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茂家招新學徒的事兒最近在村裏頭倒是傳得熱火得很,畢竟人家現如今門店一直在擴張,更是不斷地推出新品,據說還引進了最新的人造光源曬青技術,運用強紫外線曬青的說法更是傳得神乎其神。

能到程家茶坊去學製茶,不僅是對年輕製茶人的曆練,更是對年輕製茶人的一種肯定。

所以,當李蜜芽排在長隊裏等著麵試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程茂叔帶著他的茶坊已經走出了這麽遠的距離,眼下著實是李樅和她這個女兒一時無法趕上的。

看來,這次來程家茶坊學製茶,還真是來對了!

正想著,李蜜芽在人群裏看到了一頗有眼熟的身影,在腦海裏想了想才憶起,原來這人是那日在山上走錯茶園時碰上的、那位禮貌而不失優雅的小阿哥。

“喂,你也來麵試當學徒嗎?”李蜜芽衝那人揮了揮手,正準備同他打招呼。

小阿哥聽到了她的聲音,轉頭望了過來,眼中帶著一絲驚詫之意。不過,他還是笑了笑,衝她走了過來。

“你怎麽在這兒?”小阿哥笑著問道。

“這話本就多餘!來這兒還能幹嗎,排隊麵試啊!”李蜜芽笑著指了指前前後後的人道,“你跟我一起排吧,到時候就說我們是一起的,後頭人太多了,你現在去排估計到下午都輪不上你。”

小阿哥一笑:“謝謝,你倒是想得周道,隻是……”

“別說那麽多了,給你騰點兒地站不站進來?”李蜜芽打斷了他,前顧後盼地忙著給這位熟人占位置。

小阿哥見勢難擋,隻好點了點頭,跟著李蜜芽擠到一處去了。

話說李蜜芽本就是這麽個熱心腸的人,對誰都樂於招呼,尤其是今天來了這麽多人沒一個認識,本就等得悶極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臉熟的,拉在一塊兒聊聊天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因此,當小阿哥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李蜜芽還挺開心的,隻覺得接下來排那麽長的隊也就不至於等得那麽困倦了。

可還沒等她開口跟人家聊,小阿哥的一句話就差點把天給聊死了:“喂,問你個事兒。”

李蜜芽滿心高興地接了話:“隨便問!”

“你這次不會又走錯地方了吧?”

“……”李蜜芽頓時僵在那兒,愣了半天道:“你有毒!”

小阿哥見她霎時間由晴轉陰的臉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小阿哥這才意識到問題,忙把手搭在額上擋住了大半邊臉。

李蜜芽瞥了他一眼,半是調侃半是報複道: “你幹嘛?!急性麵癱啊!擋個什麽鬼?”

“呃……牙疼……”小阿哥支支吾吾地裝了起來。

“喲,還能再假一點麽?左邊牙疼捂右臉,鏡麵效果嗎?扯吧你就!”

小阿哥眨著眼睛頗有些疑惑地看著李蜜芽,問道:“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你既然這麽言語激烈地攻擊我,剛才又為什麽那麽熱情地給我占位置呢?”

李蜜芽冷哼了一聲,木著臉問道:“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小阿哥一愣,“來不及了!”

“……”

倆人這麽排了一會兒,等快排到他們的時候,小阿哥說自己有事要離開一會兒,李蜜芽心想估計是上廁所去了,也就沒細問由著他離開了。

卻不想剛邁進麵試的房間,就在麵試官裏頭看到了這人,頓時驚住了。

小阿哥見她這副樣子,大抵也曉得她這會兒心裏頭驚訝的緣故,隻是笑著低下了頭,翻了翻她的資料問道:“李蜜芽,對嗎?”

李蜜芽心裏頭很想懟他一句“廢話”,但這好歹是人家的主場,這麽懟出去似乎不大妥當,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對。”

“要學製茶是嗎?”小阿哥又問道,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

李蜜芽開始覺著心裏頭似潮翻湧,暗自道:這不是廢話嗎!來這兒當學徒不就是學製茶嗎?難不成是交朋友來了?!

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調整了一會兒又規規矩矩地回答道:“對。”

小阿哥原本還想捉弄她兩下兒,但見她這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同方才伶牙俐齒的模樣沒法兒比,竟有些於心不忍起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她的申請表看了好一會兒,道:“這幾天保持手機通暢,通過的話我們會隨時聯係你的。”

“?”李蜜芽一臉的問號,“這就……完事兒了?”

“嗯,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小阿哥笑著點了點頭,“下一位!”

什麽情況?此時的李蜜芽心裏頭頓覺被什麽玩兒了似的,竟一時無言以對。這排了一個上午的隊,等了老半天就問了這麽兩句破玩意兒,然後就讓她回去等消息,這……還有比這更扯的麵試嗎?

原本還打算問上幾句的李蜜芽卻被麵試間裏的工作人員給請了出去,一路上她越想越不明白,這程家茶坊麵試的到底是什麽路數?還有,這小阿哥到底是個什麽人?

說起來他每次看上去都像個文弱書生似的,結果李蜜芽卻總是敗下陣來,真是奇了怪了。

就這樣,李蜜芽滿是沮喪地回到家裏等了幾日,還以為這麽個扯淡的過程估計沒什麽下文了,結果第四日下午,李蜜芽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

“喂,哪位?”李蜜芽將一個陌生號碼按掉幾次之後,見對方鍥而不舍地打過來,還是接通了。

“我說小姑娘,你可算接電話了!”對方笑著鬆了口氣道。

“怎麽是你呀?!李蜜芽仔細辨了辨,不是那天給她搞了一頓烏龍的小阿哥嗎?難不成真是有消息了?遂問道:“我通過了麵試是不是?”

對方笑了笑道:“你這反應倒是快啊!是通過啦,明天上午九點鍾到茶坊來吧!”

“哇塞!這是什麽神操作,就這樣問兩句也能通過?”李蜜芽禁不住感慨道。

“誒,你這是通過了,又不是被刷下來,這麽說不大合適吧?”小阿哥反駁道。

“是嘞是嘞,小女子失言!明天上午保證準時到!”李蜜芽笑著應了下來。

“好,那就先這樣啦,明天見麵再說!”小阿哥說著,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李蜜芽原地蹦了起來,高興地跑到廚房,把這消息告訴了正在忙活的黃蘭。

黃蘭輕輕一笑,卻似乎並不意外,隻道:“既然通過了就好好學,也不枉咱們費盡心思瞞著你爸一場,怎麽說你爸當年也算個製茶的高手,你這回去可千萬別給你爸丟人啊!”

李蜜芽點了點頭,滿是欣喜地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事實上,自打李蜜芽說自己要上程茂那兒去學製茶,黃蘭也料到她一定能去得了的。

還記得當年李樅和程茂關係還很好的時候,當時兄弟倆經常一塊兒喝酒的時候就說過,日後讓各自的孩子互拜對方為師傅,好好把他倆的技藝都給傳下去,當初李蜜芽和程玉林都還是孩子,倆人說這話時是奔著父交子往的情分去的。

程玉林比李蜜芽長幾歲,在李蜜芽出外上大學這幾年裏,程茂也確實將程玉林送過來一趟,讓他好好跟著李樅學手藝,連頭都磕了。

隻是那會兒的李樅早已不是原來的李樅,以身無半分技藝為由拒絕了程玉林,但程家人卻沒忘當年這約定,就連程玉林的媽媽在茶山上碰到黃蘭時都時常提起。

這當中黃蘭很大程度上是礙於李樅的緣故沒有應下,沒料想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倒是歪打正著地成了當年的約定。

也正因為如此,黃蘭對於李蜜芽到程家茶坊去學製茶還是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