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以假亂真

城南雲商珠寶行老板鄔駿興,正是陰官這一世的名字。

閆世雄一聽來人的名號,就已經是懼怕得不行了,但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出半點差錯!

他按照原計劃,努力鎮定地對門外的“人”說:“門沒鎖,進來吧!”

為了把畫貼到門框上,邵良在布置的時候,就已經把門卸下了——這小子好像什麽活都會幹啊!

在門外,邵良還加了一層“假門”,那層假門當然也是一張紙,隻是那小子畫功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從外相上看,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幅畫、還是一層門!

但陰官能按響“門鈴”,也就是說,他已經被畫像蒙蔽了。

閆世雄話音一落,紙張便謔謔輕響,是陰風刮到紙上的聲音,但不出兩秒,風聲便就停下來了。

閆世雄趕緊貼到畫背上查看,隻見畫像的台階上多出了一個會動的小人兒,那小人兒正在慢悠悠地走在前往閻王殿的長階上,不用放大鏡,閆世雄也認得出來那就是陰官鄔駿興!

他連忙掏出胡蘿卜印章,正要朝鄔駿興所化作的小人兒蓋上去時,一隻纖纖玉手及時地拉住了他。

“?!”

是樓佳茗。

樓佳茗對他輕輕搖了搖頭,閆世雄這才想起來,邵良叮囑過——必須要等陰官走到閻王跟前時再蓋下印章,這樣徹底地困住陰官!

現在,時候未到。

於是閆世雄隻好收起胡蘿卜印章,閉上眼,運功將自己的神識附到畫中……

再睜眼時,他已是畫中閻王。

之前,隻是在外麵用放大鏡觀看邵良的畫,便已經覺得非同凡響了,這時將意識附進來,成為“畫中人”後,閆世雄更是被這畫中盛景所驚豔!

這一磚一瓦,比珍珠還真!

台下的鬼卒栩栩如生,當他掃一眼下去時,那些鬼卒竟然就像員工被老板視察一樣,還會打一哆嗦,連忙挺直身板,提起精神來,裝得好像很認真一樣!

這畫,真厲害!

但應該賣不出去了。

這種怪力亂神的畫如果落到普通人的手中,那豈不是嚇死個人?

難怪要去擺地攤忽悠人了,這手藝確實變現不了。

閆世雄想到這個,就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時,台下傳來一聲大喝:“來者何人?閻羅王殿,豈是爾等想來就來的?!”

閆世雄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隻見鬼卒在門口攔住了一個黑衣人,正是鄔駿興。

鄔駿興被蒙在畫中,並沒有看出半點破綻,當自己真的身處閻王殿外,所以態度恭謙,抱拳作揖:“我十世以前是陰司專判善惡的鄔判官,如今十世修行已滿,現在回歸地府述職,還請通傳一聲。”

於是就有一隻鬼卒屁顛屁顛地跑進來,跪在閆世雄麵前請示道:“閻王爺,門外有隻鬼自稱十世以前是鄔判官,現在十世修行已滿,正回歸地府述職,不知道閻王爺您是否願意召見他?”

還真像是這麽一回事!

閆世雄忍不住爽歪歪。

他強忍住笑意,沉下氣來裝腔作勢道:“傳!”

“諾!”鬼卒這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將鄔駿興引了進來。

當鄔駿興來到麵前時,閆世雄下意識地捏緊了藏在袖子下的胡蘿卜印章——是這個時機了!

邵良說的,這畫你說是局也行,說是陣法也行,總之不論是什麽東西,當陰官鄔駿興走到閻王座前時,就是在局的最深處、陣法的陣眼處,到這一刻激活封印,那陰官想逃也不可能逃了!

不過,閆世雄下一秒就放棄了這個打算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老話是這麽說的,是不?

他想起陰官先前寬宏自己十日的期限,那是陰官瞧見他屋內還供奉著無數小鬼的靈位,從而感慨他是個有功德的人,於是就暫時寬容了他十日,讓他用這十日去善後,為那些不得善終的小鬼們安排好去處,這才來取他狗命——從這一點上看,陰官也不算得上是多惡的鬼。

於是,一縷善念,令閆世雄暫時收起了胡蘿卜刻印,決定先和陰官好好談判。

鄔駿興來到閻王座下後,就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卑職鄔駿興,十世修行已滿,魂歸地府,不知五殿您召喚卑職到座前來,是有何吩咐?”

閆世雄一愣:“我召喚你?”

鄔駿興說道:“卑職在人間的最後一世修行被一個可惡的凡人方士所壞,正在尋那個方士報仇之時,突然被傳到了閻羅王殿前,難道不是五殿您召卑職歸來,那還能是什麽?”

“呃,對!沒錯!是我召你回來的!”閆世雄趕緊說道。

話音一落,他就看見鄔駿興皺起了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糟!

別忘了,這陰官在陰司任職多年,他的上司就是十殿閻王,任職數千年,多多少少對自己上司都是有點了解的,所以隻要他有一點和真正的閻王爺不一樣,就會立馬被看出破綻!

可真正的閻王爺是什麽樣的?

閆世雄一介凡人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閻王爺自稱是什麽?

朕?

孤?

寡人?

靠!

古代皇帝的自稱那麽多,誰知道地底下的閻王爺到底是按照哪一個朝代的自稱來呀?

眼下這情況,就是說多錯多了。

於是閆世雄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直奔主題對鄔駿興說道:“前幾日,有一道狀紙從人間遞了進來,狀告你鄔判官在人間渡劫不成,便將怒氣撒在一個凡人頭上,要取他性命來平息自己的怒火,可有此事呀?”

鄔駿興頓時露出怒容,咬著牙說道:“卑職在地府任職五千載,日夜工作不敢有所鬆懈,即便是到人世間渡劫十世也不敢鬆懈,自認為在失去記憶、失去力量的這十世裏,卑職不曾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曾做過任何愧對於他人的事情,平日裏也積善成德,為何……為何眼看已經到了最後一世,已到渡劫成神的關頭,卻遭到這種劫難,渡劫不成反成魔!?”

說到最後,鄔駿興變得激憤不已,渾身顫抖,無語凝噎!

閆世雄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被嚇得不輕。

因為鄔駿興越憤怒,對他就越仇恨;

對他越仇恨,就越不會放過他!

此事難善了!

閆世雄強忍住內心的戰栗,沉著聲對鄔駿興說道:“修行一事,誰人能說得準最終能修成什麽樣?你渡神不成反成魔,這說明你命中該有此劫難。成神如何?成魔又如何?不過是兩個虛名而已,你何必在意這些呢?你在地府任職五千年,難道地府就因為你成了魔就不念過去的舊情了嗎?難道我會因為你成了魔就把你當做仇人了嗎?鄔判官,不論你是神還是魔,你與地府的情分都在,隻要你想回來,我們地府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鄔駿興感激涕零,連連磕頭跪謝:“多謝五殿寬容大量,不嫌棄卑職如今的身份!”

“誒。”閆世雄鬆了一口氣,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和鄔駿興商量道:“既然如此,那你和那凡人閆世雄的仇怨是否可以放一放了?畢竟各行有各規,你出事以前是向他購買小鬼,他都已經將所有的禁忌都和你說明白了,也說過如果出事,一切後果自負。你這一世被小鬼害死,隻能說是你自己不小心觸犯了禁忌,又怎麽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到閆世雄頭上呢?”

這麽一說,鄔駿興就憤怒地站起了身的,怒道:“那卑職苦修萬年,行善行德,渡劫成神隻在一線間,難道萬年來的修行皆付之一炬就是活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