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亡者的失樂園

船在一個不算大的碼頭泊岸,偵察兵走出船艙,看著碼頭上的高樓大廈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驚歎不已,在國內可找不到這麽繁榮的地方。一個兵指著一尊十幾米高的佛像叫:“快看,快看,那尊佛像!”

兵們一臉的不屑:“不就是一尊十幾米高的佛像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我們樂山大佛才叫壯觀,四五十米高,一座山那麽大······”

被人嘲笑土鱉的那個兵急了:“你們看清楚,那尊大佛沒有眼睛!”

這倒是新奇了,兵們湧過去一睹為快。可不是,那尊大佛抿著嘴唇,神情悲憫,可就是沒有眼睛,兩個眼眶空洞洞的,看得人心頭一怵。柳維平解釋說:“因為這裏的罪惡已經到了佛也瞑目的地步,所以佛自剜雙目,眼不見為淨。”

幽狼眼冒綠光:“有那麽可怕嗎?”

柳維平說:“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這裏是很繁榮,可是那一棟棟高樓大廈是枕著一堆堆白骨建起來的。沒有那個國家能控製這裏,黑幫是這裏的主宰。黑手黨,三合會,山口組······國際知名的黑幫在這裏都有一塊地盤,誰也奈何不了誰。毒品、軍火、賭場、妓院,是這裏四大支柱產業,像雇傭兵、水手、海盜都喜歡到這裏來消費,販毒集團也會在這裏通過黃金暗道把手裏的黑錢洗白。一句話,隻要有錢有槍,你就是這裏的大爺,不過最好不要騎到黑幫頭上去。”

兵們一臉不信。可是當他們看到一輛滿載著手雷的三輪車滿街叫賣,一些街邊小販拿著一包包海洛因賣力地向往來的行人推銷後,不由得信了。他大爺的,這是什麽鬼地方啊,怪不得佛像沒有眼睛,原來就連佛也看不下去了!街上的行人大多都別著槍,槍支泛濫程度讓兵們麵麵相覷。柳維平說在這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除了黑幫人員就是來找樂子的海盜、雇傭兵、水手,甚至有一些迷失了信仰的革命軍戰士,沒有一個是善茬。當然,沒有黑幫人員來找他們要什麽保護費,也沒有什麽街邊小販蒼蠅叮臭肉似的圍上來向他們推銷什麽毒品、槍支,這些剛剛走下戰場的士兵身上那股仿佛從地獄血池中爬出來似的的殺氣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敬而遠之,就連街上的行人也下意識的跟他們保持至少二十米的距離,好像他們是從動物園裏跑出來的老虎似的。隻有一些衣著暴露得讓人鼻血狂噴的流鶯還敢衝他們拋媚眼,搔姿弄首:“帥兵哥,到我這裏來吧,我會讓你舒服得忘記一切疲勞的!”

敢情是把他們當成雇傭兵了!共和國最精銳的偵察兵在這些流鶯麵

前落荒而逃。

柳維平在一家酒店裏開了上百個房間,把這些兵安頓下來,然後去找地下錢莊洗錢。地下錢莊在這方麵有著豐富的經驗,沒費多少事就談妥了,他們要一成的酬金,三天內把錢漂白。韓楓那個心疼啊,抱怨說這幫家夥簡直就是吸血鬼。柳維平卻覺得這樣的交易還算公道,要知道這一行風險可是很高的,正規的銀行根本就不敢接手這樣的交易,一成不算貴了。談妥後就是實物交割,一箱箱的現鈔,一箱箱金條,一袋袋品質一流的原鑽,讓那些地下錢莊的老大都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已是不是眼花了。他們幹這一行也不是一冬兩冬了,平時經手的都是一千幾百萬,這一回人家一出手就是十幾個億砸過來,把他們砸得暈頭轉向。最後的統計的數字是十二億七千六百萬,這個數字差點沒把韓楓等人嚇出心髒病來。這麽多錢,比國家一年的外貿總額還要多啊!那家地下錢莊更是眉開眼笑,這回賺大了,要是再多幾筆這樣的買賣,他們想不發都難了,可惜到目前為止,就碰上了這麽一筆。

從錢莊裏出來,韓楓老是放心不下:“你把這麽多錢交到人家手裏,萬一人家翻臉不認賬可怎麽辦?”

柳維平說:“放心吧,盜亦有道,他們這一行風險太高,信譽顯得格處的重要,萬一失信,引來報複還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再也無法在這個領域生存了。”

蝙蝠插嘴:“有這麽大一筆錢,他們還用得著做買賣嗎?都可以花天酒地的過一輩子了!”

柳維平說:“你懂個屁!人家一年收入幾十個億,可以說是日進鬥金,隻有傻子才會幹那種殺雞取卵的傻事!”

一向對一切都能盡數掌握的柳維平如今心裏也沒底了,一個勁的找理由,說服兵們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犧牲了十七名最優秀的戰士,還有三十一名戰士負傷,才換回來的血汗錢,要是就這樣沒了,軍長不用蘸醬油不用放鹽,一口就能生吞了他,連渣都不吐!他轉移話題:“兄弟們,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到這裏一定要放鬆一下,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用怕花錢,現在老子窮得就隻剩錢了!”

兵們沒吭聲,他們實在想不出這裏有什麽了玩的。

柳維平壞笑:“你們打仗打傻了是吧?這裏簡直就是有錢人的天堂啊!你們可以狂吃海喝,可以遊山玩水,可以花天酒地,愛怎麽玩就怎麽玩,就是不準去逛窯子!就算真的要去,也要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別他娘的染上什麽非洲原產歐美組裝日本流行的玩意兒,老子可丟不起這個臉!”

兵們一頭霧水:“教官你說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啊?”

柳維平說:“就是花柳梅毒這一類的風流病!誰要是染上了這玩意,我就把他那一咕嚕東西放到開水裏浸上三十分鍾,以殺滅一切病毒!”

兵們下意識的夾緊雙腿。給他們三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樣胡來,跟東倭那老是喜歡三男一女在宿舍裏亂搞的**隊不一樣,共和國直到三十年後,這一條依然是軍中的高壓線,誰碰誰死,現在又是非常時期,要求自然更嚴。

經過東倭黑幫控製的紅燈區時,柳維平看著那些盛妝濃抹笑靨如花的紅燈女郎,神情古怪,天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韓楓用手指捅捅他:“看什麽呢?我們可不能犯錯誤!”

柳維平舔舔嘴唇,眼冒綠光:“都是東倭原產的尤物,怪不得生意這麽好!”

韓楓翻個白眼:“那又關你屁事啊?”

柳維平大手一揮,叫:“弟兄們,要不要去樂樂?我自掏腰包,你們隻管去找樂子就行了,睡一個滿足生理需要,睡十個爽歪歪,有本事睡一百個也算是為國爭光!”

兵們對視一眼,都有點蠢蠢欲動了。

韓楓急了:“你這個教官怎麽這麽不著調呢?要去你去,別把我的兵給帶壞了!”

柳維平咕噥:“這有什麽要緊的嘛!東倭婊子都是公共汽車,人人都可以上的!”

韓楓也不廢話,直接把他給拖走。

街上時不時可以聽到槍聲,天知道是哪個黑幫在火拚還是傭兵大爺貓尿灌多了,拿著槍到處亂掃,或是某個黑幫的人物被殺手給做了,反正就是亂得一團糟。奇怪的是街上的行人對此似乎早就習慣了,哪怕看到有人拿衝鋒槍在街頭亂掃,隻要子彈不是飛向自己就不作理會,走路的繼續走路,拉客人的繼續拉客人,一個個老神在在。柳維平說這裏的人長年都在槍聲和暗殺中生活,早就習慣了,你就算拿一支ak到鬧市裏對著天打上兩三百發子彈,隻要別打到人都不會有人理睬你。兵們不由得感歎: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人啊!跟這些見多識廣的家夥相比,他們就是一群土包子。

在酒店裏吃飯的時候,土包子們給他們老大丟足了臉:每個人都選擇最最便宜的自助餐,還不敢多拿,夠吃就行了。柳維平叫了十箱最檔大麥啤酒,讓他們盡情的喝,結果在碰杯時不小心灑了出來,這些家夥的反應出奇的一致:趴在桌子上把灑在桌麵上的酒吸幹,一點也不浪費,那些漂亮的女

報務員看得掩嘴直笑,柳維平也無可奈何,大家高興就行了。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們高高興興的吃一頓便飯。吃得正高興,鄰桌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肥碩的中年人不屑的說了一句:

“一群土包子!”

本來這也沒什麽,柳維平也知道自己的兵是土包子,土就土唄,還不讓人家說啊?可是那家夥的一百二十分不屑的鄙夷的日本口音把他給惹毛了,一杯啤酒潑了過去:“死肥豬,你說誰土包子?”

肥豬沒想到這小子反應這麽大,給潑了一頭一臉,哇哇大叫,他身邊的保鏢直接就拔出了手槍,餐廳裏頓時起了一陣混亂。偵察兵卻若無其事,繼續大吃大喝。這一個多月來,他們不知道多少次被重機槍壓著掃,被迫擊炮追著炸,被直升機窮追猛打,都是在鬼門關裏打過好幾次滾的人了,還會把這幾支玩具槍放在眼裏?這些百戰餘生的尖兵身上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殺氣讓那些保鏢心裏發毛,暗暗叫苦。可是他們老大吃了這麽大的虧,豈能善罷甘休?那位服豬狼狽的擦掉臉上的酒,瞪著柳維平,一字字的說:“支那人?”

柳維平嘴一撇,回敬:“東倭奴?”

肥豬更加的不屑:“東亞病夫!”

韓楓臉上泛起一絲怒色。

柳維平鼻子朝天:“東洋雜種!死倭豬!”

這家夥也太損了,罵雜種已經夠毒了,還加個死倭豬。隻要是東倭人,隻要不是老表沒有針的太監,就沒有哪個東倭人咽得下這口氣!肥豬憤怒了,滿臉的肥肉一抽一抽,狠狠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幹!!!”

柳維平牛頭不對馬嘴:“av!”

肥豬一愣:“你說什麽?”

柳維平嘴唇一掀:“傻逼!”

肥豬氣得夠嗆,狂嗥一聲,不光是他那幾號小弟個個目露凶光,外麵還接著衝進二十來號人,一個個凶神惡煞,手裏不是捏著支手槍就是抄一把短刀,大有將這個敢跟自己老大對著幹的小子大卸八塊之勢。韓楓這才明白柳維平招惹了哪一路的神仙——媽的,撞上黑社會了!酒店裏的客人好像早就不是第一次撞上這種事了,一個個臨危不懼,閃到一邊睜大眼睛,一臉興奮的等著看好戲。當然,你就更別指望會有警察出來主持公道了,別說這裏沒有警察,就是有,遇上這種事情也會有多遠躲多遠,這就是羅安納普斯!

在一大幫黑幫成員的包圍下,偵察兵繼續大吃大喝,仿佛那些家夥不過是窮得吃不起飯了,跑到這裏來眼

巴巴的盼著他們施舍幾塊骨頭似的。這幫人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滿不在乎,那種打骨子裏表露出來的不屑,讓這些打手們心裏憋悶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在對方眼裏,自己算什麽啊?一隻他們都懶得伸手去捏死的白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