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狼口脫險 上
看著漆黑的四周和那一人高的草叢,呢喃是徹底折服了,這還真是貨真價實的草原,草深得讓人都看不到天邊在那裏!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這樣深這樣大的草原了,簡直讓人覺得絕望。
雨已經停了,但到處都是濕轆轆的,她和衛羽坤的身上更是沒有一點幹的地方。幕風吹起,他那長衫下的身形竟然如柳條般遙遙欲墜,在滿天風雨裏瑟瑟的顫抖,顯得如此的單薄。
她小心的將男子扶著坐下,看著他的臉無限的蒼白,嘴角很幹,眼皮垂得老低。
她摸遍了自己全身,也沒有發現一點能給他充饑的東西,隻得用草勻了一些葉片上的露水給他慢慢服下。
幾口水下肚似乎緩和了不少,他開始有生氣的抬起眼皮,瞄了呢喃一眼,也沒多看,就開始默默的注視著自己的手腕。
那是一塊suunto登山表,太陽能充電的,有時間有指北針有海拔高度,有溫度。SUUNTO在荷蘭的意思是“方向”,一直以來就是最可信賴,最為精確的戶外運動手表的代表。它的陸用指北針,腕式指北針,航海用指北針,測斜器,腕上電腦以及潛水儀器都獲得了業餘以及專業競技運動員的好評。這些他當然不知道,他隻知道那是宓可當年在南都送給他的,即便她不在了,這麽多年他依舊帶在身邊,隨他征戰南北。
他就那麽淡淡的看著,目光中全是無盡的悲傷,仿佛是一個被遺棄在荒原中的孩子,抓著唯一的玩具,安慰著自己孤獨的心。
那一刻,他那曾經總是高高在上的身影是如此的落寞,如此的絕望,讓人忍不住為他心痛。
“你走吧,跟著我,你會死的。”他輕輕的吐出這句話,輕得讓人根本察覺不到。
那狼狽的發髻,寬大的袍子,通透的眸子,複雜的摻雜在一起,讓人實在很難想象他平時是一個多麽風姿卓越的人物。
一時間,呢喃的內心突然湧現出了無數的疑問,想要向他問個清楚。
“你為什麽要殺段先生?”
男子沒有抬頭,隻是將手指輕輕的放在唇邊,對呢喃做了一個禁語的姿勢。
風吹著草叢嘩嘩的響,女子和男子猛的目光對撞,眼神中的憂傷、落寞、悲涼瞬間消失,化為無盡的詫異和驚奇。
他們開始四處張望,那草叢四周突然多了十多對綠得發亮的眼睛。
“嗷!”一聲巨響劃破長空,讓女子渾身的毛孔瞬間立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真是屋漏偏縫連夜雨,這樣的時候,都彈盡糧絕了,居然還讓他們遇上草原狼。
“別怕,讓我來。”女子一把將男子推到在一邊,飛快的抓起男子的冰凝劍,如母雞一樣護在男子的身前。
眼前,突然有幾許目眩神迷的暈旋,男子突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海邊小城的夜晚,也有一個女子,是如此心急的護在他的身前,“痛嗎?別怕,我保護你
。”
三米,兩米,那些狼好像迫不及待的要享受這可口的美食一般,步步逼近,絲毫沒有半點停留之意。
女子的身形如流雲般飛舞起來,她一手抓著冰凝劍,玉指飛旋,化成一排塵芥,連綿飄舞在他的麵前。
想不到這女子武功還不錯,衛羽坤暗自鬆了口氣。
幾秒的時間,四處都彌漫起一陣腥臭,血液在草叢裏飛濺,鮮血染紅了女子的長衫褂裙,她像一株雨打的石榴花一般屹立在草叢之中。
冰凝劍下,屍身橫飛,果然是把曠世神劍。
轉瞬之間便遍地都是狼群支離破碎的屍體,猩紅的血液印在周圍的草叢之上,是如此的色彩斑斕。
突然一隻隱藏在草叢深處的白色巨狼猛衝了出來,看來它真是潛伏了很久了。
那兩隻藍眼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瞬間一躍而起,抓住時機,閃電般的向正在奮戰的女子咽喉處撲去。
衛羽坤雙耳靈動,先是一驚,突而拚命的扭動身體,猛的將身前的她推開避其要害,一手反握狼的咽喉,將它丟了出去,無奈手臂有傷,力道並不足以致命。倉促之間居然被狼爪從胸前劃出了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口子。
他強忍著疼痛,按著胸前那血肉模糊的長長傷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中一陣慶幸:“幸好剛才醒覺的早,再晚片刻就真的躲不過去了。不然,估計自己現在已經和她在地上打滾,任‘狼’魚肉了…”
那狼,落地之後,就轉身死死的盯住衛羽坤與呢喃再不靠近。
呢喃無暇分身,依舊與眼前的狼對峙。
她暗暗吃驚於這狼眼神中透露出的人性和狡黠,同時也不斷的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別怕,要鎮定。我現在武功不差,理論上和一個壯漢的力量不相上下,要和這群狼拚還是有機會的。一定要冷靜,要仔細的觀察,然後利用機會反擊。”
“那是狼王。”衛羽坤小聲的提醒她。
“那就遇神殺神,遇王殺王。”女子突然低吟。
那狼王開始吃了虧,於是學會了按兵不動,它剛勁有力的四條腿半曲著爪子,似乎正在蓄力,以便隨時一躍而起。那一臉凶狠,咧著滿嘴寒光的尖牙上,還夾雜著一些不知道是動物還是什麽殘留下來的血絲和肉沫,帶著腥臭的口水,一直蔓延到濕漉漉的地上。
它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狡猾和凶殘的幽光,還有一絲貓戲老鼠般的戲謔之色……好似是在宣布你們倆人已經是我的了。
對視了半晌,隻見那狼的後腿一曲,頓時全身一繃,瞳孔不由自主的就是一縮。眼前身影突現,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呢喃迅速的向後急退,無奈狼的動作更快。眼見躲不過去,呢喃急中生智,就地側翻,向邊上一滾,總算是逃過一劫。
來沒來得及喘氣,就見那狼王已經快速轉身向地上的衛羽坤撲去。在這性命攸關的一刻,呢喃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她跟著撲了過去,一把逮著狼的尾巴就是一劍斬斷。劇烈的疼痛讓狼王猛的失去了判斷,但鋒利的爪子依舊扯動了他胸前的傷口和手臂,頓時又是一陣刺骨的疼痛和血花四濺
。
狼王捱了這猛力的一擊,頓時被驚的淩空翻轉,在慘嚎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徹底被激怒了。
它掙紮著爬起身來,晃了晃頭,看著女子手裏的半截尾巴,回頭添了添還在流血的傷口,繼續朝著呢喃齜牙咧嘴的嘶吼著。不過眼中的戲謔早已隨著那一劍飛到了九霄雲外,現在剩下的隻有警惕和殺氣。
隨著一聲低吼,狼王再度騰空而起,看也不看地上的衛羽坤,對著呢喃就是直撲而來。
有了開始的經驗,呢喃的身形明顯靈活了幾分。她側身避開狼頭,瞄著雙方擦身而過的時機,對著狼腰,又要一劍斬下。
說是遲那是快,衛羽坤飛身而起,從懷裏摸出一把小刀瞬間從躍起的狼身之下插入它的肚子,向後一仰,雙手一提,鮮血噴湧而出,狼頓時慘嚎著被打得飛出老遠,嗚咽著掙紮了半天,卻依然爬不起來,肚子裏一灘的腸子內髒流了一地,嘴裏也開始流出泊泊的鮮血。又過了一陣,就四肢一抽,癱在地上不動了。
呢喃喘息了半響,慌忙走上前去。她剛蹲下身體去查看情況,突然隻覺頭皮一麻,如針刺般的一股寒意從背脊直貫入腦。
“不好!”強烈的危機感使衛羽坤無暇他想,急忙飛撲過去,將她護在身下。可左肩卻已被詐死翻身偷襲的狼一口咬住,撲倒在了地上!
狼王的四爪深深抓入了他的身體,嘴巴咬著他的肩膀,死命的來回扭頭撕扯。衛羽坤強忍著拚命掙紮反抗著,可劇烈的疼痛,和久未進食的乏力身體,使得他有心無力。
呢喃掙紮著爬起來揮舞著長劍,手起刀落,她一刀斬下了那狼王的頭。
那狼王似乎還想嘶吼,然而頭與身體的瞬間脫離再也不讓它有這個機會了,它委然倒地,再無生息…
有了剛才的教訓,呢喃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坐在狼的背上又狠狠的補了幾刀,確信狼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之後,全身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下來…
總算結束了戰鬥。
衛羽坤的肩頭此刻已是血如泉湧,半個身子都痛的失去的知覺。
“先把這個喝了。”男子揚頭看著這個如修羅惡鬼般渾身是血的異族女子,頭都沒有了,還在繼續往狼的身上捅著刀子?
現在她居然還提了一隻巨大的還帶著毛的狼頭就遞到他的眼前,那被斬斷的喉管還在不斷的冒著鮮血,血液的熱氣在這樣的夜裏升騰起來,像一層薄薄的熏香,帶著那**特殊的腥熏給人無限的遐想。
“不要。”他飛快的將頭扭開,厭惡的揮開她的手。再餓也不至於要喝這東西吧,這女人腦子有問題嗎?
“快點,必須喝,這個能抑製你身體內的蠱毒。”呢喃不耐煩的抓開他的手,這個男人平時看起威風凜凜的,可現在怎麽看上去像個孩子一般。
“真的?”他懷疑的看著她,雖然她的臉上帶著北朝女子常帶的麵紗,根本看不真實。
“真的。”女子堅定的對他說。
衛羽坤掙紮著身子,艱難的接過那隻無比惡心的狼頭,吞了口口水,艱難的張開自己的嘴,反複的尋覓著一個幹淨一點適合自己下口的地方
。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呢喃突然覺得無比欣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雖然剛才凶險萬分,但好歹因禍得福,找到了狼王,保住了他的性命。
“你不怕我騙你?”她突然玩笑的說。
“如果你騙我,我一定在死前先殺了你。”男子艱難的允吸著那據說能抑製他身體蠱毒的血液,一臉的厭煩。
女子眼光一掃,突然發現狼王肚子上插著的居然是她當日在天策城外交於冷翡翠防身的瑞士軍刀,心裏一陣詫異,就要去揀。
盡管身上到處是流血不止的傷口,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而不斷的扭曲抽搐,他的心裏卻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不準動!那是我的!”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瞬間丟開狼頭,就要去搶。
“是嗎?”女子懷疑的看著他。
“別人送的,你不要隨便碰我東西!”衛羽坤如同至寶似的抓起那把刀,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銀光印著他的臉,格外的好看。
“誰要動你的東西?不就是覺得好奇嗎?居然還有暗器?”呢喃覺得好笑,那分明就是她的刀。
“小姐,是你拿了我的劍,如果我不出手,你現在說不定在哪呢?”喝了狼血後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起了效果,他頓時精神好了很多,說話連聲音都開始有了力氣。
“看你這麽緊張,是你情人送的?”呢喃覺得好奇,看他的年紀也不像是喜歡冷翡翠的人吧,但是誰知道呢,萬一這個時代的人也喜歡搞姐弟戀呢?
“關你什麽事?你放走了段殘月,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他並沒有抬頭去看她,隻是小心的將刀折疊起來,放進了懷裏。
“你不會的!”呢喃根本就不屑他的威嚇,自個自的起身穿進了身後的草叢。
天已經蒙蒙亮了,女子站在漫天的草叢深處,右手持著一大片葉子裹成的錐形,裏麵是她才收集起來的露水。
男子倚在地上,微微的打著盹。
“喝點水,喉嚨很腥吧。”女子小心翼翼的將水遞給他,想起他喝了那麽多的狼血,感覺一定也不太好,想起都覺得惡心。
他也不客氣,眼睛都不睜一下就接過那水一飲而盡。
女子撕碎了身上的裙擺,小心的給他擦拭著傷口裏的泥沙,將一些草汁滴在上麵,而後用布條抱好,那些被狼爪爪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從裏麵翻裂出來,讓女子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但他卻一臉的雲淡風清,硬是哼都沒有哼一聲。
任由女子在自己身上胡亂的收拾著,他閉上眼,感覺渾身都倦怠德要死,昏昏沉沉之中又睡了過去,似乎塵世的一切都已不再與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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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之後本作品每日早中晚三更,希望喜歡的朋友繼續支持四月,支持烽火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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