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郎情妾意 上

呢喃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她甩了甩沉重的頭,雖然得了一時的解脫,卻要體會宿醉的感受,真的比什麽都要難受。

她爬起來小心的環顧了一圈若大的房間,發現隻有她一人,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還好還好,心裏備感安慰,看樣子也沒有發生什麽酒後亂性的糗事。但是為什麽自己會錯覺是有個男人把自己抱回來的?

“郡主醒了?”幻雀推門進來,為她披了件薄衫。

“主上吩咐了,郡主醒了先喝點清粥!”

“昨夜還真是喝多了,是誰送我回來的?”女子小聲的問,想來還是有點心虛。

“是主上!”幻雀依舊冷著一張臉,不溫不火,當然也不拐彎抹角。

“……”

“那他人呢?”

“陪了郡主一晚上,才回房間更衣去了。昨夜你吐了主上一身,還抱著他的脖子說了一晚上胡話,可把主上累得夠嗆,端茶遞水的都是他親力親為,一點也不準別人碰。”

“那昨天和我一起喝酒的人呢?”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立馬挺直了腰板,從**爬了起來。

“被主上軟禁在房間。”

“軟禁?他們見麵了?”

“恩,見上了,還差點動了手,但是主上怕郡主不高興,還是忍住了,說是等郡主醒了自己處理。”說到這裏幻雀明顯有氣,但她始終沒有再如昨天一般逾越,隻是著手幫她打理頭發,開始洗漱梳妝。

“他真的這麽說?”

“那是自然,君無戲言,主上對郡主可是好得沒話說。當時的場麵郡主沒有看到,隻要動個指頭,那東嶽就會成為我們北朝的囊中之物,但是主上沒那麽做。主上說了男人要贏也是贏在馬背上,這些小人的作為郡主不喜歡,他也不屑做。”

“喝水!”幻雀也不管她要不要,邊說邊將一杯水就遞了過去。

“主上說郡主酒喝多了起來會不舒服,讓我要你多喝水。”

“幻雀,你就不要把我當成你的情敵了,對我溫柔一點好不好?你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每天都給我一種被監視的壓抑感,生硬得很。”呢喃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撒嬌的接過杯子,嘟著嘴抱怨。

“糾正一下,不是監視是照顧。”幻雀並不客氣的對著回應,想不到的是和她相處久了自己居然也開始習慣用她的方式來表達。

“快,給我更衣,我要去看簫如然!”女子見她好生無趣,不再和她多說。

“主上說,清粥喝完了才能去,否則不會給郡主鑰匙。”

“幻雀,我們可是姐妹,你知道我一向胃口都不好,不要為難我啦。你不說我不說他才不知道呢!”呢喃討好的哄著她。這三年,從段殘月救下自己後就一直是鬼大娘與幻雀照顧著自己,就算她對自己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她知道她的心裏從來就沒有一絲惡意。

好不容易搞定了幻雀,抓著鑰匙,女子提著水藍色的裙子,一路小跑著,就迫不及待的衝去了三樓。

“你沒事吧!”推開門的一瞬間,女子就看見正坐在軟塌上盤著雙腿喝茶的男子。

“有你在這裏,我還會事嗎?”簫如然一襲優雅的藏青色長袍,安靜的坐在正前方對著門的軟塌上,麵前是一壺還在冒著餘香的茶,他看著進來的她,突然覺得鼻腔有了一些酸楚。

那女子一身水藍色紗衣綺籮紗裙,長到腰間的黑發披在肩上,大大的眼睛裏綴了兩顆晶瑩的眸子,長長的睫毛,雪白的肌膚,殷紅的嘴唇,沒有麵紗、沒有想象、沒有猜測,一切就那麽真實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原來,真的是她。

“什麽意思?”女子有點不理解,她看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一副動情的神色,突然就覺得有什麽不妥了。她伸手往臉上一摸,太大意了,自己居然忘記帶麵紗…簡直就是狗血,這麽重要的道具她居然忘了。

“你聲音怎麽了?為何如此消瘦?北朝很苦嗎?”他一連的發問。

“你沒事就好。”女子收了收混亂的心神也沒直接回答。她上下的打量著這個氣定閑神的男子,心想你都羊落虎口了,居然還能如此的淡定來關心我的死活?害自己白擔心了一場,真是自作多情。

“弱水已開,什麽時候跟我回去。”他收回目光,端起麵前的一杯清茶,淺淺的嘬了一口。

“回去?”

“這才是我的家,我去哪?”女子知道瞞不過他,也並不打算繼續瞞他。

“這裏是你的家嗎?”

“嗬嗬?這裏不是?那東嶽就是嗎?天策就是?”女子突然覺得無比諷刺,太多的記憶她不想觸碰。

“糊塗!”簫如然將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就要發作。

“呢喃請簫公子告訴我,究竟呢喃的家在哪裏?”

“你在怪我?”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要是知道你在那崖下我定不會命人放箭!”男子有點著急,想辯解什麽。

“我從未怪過你。”

“隻是,有個問題壓在我心裏很多年了。”

“你想問春秋子是不是我派人殺的?”簫如然自嘲的冷笑,原來自己在她的心裏竟然是一個如此不擇手段的小人。

“你真的很聰明!”女子剛想問,沒想到他就自己說了出來。

“你給我聽好了,我沒有派人殺他,更沒有派人追殺過你們!”說到這裏簫如然聲音提高了八度,原來被人誤解的感覺既然是這般不爽,一肚子窩火。

“我承認我是派人找過你們,可於情於理都不會痛下殺手,就算當時你們逃走了,放個醫生在你身邊,可比讓你一人出去獨闖要安心得多。”男子輕歎一聲,內心萬分委屈,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在她的記憶之中居然是個如此這般的模樣,還真是有點寒心。

“我信你。”女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人,是啊,細想當年她無權無勢,他也沒有理由迫害自己,更沒有理由除掉春秋子。

“你走吧,不要再來這裏了,就算要買什麽東西,讓旁人去辦就是,你的身份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我走?難道你不想見你的差佬了?”

“差佬?嗬嗬!”很多年沒有人再她麵前提起這兩個字了,一下被提及還真是覺得好笑。

“你若真想成全我和他,會賜婚他與你妹妹嗎?”女子明媚的笑了起來,好象把一切關節都想通了一般。

“你果然聰明了。”男子再一次仔細的打量著她,雖然容貌沒變,但身形明顯消瘦了不少,那沙啞的嗓音,如果真按白顏的說話應該是中過什麽毒,這些年想必也是吃盡了苦頭。

“難道我以前很笨?”

“你不笨,隻是不善於人心,你的智慧都用在別人的身上了,可是哪些被你幫過的人會記得你的好嗎?你不是天下之主,也沒名利可得,你費什麽心思?如今你這般幫助北朝,你圖什麽?”簫如然不由冷笑了一聲,他就不相信東嶽能給她的會比北朝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就已經打算將餘生都奉獻給北朝,奉獻給他。隻有在這裏,我才能感受到幸福!”

“天下都未統一,談什麽幸福,在這樣的時代注定避免不了戰禍爭端的。不然你以為你們設計的這些兵器賣得出去,找得到錢?自己就是一個矛盾人,一邊嚷著要維護和平,一邊又大勢的開發兵器?你腦子究竟想什麽呢?被人家利用了還在幫人家數錢!”男子不滿的咒罵,她果然還是那個想法簡單的女子,或許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沒有仔細揣摩過,龍嘯桀為什麽處心積慮將她留下來?留在這北朝?

“你!”呢喃被他說得有點啞口無言。

“跟我回去,我們一起去看你的那條河?”男子軟了口吻,帶了點無奈的討好,還有那麽一絲央求。

“我不會回天策的,對不起。”女子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

“為什麽?因為你愛上了龍嘯桀?”

“嗬嗬?真是奇怪,你不是愛諸葛世樂嗎?怎麽不愛了?”簫如然故意刺激她。

“我不是貞潔烈女,更不是死心眼的人,差佬已經娶了你妹妹,我不會和別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曾經在一起的時候我能負責的告訴你我對他是一心一意,如今,我有權選擇新的生活和感情,而你又有什麽資格管我。”女子並不覺得有什麽好隱藏的,而且對他也沒什麽值得隱藏的。

“那龍嘯桀沒有女人嗎?恐怕他的女人比那諸葛世樂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你就能容忍?”這個該死的男人每說一句話總是能直接的戳中她的要害,她真是越發不喜歡和他說話。

“大哥待我如親身妹妹,是你自己想多了。”女子微紅著臉,嘴裏小聲的嘀咕。

“跟我回去,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一定會給你!”簫如然一臉正經,在她麵前第一次比朝堂之上都還要嚴謹。

“你走吧!”呢喃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簫如然她就覺得心裏少了那麽些底氣,雖然她不虧欠他什麽,但是一站在他的麵前她就像是在學校麵對老師一樣的不自在。

“好好對待你的百姓,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北朝的人民陪我一起渡過。所以,就算這裏以前不是我的家,今後我也會努力將它建設成我的家。我已經是北朝的郡主了,不再是以前哪個什麽都不懂一天胡攪蠻纏的丫頭了。你難道還不明白?”

“郡主?很了不起對嗎?隻要你一句話,就算你要做皇後我都可以給你!跟我回去!”男子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拽住女子的雙臂。

“你沒喝醉吧?”女子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越發的迷離。

“醉?”簫如然沉默了,他如此直白的表達著自己的情感,她居然說他喝醉了?

“這裏到處都是暗衛,別說我不想走,就算想,你帶著我也根本就走不掉。”

“我派人給你準備了馬車,你快快收拾,回天策去。這次我能保你平安無事,下一次我卻不知道自己可否保得了你。簫如然,你記住了,為君之道,以百姓為先,你的命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女子說罷,強硬的掙開他的束縛,便轉身推門離去,留下的隻是一抹淡藍的背影。

“幫簫公子收拾收拾,下午我會讓人送你們三人出關!”女子對著門口的喜公公小聲的囑咐,回了他一個無比熟悉的笑臉。

“可兒!”男子憤怒的站起身來,想去拉她,卻已見門前的侍衛將門猛的關了過去。

斷腸關的城樓之上,女子長發微挽,發絲輕揚,麵容被一掛水晶的流蘇遮了個大半,雖然看不真切,但卻能讓人感到她身上的絲絲冷意。她眼神輕挑上揚透著一絲邪氣,渾身散發著一種巨大的壓迫感,氣場強大得如同領兵千萬的將軍一般,她冷眼望著關口進進出出的所有人,半天都沒有動靜。

馬車裏的男子沒有撩開窗戶,他沉靜得如死人一般的端坐在車裏,臉色相當的難看,那眼簾裏努力壓抑的怒火簡直就是一觸即發,白顏小心的坐在旁邊,沒有半句話。

“公子,這是我家郡主派人給公子送來的。”

車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喜公公寒暄了幾句,打發了來人,從馬車外呈上一隻托盤,上麵放著一方紅木的禮盒。

除了她,別的東西他並沒有絲毫興趣,這樣的時候什麽東西都無法熄滅他心裏的怒火。

白顏見他還在氣頭上,隻得代他打開盒子,一眼望去,裏麵居然呈放著一把黃金打造的玲瓏連弩。

男子緊握雙拳,內心一陣抽痛。

“老衲依稀記得當年司馬右相曾經進言,此女子如若不能為我東嶽所用,那有昭一日必成我東嶽大患。皇上可是考慮清楚了?留她不留?”

“今日她不隨我回去,他日我要她踏著北朝人的屍體自動的給我走回來。”男子死死的抓著手裏的黃金連弩,一臉的不甘。

“皇上,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如若不當機立斷,他日必定後患無窮啊!”白顏看著身邊並不服輸的君王,終究隻能搖頭歎氣。

------題外話------

入v之後本作品每日早中晚三更,希望喜歡的朋友繼續支持四月,支持烽火王妃。

喜歡的朋友可以加qq群:136607279,帶書中人物名申請,與作者麵對麵討論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