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陰謀浮現(14) 寧願醉死
偌大的棲鸞殿,門庭冷清,隻有零零稀稀幾個宮人,正拿著掃把在清掃院中的落葉。愛睍蓴璩瑟瑟的冷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大片的枯枝殘葉,在空中一圈一圈的**漾著,最後落在無人問津的角落。
眾人的臉上都是一臉沉重,他們的主子在經曆了三天前的事情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以前賢良溫柔、善良的皇後已不複存在,而今站在他們麵前的仿佛是一個已經換了靈魂的人一般,暴躁,冷情,挑剔......
本以為在皇後宮裏當值是莫大的榮幸。不但地位隨之上升,還可以在其他宮女太監麵前好好的炫耀一番,好好的長一番氣焰,卻不想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在得知皇上將上官府滅門之後,皇後喪心病狂的親手殺了屬於皇上和她的孩子。
據說那碗藥膳還是皇後賜給芸妃娘娘的,而當時皇上和禦醫都在萃芸殿,在藥膳端上了之後,禦醫就覺得不對勁了,將藥膳端過來一聞,隨之臉色大變——這藥膳裏居然加了可以致懷孕之人流產的燈籠果。
在宮裏麵當值的太監宮女大多都是家境窮困、無法生計的貧苦百姓,他們自然知道這燈籠果為何物。
皇上聞言,龍顏大怒,帶著所有的人和那晚藥膳到棲鸞殿與皇後對峙,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皇後無從辯駁,心冷默認。
可是,不知是誰走漏了皇上將上官家滅門的消息,皇後得知,鳳顏慘白,加之皇上對她的不信任,讓她內心原本就已經翻湧的怒意和恨意噴薄而出,她將對皇上的恨,轉化到自己肚子裏無辜的孩子身上,一怒之下,不顧貼身宮女盼香的阻攔毅然決然的喝下了那碗加了燈籠果的藥膳。最終,導致她失去了這個唯一可以保住她身份和地位的後盾。
皇後這一舉動,無疑是從古至今皇宮裏唯一一件大新聞。不到半天的時間,這一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就連在浣衣局的洗衣宮女都知道了。
自此,皇後的人品和地位一落千丈,能親手殺掉自己孩子的女人,有能善良到哪裏去?相反,芸妃的地位一路飆升,一則是因為她身懷龍種的事,整個皇宮上下都知道了;二則,如今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更是有望能登上後宮之主位置的唯一人選,眾人自然趨之如騖的想要和她攀上關係。
皇後失去了“皇嗣”這樣強有力的後盾,皇上對她的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正所謂,樹倒猴孫散,牆倒眾人推,棲鸞殿的下人們,沒了皇後這樣高地位的人為她們撐腰,他們在皇宮的日子簡直如履薄冰,時不時的受到萃芸殿宮人的刁難和為難。更重要的是,受外人的刁難也就算了,就連皇後,也不停的為難他們,對他們各種挑刺。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芸妃娘娘壞了龍種,皇上對她,可謂是寵冠六宮,他們的日子,越發的難過下去。
隻是,他們依然堅持的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皇後,是委屈的,痛苦的,煎熬的。
棲鸞殿的眾宮女太監都看見了,那一天,在皇後昏倒的那一瞬間,外麵的天空飄起漫漫雪花,純白無暇的六瓣雪,一片一片的飄然落下,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來的那麽悲涼,來的那麽哀傷。似乎連老天,都在為她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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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皇甫昊辰將自己困在禦書房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處理任何的政事,不見任何朝臣,就連芸妃兩次三番的來看他,都被於長盛阻擋在殿外,不得而入。
靈芸當然知道他為什麽不見自己。畢竟,那個孩子算是間接被自己害死的。因為,就算是要撤去上官菱惜皇後的尊稱和地位,他也沒想過要害死自己的孩子,畢竟,那是他的親身骨肉。
誰曾想到,上官菱惜這麽倔強瘋狂,竟然連自己的肚子裏的孩子都殺。
第三次請求見麵失敗後,靈芸表情失落的帶著一眾宮人浩浩****的離開,於長盛恭敬的將人送走之後,眼神複雜的看著她離開。
說實話,他對這個女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不僅僅是因為她破壞了皇上和皇後之間的夫妻關係,更重要的是,他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城府和心計。
他在皇宮摸爬滾打幾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情沒遇到過。這種女人,就是那典型的外表柔弱纖細,溫順善良,骨子裏卻心機深沉,手段陰毒狠辣。
這樣的女人,有著比男人更大的野心和**,是非常可
怕的存在。
麵對這種女人,心思單純的皇後,又怎會是她的對手。
靈芸的身影剛剛消失,皇甫昊天與皇甫翰就一同來到了禦書房。
“奴才給安郡王,安平王請安。”於長盛躬身行禮道。
“皇兄呢?”皇甫翰問道。
“還在裏麵......”於長盛抬了抬下巴,說道。
“皇兄還是任何人都不見嗎?”皇甫昊天接著問。
於長盛搖頭歎息道:“已經三天了,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就連奴才也被趕到了殿外,不讓踏入殿內半步。”
“菱...皇後現在怎麽樣了?”到了嘴邊的名字,皇甫翰又覺不妥的改了口。
“兩位王爺為何不親自去看看呢?”於長盛不解,據他所知,兩位王爺與皇後的交情一直很好,而且皇上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我們先進去了。”兩人並未多做解釋,隻是說了一聲便提步朝禦書房走去。
兩人來到禦書房,並未在房間裏發現他們的皇兄,二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並一同朝著禦書房的內殿走去。
禦書房的內殿的牆壁上,有一副巨大的錦繡江山圖。那幅圖表麵看起來沒什麽,和普通的水墨畫無異。隻是,這裏暗藏著一個隱秘的機關,除了當初建造這個機關和地宮的人和曆代皇帝,無人知曉。
到了皇甫昊辰這裏,也就隻有他們兄弟三人知道。
皇甫昊天掀開水墨畫,看著與旁邊牆壁無異的地方,微微皺了眉頭。如果不是皇兄告訴他們這裏有個可以開啟地宮的機關,他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他抬起手有節奏敲了兩下中間的牆,頓時,那麵牆壁的中心處出現一個小小的四方格。打開四方格,又按著皇兄教給他的開啟機關的方法,一一對應著按了下去。
不消片刻,旁邊緩緩開啟一道小門,兩人立刻在小門關閉之前走了進去。
昏暗的地宮,迎麵而來一股參雜著濃重酒氣的潮濕,讓兄弟兩人不自覺的皺緊眉頭,這個地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兄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會熏得整個地宮都是酒氣。
兩人順著階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階梯兩邊每十步就有一盞油燈照亮四周,兩人很快就到了下麵。
推開厚重的木門,濃濃的酒氣撲麵而來,皇甫翰忍不住嗆了兩聲,在看到眼前的場景後,不由得怔住。
地上鋪滿了酒壇,原本擺放整齊的家居用品全都淩亂的散落在四周,而他們的皇兄,正坐在混亂不堪的地上,一壇一壇給自己灌酒。
皇甫昊天濃眉緊促,大步走到皇甫昊辰的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壇,怒道:“你是想把自己醉死在這裏嗎!!!”
皇甫昊辰茫然的轉過頭,隻三天的時間,他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眼中的睡眠不足導致他的眼窩深陷,黑眼圈布滿眼眶;原本剛毅的臉孔,慘白無色,因為沒有清理,下巴蓄滿了胡須,整個人就像是剛從乞丐窩裏出來的一樣,哪裏還有身為帝王的一丁點威嚴和氣勢。
“拿來!”聲音沙啞的仿佛一個已經年邁體衰的老人。
沒有理會他的咆哮,皇甫昊辰伸出手想要奪過他手中的酒壇。隻是,憑他現在這副模樣,估計連個七八歲的小孩兒都能輕易的將他推到。
“你究竟要墮落到什麽時候!你以為你這麽做,皇嫂就會原諒你嗎!孩子就會回來嗎!”
“嘭!”的一聲,酒壇瞬間在地上四分五裂,皇甫昊天抓起他的衣領,滿臉怒容的看著他的皇兄。
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敬愛的皇兄發過火,也沒有見過他皇兄如此墮落的樣子。他的心,狠狠抽痛著,皇兄在他心裏,就像天上的太陽,永遠是個發光體,自信,運籌帷幄,處變不驚,自己一直崇拜著這樣的皇兄,將他作為自己學習的榜眼。
而今,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榜樣,一點點的墮落,一點點的萎靡,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他的仇恨,都被他棄之不顧,隻一心的想要醉死在夢中。
他知道,皇兄的心,一定更痛。那是他和皇嫂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最珍視的孩子,可是,為了複仇,他步步為營,設
計布局,一點點慢慢的將敵人引入局內。卻不想,皇嫂知道了,而且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報複皇兄。
一個讓所有人都痛,所所有人都後悔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