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鳳凰涅盤 上

辰星曆490年四月,西疆幽遊穀

“小姐,公子已經到了。”一臉猙獰傷疤的老婦人小心的招呼著桃林中的女子。

桃林溪澗邊,溫暖的陽光與斑駁的樹影交錯縱橫,如煙似霧地籠在一個穿著簡單雪色裙衫的女子身上。隻見她長身玉立於琴台微坐,纖指如飛,在琴弦上撥弄著。一陣風拂過林梢,淡淡蘭香撲鼻,瞬間衣裙似流雪回風般清麗幽婉起來,那一身素雅的白在翻飛之間映著這粉紅的桃林刹是好看。

“準備點好茶,我隨後就去。”

“好的。”

龍嘯桀遠遠的看著她,半年未見,她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那雙隱藏在林子後的眸子微微一動,一個騰空而起,對直撥開樹枝就向女子攻去。

隻見那女子指尖一線銀光揮灑而出,萬點落紅,瞬間如利器般崛起。她蘭步輕墊,星月帶鉤,四兩撥千斤,輕輕的踢開了男子的手。

迅速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刀,在男子脖子麵前晃了又晃,散發出勾人心魄的白光。而後又插如腰間。

落葉紛飛,土石遊走,她隨即又躍回琴台之前,十指飛撥,抑揚頓挫,巨大的銳氣伴著紫色熒光隨琴波蔓延開來,

“喃兒,功夫漸長哦。”男子收手打笑。

“是大哥謙讓了。”女子邊彈邊答,一臉的風姿卓越。

“你在這裏也有兩年了,是時候跟我出去了。”龍嘯桀心中微感慚然。

“小妹的命都是大哥的,一切大哥安排就好。”女子順從的回答。

“總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畢竟是別人的地方,再說現在西疆被衛羽坤那小子攪得兵荒馬亂的,讓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也不放心。”男子望著她,一臉欣賞。

“和我回桑奇吧,讓我們一起,給那些貧苦的老百姓一個安穩的家?好不好?”

“大哥覺得好,那便是極好。”女子沒有半點猶豫,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讓鬼大娘去收拾收拾吧,你就別忙和了,看你這一身的傷。”男子心痛的撩起女子的衣袖,全是又青又紫的淤青。

“去把藥酒拿來,我給小姐揉揉。”他愛憐的拉著她的手坐下,兩眼流露出來的都是心痛。

“怪我讓你學武麽?”

“不怪。大哥說過,要想保護別人,首先要能保護自己。這點苦不算什麽。”

“就不喜歡你這一臉事故的樣子,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又客氣又生硬,要是老頭還在,他一定又會和你爭論上半天。”男子邊揉邊責罵女子。

“老頭已經死了,大哥又總是讓著我,所以不會有人再和我爭論。”女子淡淡的說,不帶任何表情。

“怎麽,後悔這兩年跟著我?”

“沒有大哥就沒有現在的我,還能呼吸這麽清醒的空氣,感受這麽溫暖的陽光,喃兒就要珍惜。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大哥的恩,這輩子恐怕喃兒都是還不起的。所以,隻要大哥願意,喃兒這一身都會跟著大哥,為北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變了。”龍嘯桀輕輕歎息,目注著林子裏萬千紛飛的桃花。

“小妹沒變,隻是長大了,也明白更多的道理了。”

“今年二十七了吧?”

“恩。”

“在我們這裏,那可算老姑娘了,回頭大哥給你張羅一門親事去,說,喜歡什麽樣的男子,隻要你願意想怎麽挑都行,可別把你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龍嘯桀低眉淺笑。

“小妹不想嫁,隻願一直陪著大哥,為北朝的老百姓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讓天下的窮人,都能有飯吃有衣穿。”女子淡淡一笑,繼續看著男子為她揉著那些淤青。

“傻瓜,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就是你想,我也不準。”

東嶽天策城

“皇上!”

喜公公歡喜的小跑著進了書房,一臉的興奮,不用說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皇上!”

“什麽事,讓你都這麽咋咋呼呼的。”簫如然放下手裏的奏折,不解的看向他。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河運司曹為曹大人命人來報陳倉運河工程已經全線竣工,下周就將正式放水,還請皇上親自前往觀禮賜名。”

“觀禮?賜名?”簫如然當即就愣了。

“是啊,當年宓姑娘不是說了嗎?等運河竣工了,放水的時候就請皇上親自去剪彩,然後提名。”喜公公話語剛落,就發現自己失言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裏。

“奴才該死,奴才多嘴。”他慌忙賠禮。

“免了,這裏就你我兩人沒那麽多的忌諱。”簫如然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那曹為還真是有心,那麽久的事情他都還記得。”

“何止是有心,曹大人完全奉宓姑娘為偶像。經常給他的學生說起她。”喜公公見他並不怪罪,膽子也大了起來,幹脆放開了說,反正每次一提到那女子皇上就特別精神。

“偶像?”

“宓姑娘說,偶像,就是自己崇拜的人。”

“是嗎?她什麽時候告訴你的?我怎麽不知道這些?”簫如然對這事還真是不清楚了。

“當日在陳倉,她給眾大人上課的時候說的。”

“那她的偶像是誰?”

“據說叫劉德華!”喜公公討好的回答。

“那是誰?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

“老臣也不知,不過回頭可以派人了解了解。”

“恩,能被她奉為偶像的估計也是個大聖人,如果找到,問他願不願意入朝為官,造福百姓。”男子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一臉的惋惜。

“小的遵命,但這運河剪彩一事?”

“觀禮就不去了,她都不在了,我一個人去,不是搶了她的風頭嗎?”

“那……那還是給運河賜個名吧。”喜公公也不好多說,這皇帝的心思天下又有幾人能夠摸得清楚。

“就叫弱水吧,拿筆來。”男子沉吟了片刻。

“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之。”他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回憶總是讓人瞬間沉淪。

“真是笨。弱水是一條河的名字,在我的國家,那是代表了愛情的河流。這句話意思就是說在感情裏,就算有很多很多成千上萬的選擇,但我隻會選擇喝我自己選的那一瓢。寓意那些專一癡情的人。”女子的英容笑貌依舊在他的眼前那麽的清晰,他時常想如若當初他不強迫諸葛世樂娶他的妹妹,她會不會還一直在他的左右,為他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咳咳!”喜公公故意大聲的咳嗽,拉回了主子的沉溺。

“還有什麽事嗎?”簫如然一臉不滿。

“南朝國君衛正軒親自來函,想購買我們的高產水稻技術。不知道皇上對這個事情有何答複?”

“此事容後再議,先看看形勢,那東西現在可是我們獨有的,自然不是他說買就賣的。”

“衛羽坤呢?”

“他還在戰鹿草原,終日與那些西疆人湊在一起。”

“轉告駙馬爺,別再去招惹他,把天涯樓的探子都撤回來。那人他駕馭不了,就給我離得遠遠的,探子也都是爹娘所生,別一批一批的派去送死!”簫如然一提起諸葛世樂就感覺頭痛。

“北朝那邊呢?最近有什麽動靜?”

“聽聞北朝龍帝在砦城巧遇失蹤多年的呢喃郡主,如今已經帶她回了桑奇城,最近便會大告天下,以正名分。”

“那不是他的舊情人嗎?不是跳了爾瑪河嗎?他還真是豔福不淺,巧遇?多少人又能如他一般失而複得。”簫如然一臉的羨慕與感歎。

“派人給桑奇那邊送份賀禮去,就說是我的心意。”

“……”

“皇上,我們和北朝曆來關係就不好啊?兩年多以前,你還在星月灣的懸崖邊和他有過一戰之仇,我們幹嗎要給他們送賀禮?”喜公公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揣摩皇帝的心思了。

“送禮一定要關係好麽?我不過是想沾染點他們的運氣,叫你去就去,問題越來越多了。”簫如然不滿的訓斥。

“那郡主還朝對龍嘯桀來說是大事,再說我們也不能眼看著南朝坐大,這北邊的關係自然要想辦法去緩和。”

“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讓人去辦。”

繁華的桑奇城坐落在蒼涼的大漠之上,金色的陽光印在那巨大綿長的城牆之上給人一種滄桑厚重的感覺。駱駝和馬匹交雜的商隊擁擠在那寬大的城門前,正接受著衛兵們的盤查。

桑奇,是北朝的王城所在,也是北朝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雖然地處大漠,但大小的商鋪依舊不計其數,各國的商隊穿梭其中,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白衣女子,頭帶銀絲麵紗,邁著玲瓏步伐,手拿一把普通的長劍,徘徊在各大商鋪前,仔細的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在她不遠的身後,跟著兩名矯健的年輕武士,寸步不離的隨行保護。

女子認真的打量著整個城池的結構,邊走邊比畫著什麽,旁邊的一名武士小心的在手裏的地圖上標記著,一路的謙卑,甚是謹慎。

“郡主,你已經連續查看了三日了,該標記的地方都標記了,明日還要繼續嗎?”身邊的武士小聲的詢問。

“不了,明日我們出城去看看。”

“是。”

無數碩大的圓形石柱宛如直入雲霄一般,無論如何仰視,都很難讓人看到頂上的穹廬。重重疊疊的巨石回廊、雕梁,閣樓都在目光所及之內,錯落有致的陳列著,低調而內斂。

女子穿行在這座宏偉無比的宮殿內,周圍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南都皇城的秀麗,沒有東嶽宮廷的奢華,一切是那麽大氣天成。

“這些石塊都是從哪裏開采的?”

“回稟郡主,都是來自北地荒漠邊的越山。”

“越山?”

“明日帶我去瞧瞧。”

清爽的大殿裏坐著兩個男人,稍瘦的一個麵帶邪笑,手盞一杯清茶,不停的遊說著旁邊的青衫男子。隻見那青衫男子緊鎖眉頭,堅決的反駁著什麽。此貳人便是北朝政王龍則文與主上龍嘯桀。

“大哥,不是我說你,現在南朝和西疆正亂,衛家那小子都能一連拿下幾個西疆重城,我們為何不趁熱打鐵也奪他幾個城池來玩玩?你我兄弟二人合力,定能拿下他大片疆土,戰鹿草原這邊水土可是肥美得很,要是落入他人手中,弟弟我還真是不甘心。”那瘦子邊說邊冷笑,不停的擺弄著手中的茶盞。

“別去摻合,我們大漠原本就不如他們幾國富庶,多是荒涼之地,城民連基本的溫飽都還有問題,打什麽仗?我到是想效仿東嶽也開條運河,直接將爾瑪河的水引到莫凸城和墨城去。這樣一來那邊的百姓就有了地種。”龍嘯桀斬釘截鐵的強調。

“大哥,你真是迂腐,我們這邊全是光禿禿的石頭山,根本就不如東嶽陳倉那邊的一馬平川,怎麽開這運河?而且開條運河那得需要多少錢啊?我們不如舉兵挺進,直接搶了他們的地盤分給我們的城民還來得容易。”龍則文一臉的不滿。

“你呀,一天就想著打仗,多看點書吧,和平穩定才是維護國家發展的前提,戰爭隻會讓經濟倒退,國家民不聊生。”

“這話誰教你的?”龍則文滿臉的不屑。

“呢喃,你來了。”龍嘯桀抬頭,看見步入殿內的女子,一臉的憐愛,慌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快來,這是你則文弟弟,還沒有帶你見過呢。”他拽起龍則文的手對著女子示意。

“呢喃給政王殿下請安。”那女子輕輕欠身,禮節性的回禮。

“喲,這不是呢喃姐姐嗎?多年不見,還真是認不出了啊。”龍則文玩味的打量著麵前的人兒,怎麽看都覺得有什麽不對。

白衣女子緩緩上前,與他擦肩而過都到龍嘯桀的身邊。好香啊,龍則文動了動鼻子,看了一眼,雖然隔著麵紗,但她那雙嬌媚動人的眼眸一下震撼了他的心,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竟然會有如此悠憐的眼神,讓人感覺莫名的悲哀。頭上的銀色鈴釵發出動人心脾的撞擊聲。記憶中的呢喃郡主,似乎不是這樣的。

“大哥少喝點。你身上有舊傷,太醫說了不宜多飲。”也不管龍嘯桀高興不高興,女子直接就奪了他的杯。

“瞧這丫頭,總是管我。”龍嘯桀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大哥真是好福氣,能有姐姐這般知心的人兒陪著護著。”龍則文略有深意的說。

“主上,澤榮公主又在鬧絕食了,非要主上去看她不可。”侍衛一臉的無奈,不得不進來稟報。

“這幾年她三天兩頭就用絕食來威脅我,你說這是什麽事?這南朝的女子還真是嬌作得很。你們先喝,我去去就來。”男子無奈的起身,深深的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隻見她一臉平靜,波瀾不驚。他寬慰的歎了一口氣,示意自己的弟弟先幫自己照顧照顧她,便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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