了?”

“王妃現在昏迷不醒了。”

齊王打馬過來,關切地問:“二弟,可是出了什麽急事?若是著急不如先回府去。”

蕭明睿握緊馬韁,腦子裏一陣陣暈眩,怎麽會呢,時疫?

他不記得那書上說過這件事啊。

他隻覺得渾身無力,到了這時候也已經顧不了其他了,甚至他自己會不會傳染,他也顧不得了。

如今這狀況,也是絕不可能去皇宮了。

“小弟要先回去了,賤內染了急病,昏迷不醒。”

齊王略有些吃驚,還沒說話,便看到蕭明睿駕馬直接衝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轉個彎沒影兒了。

蕭明宸忙問那侍衛:“怎麽啦,我二嫂怎麽了?”

那侍衛也是滿頭大汗:“標下要先回去了,王妃她得了時疫。”

“什麽,時疫?”

蕭明宸臉色大變,周圍其他人也是人人變色。

“二弟會不會有事?”齊王忍不住說道:“現在我們沒法進宮了,諸位大人,還是趕緊找個地方熬了預防的草藥喝了。立刻派人進宮報消息,讓宮裏準備。”

萬一要是傳播開來這病,可怎麽得了?

雖然說沒聽說跟人接觸立刻就會傳染上的,但是誰不怕呢?

蕭明宸也是沉著臉道:“小弟去二哥家看看。”

說罷也是帶著侍衛人等急匆匆追著洛王去了。

而這時蕭明睿騎馬過街,卻是心急如焚。

他隻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控製,第一次他覺得心中極度慌亂,有種莫名的恐懼,不能掌控命運的恐懼在他心中升起,緊緊抓住他的心髒狠狠壓迫著。

那本書上麵沒有提到此事。

是的,他怎麽會忘了呢,它隻是正史,說的都是朝廷的事,怎麽會關心他王府中的事?

---二更,還是七千字……俺胃痛難受死了,先睡了,給點月票鼓勵下,今天就多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