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結局中 懺悔吧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那把匕首的刀尖距離皇甫昊辰的胸膛隻一毫米的時候,左手緊握著的柔荑忽而動了一下,阻止了皇甫昊辰接下來的動作。

皇甫昊辰怔愣了兩秒鍾,遂而巨大的被巨大的驚喜代替。扔掉手中的匕首,他轉頭定睛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人。

上官菱惜的手指再次動了動,蒼白的小臉上,睫毛微微顫抖著,在皇甫昊辰專注的注視下,緩緩的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明亮的,卻異常冰冷的鳳眸,是一雙,不屬於那個女子的眼神,而是陌生的,疏離的,冰冷的眼神。

皇甫昊辰有些怔愣的看著擁有著這樣眼神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像是求證一般的開口:“惜兒???”

女子緩緩坐起身,並未在意身旁男子千變萬化的眼神,隻是靜靜的抬眼,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這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裏?”如她的眼神好一般,她的聲音,同樣冰冷而疏離,仿佛將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當做透明人似的。

皇甫昊辰不由得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會的,不會的!回來的不該是真正的上官菱惜,應該是他的惜兒才對。

皇甫昊辰抓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不死心的問:“你是惜兒對不對?是我的惜兒對不對?你隻是在和我開玩笑的是不是?”

“太子殿下,請自重。”上官菱惜的一句話,再次澆滅了他那剛剛升起的點點希望。

“你,叫我什麽?”皇甫昊辰顫抖著聲音問。

上官菱惜轉過身,一雙冷眸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冷聲道:“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清,請您自重。還有,這裏不是我的房間,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皇甫昊辰吃驚的站起身,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回來的,不是他的惜兒,而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他的惜兒,終是恨他入骨,再不願回來了嗎?

“啊——————”皇甫昊辰瘋了似的朝天|怒吼,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心裏的所壓抑的一切。

聽到動靜的安平王等人,以出了什麽事,趕緊跑進來,卻看見上官菱惜安然無恙的坐在**,而皇甫昊辰則失控的站在一邊。

“皇兄,怎麽了?”

“皇上......”

皇甫昊天和上官南天等走到皇上麵前,焦急的問道。

而上官菱惜在看到安然無恙的上官南天和上官德祐後,明亮的瞳孔悠然瞪大,蒼白的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 ! !

“皇後娘娘您終於醒了......”有宮女激動的走上前跪在上官菱惜的床前,一臉激動的說道。

殿內的其他人在聽到這個宮女的話後,都將目光放到上官菱惜身上,有驚喜,有不可思議,也有對陳禦醫的崇拜。

“菱兒,你終於醒了...”上官南天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女兒,差一點就要和他天人永隔了。

“小妹......”上官德祐亦是一臉的欣喜。

而上官菱惜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你叫我什麽?”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上官菱惜隻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宮女問道。

“皇後娘娘啊。”小宮女不明所以,老實的回答。

“皇後?我什麽時候變成皇後的?”上官菱惜蒙了,在場的眾人也蒙了。她又轉頭問自己的父親和哥哥:“父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我什麽時候變成皇後了?我不是和哥哥去山上上香了嗎?”

一連串連珠炮轟的問題,哄的在場的眾人皆張大了嘴巴。

皇後娘娘這是...???

皇甫昊天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看來事情並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

他抬手揮了揮,對著眾人道:“都下去吧......”遣走了殿內所有不相幹的人。

眾人雖心有不甘,也不敢違抗安平王的命令,隻得悻悻然的朝他們欠身告退。

“菱兒,你怎麽了?你......”待殿內隻剩下他們四個男人的時候,上官南天開口問道,卻被皇甫昊辰出聲打斷。

“她才是你們真正的女兒和妹妹。”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上官菱惜看著他單薄消瘦的後背,再不像以前那般挺拔寬厚,心裏像針刺似的疼。

在皇甫昊辰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追隨著他,他的身影消失在內殿的時候,上官菱惜的眼神慢慢的暗下來,直至暗淡無光。

而這一切,卻都被站在一旁的皇甫昊天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

皇甫昊天無奈的歎了口氣,不是不想承認,隻是依然心有芥蒂罷了。看來,要她原諒皇兄,還得有段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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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今年的新年,真是幾家歡笑幾家愁。

東楚的百姓在得知他們所信仰和崇拜的上官將軍和少將軍依然安然無恙的活著的時候,都興奮的不能自己。

有什麽事比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安然無恙的活著,更讓人興奮的事情呢?

而皇甫昊天為了挽回自己皇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特意在京城各處布滿耳目,散布皇上如何精明睿智、利用計策力挫逍遙王極其餘黨的銳氣,一舉殲滅西慶,將西慶國土劃入東楚境內的輝煌事跡。

更有東楚公主出嫁南梁,協助南梁九王爺南禹臨突破眾皇兄設下的陰險毒計,最終登上南梁大寶的一段紅顏佳話。

再說到北羅,自七王爺耶律玥回到北羅之後,就卸下戰國將軍一職,從此在七王府過他七王爺該過的生活。

而北羅大汗對他的這一做法,自然樂見其成,他知道自己國家的實力如何,一直都不崇尚四處征戰,不僅年年國庫緊張,戰士死傷無數,還勞民傷財,導致百姓居無定所,流離失所。

所以,在新年來臨之際,這又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南梁和北羅願和東楚結為友誼之邦,百年交好,永不征戰。從此四國...不,三國並存,結永世邦交。

而大理寺監獄裏,關著一個身犯重罪卻永遠不會被處決的犯人。

那個人,就是君旭堯。

皇甫昊辰曾經答應過他的父皇,就是,不管君旭堯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都要饒他不死。

直至事情敗露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身邊一直養了一隻豺狼——成武。

那個從來隻做實事,甚少說話,受罰時也從不吭聲的男人,竟是皇甫昊辰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尖細。

嗬嗬......果然這世上是有報應的,他用什麽樣的方法對付別人,而那個人,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

最後,顯然是疏於防範的自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或者說,為了那個人,他,心軟了。從認識她開始,他的心,就變得婦人之仁了。

管家罵他罵的沒錯,他就是這麽的優柔寡斷,為了個女人,而放棄了自己執著多年的仇恨。

韜光養晦多年,如今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你難道忘了你身上的血海深仇了嗎?你忘了你父王母妃是怎麽死的了嗎?你忘了你母妃咽氣前所說的話了嗎?

你這麽做,對得起他們的在天之靈嗎?

管家的話,不時地在耳邊回響,而他終究是辜負了父王母妃的期望,辜負了管家對他的養育之恩。

他這一輩子都在仇恨中過活,他以為他要在仇恨鑄造的牢籠中過完一生。而她,卻突然闖進了他的生活,攪亂了他那已經既定的人生步驟。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昏暗的人生,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念想。

可是,她卻也隻能是他人生的一束光,而不能成為印上他烙印的專屬。他,擁抱不了那樣耀眼的光芒,因為她虛幻的讓人抓不住,即使抓住,也會被燙傷。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君旭堯沒有發現一個人已經站在牢外看著他許久。

“旭堯哥哥......”終於,牢外的人開了口。

君旭堯眸色一怔,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可以稱之為驚喜的表情。

“你,終於醒了嗎?”許久沒有說話的嗓音,發出茲茲的聲音,像是有人用刀劃在大理石上的聲音那般刺耳。

“是。不隻醒了,連失去的記憶,也全部都想起來了。”上官菱惜冷冷的看著眼前一身囚服的男子,眼裏不再是以往看到他時的驚喜或者害怕,而是淡漠的,似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君旭堯精神一怔,遂而又釋懷,當初在寺廟裏給她的那一掌,他並不後悔。

“你現在,是來興師問罪了嗎?”君旭堯冷笑。

“我隻是在替她不值而已。”上官菱惜道。

“什麽意思?”君旭堯皺眉,為什麽她說的話,他完全聽不懂。

“這輩子有兩個女人真心待你,為你付出一切。而她們,到最後卻都沒有得到好的下場。”上官菱惜看著他的眼睛,冷冷的說:“一個是為你生下女兒難產而死的王妃,另一個就是她,被你一掌打死的上官菱惜。”

上官菱惜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你不就是......”君旭堯看著她,剛想說你不就是上官菱惜嗎?就被上官菱惜截下了話茬。

“托你的福,我才能在這具身體裏安然的生活。”

“你是說......”君旭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仿佛要通過她的身體,看進她的靈魂一般。

她的意思是,她是...鬼魂?借屍還魂到上官菱惜身上的?

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

“你這輩子,有兩次可以脫離仇恨的枷鎖得到幸福的機會,可是,你都放棄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就要對自己的選擇的路負責。”

“我不管你對皇甫家的仇恨有多深,究竟要報複多少人才能滿足你那BT的心理。我隻要你知道,這世上不隻有仇恨一種,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寬恕,是你走出黑暗生活唯一的方法。你好好想想吧......”

“皇甫昊辰答應過先皇,在他有生之年,絕不會傷你性命。你就在這牢裏好好的懺悔吧,為那些愛的的人,和被你傷害的人。”上官菱惜說完自己該說的話,轉身離開。

君旭堯就這樣癡癡地看著她,想說話,卻感覺喉嚨被人夾住一般,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走了兩步的上官菱惜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轉回頭,對著君旭堯說道:“對了,你的女兒現在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她的名字,叫洛蕁嫣。”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徒留下,滿目淚痕的君旭堯仰天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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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已經將所有朝政和奏折交給自己皇兄的皇甫昊天終於輕鬆下來。

隻是,有一件事,一直是他心頭的刺。

“皇兄...你打算如何處置靈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皇甫昊天的眼神明顯的有些躲閃。對於這個女人,他並沒有一點好感,隻是......

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他隻恨自己當時沒能把持住。

“先留著吧。畢竟她肚子裏懷著的是真正的皇家骨血。”皇甫昊辰頭也未抬,冷聲道。

“我......”皇甫昊天想要解釋什麽,卻發現,怎麽解釋都顯得多餘。

皇甫昊辰抬頭,看著突自糾結的皇弟,歎聲道:“你不用太自責了。要怪也隻能怪那個女人心機太深,對你下了迷|幻|藥。說到底,你也是受害者。”

“那...孩子生出來之後呢?”按照皇兄一向冷血殘痕的秉性,靈芸恐怕終是小命難保。

“嗬......”皇甫昊辰冷笑,眼裏深沉隱晦的光芒,昭示著他已經想到了應對的方法。

“她不是想要無上的權利和地位嗎?那就給她好了。”皇甫昊辰毫不在意的說道,仿若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脫口而出。

“什麽! ! !”皇甫昊天驚訝的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皇兄,皇兄他...沒發燒吧。

“你的意思是...要將皇位......”他沒有將下麵的話說下去,但是看皇甫昊辰的表情,他知道,皇兄是來真的。

“皇兄,你在開玩笑吧。這是你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怎麽能拱手讓給一個女人呢?”皇甫昊天難得一次的怒了。

“不然你來坐?”皇甫昊辰挑眉,語氣從未有過的輕鬆。

皇甫昊天被他不羈的態度氣的七竅生煙,怒氣衝衝的走到書案前,拍案怒吼:“你在開什麽玩笑!你明知道我不是坐這個位置的料,還來刺激我。還有,我皇甫家的江山怎能這麽隨便的讓給一個外姓人!而且還是個女人!這不符合祖製,更沒有先例!”

“現在開不就有了。”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活生生把皇甫昊天氣得夠嗆。

眼看著自己皇弟快要把眼珠子氣出來了,皇甫昊辰識時務的收起玩笑,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不會平白無故的給她,還得從她那兒拿點兒東西。”

“什麽東西?”皇甫昊天問。

“一張紙。”皇甫昊辰故意賣關子。“還有,她肚子裏懷的是你的骨肉,不管未來如何,這個孩子都會繼承大統。這江山,依然是我皇甫家的江山。隻是,借出去幾年而已。”

皇甫昊天若有所思,但還是不太明白皇兄究竟為什麽這麽做。遂而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我隻是想讓她嚐嚐而已。”皇甫昊辰道:“比起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她,你不覺得這樣的懲罰更殘忍、更能讓人生不如死嗎?一輩子隻能在這深宮中,孤獨終老,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可以信任的人,還有一群對她虎視眈眈的鼠狼之輩,每日每夜都活的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位置和性命就此終結。”

皇甫昊天突自想象了一下,不禁恐怖的打了寒顫,驚恐的看著自家皇兄:“皇兄,你越來越腹黑,越來越狠了。”

“多謝誇獎。”這都是跟某人學的。

殿外於長盛匆匆跑進來,連行禮都忘了,對皇甫昊辰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又收拾包裹準備回上官府了。”

“又來???!!!”皇甫昊天扶額驚歎,這都多少次了。他們怎麽都不嫌煩呢。

這兩個月來,上官菱惜三天兩頭的來一出“卷鋪蓋走人”的戲碼,將整個皇宮上下都折騰的夠嗆。

而更離譜的是,他的皇兄居然還樂在其中!這著實讓人費解。

“走,跟朕去看看。”皇甫昊辰起身,語氣從未有過的歡快和輕鬆。

“你們都不嫌累的嗎?”皇甫昊天無語。

“朕樂意,你管得著?”皇甫昊辰冷冷說道。仿佛隻要他敢多說一個字,就給他好看一樣。

皇甫昊天舉手投降。

皇甫昊辰一甩衣袍,腳步輕鬆的朝棲鸞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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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棲鸞殿的眾宮女太監有件非常頭疼的事情。

就是他們的皇後娘娘,最近越發的能折騰人了。

“都給我走開。我不是你們的皇後,我要將軍府!”上官菱惜抱著自己的包裹,對著圍堵在自己麵前的眾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