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家族情仇
“原來,這就是孤城的真實麵貌。”邢佳佳的耳畔,忽然有人聲入耳,陌生的,可是對於這死寂的孤城來說,卻是活生生的。
邢佳佳側目,一眼就看到了狼狽卻生命無礙的眾人們,那其中有些許熟悉的麵孔,是之前她在鼠潮中救出來的人們。
擺脫了鼠潮的必殺,他們陰差陽錯竟然落入了朝思暮想的孤城之中,而這一切應該說拜邢佳佳所賜,這時候這些人看她,眸光裏的情緒是複雜的,表情是不一的。
沒有感激。
或者說,有對邢佳佳拯救了他們生命的感激。可是同時落入孤城中後,那屬於人性的貪婪在這趕集麵前輕若鴻毛。
他們想說感謝,感謝邢佳佳一己之力救了他們的性命,不至於讓他們死在鼠潮之下,可是一說出口,他們就不能站在她的對立麵。
他們找來這孤城裏,是為了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邢佳佳不例外,他們也不例外,都是來這孤城尋找寶貝——原本他們應該是競爭對手,是敵人。
可是,因為一個人,都改變了。
大家在看著邢佳佳,似乎是想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或者是不敢說,不能說吧。
邢佳佳掃過眾人一眼,轉身離開了,隨意朝著一個方向去了。她落下這孤城裏的時候,和薑亞他們失散了,包括江大師他們,甚至周侗他們她也找不到了,現在她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同伴。
至於這些人,她隻是一救,並沒有想要索要救命之恩的意思。而且這個複雜的地宮裏,索要救命之恩,無異於將自己的命送出去。
看著邢佳佳離開的背影,這群人裏,有的不好意思了,喃喃道:“救命之恩,咱們難道一句道謝都吝嗇嗎?”
一語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當下有人喝道:“說的什麽胡話!她願意救是她的事情,咱們求著她救了,她是主動救的,不管咱們的事情!”
“嗬嗬,我第一次聽到被救人用這麽理直氣壯的口氣,虧的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嫌丟人的慌!”一個中年人在黑色裏,冷哼了一聲。
“要是沒有她救,咱們早就被老鼠吞吃的屍骨無存了,如何在這裏鬥嘴?可是咱們連個名字都不知道。”有人怯怯的,可是還是堅定地說出來了。
默然一片。
多的是人有良知的,可原本振振有詞說自己沒求著人救的人,依舊不知道悔改,他冷哼了一聲,直接剖開了事實:“大家來這孤城,都是為了尋寶,如果道了謝,她要我們把東西拱手相送,難道大家都空手回去嗎?要我說,這姑娘好心機,絕對不能留著!否則到最後,咱們什麽都拿不到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恩情在利益麵前是虛無的,尤其是大家想到什麽都拿不到,總覺得回去無法交代,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去反駁——不該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
“如何?”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神情裏微微得意,他就知道啊,人的心都是貪婪的,他拋出這麽一個誘餌來,絕對有人上鉤。
“說的不錯,空手而歸是無法交代。咱們都不是一個人——”有的聲音在說。
“既然這樣的話,我說這麽多人,殺了她不是什麽難事吧?”這個聲音陰涔涔道。
嘩然!
“不用吧。”有人壓低了聲音,又有人湊近了幾分,猶豫,“畢竟她救了我們一次,不念恩情就是了,何必要恩將仇報去殺人?”
“哼,你們怎麽不知道她救了咱們一命,是為了將來更輕鬆地殺人。咱們這麽多人,萬一有人得了珍寶,她殺人豈不是方便很多?”循循善誘的聲音,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人的心口,最癢也是最容易動搖的一處。
“這個——”
反殺救命恩人太過考驗心理,很多人選擇了拒絕,但是猶豫了下他們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來,那就是他們跟著那個姑娘,如果她僥幸得到了寶貝,一幹人等據為所有好了。
反正她一個人,也護不住這寶貝。倒不如給了他們,讓他們去回去交代。
邢佳佳自然不會知道,她救過的那些人在背後商量著的,不是如何感恩,而是恩將仇報。她現在要找人,找薑亞他們,找周侗他們。
孤城裏的道路是彎彎曲曲的,就好像是曾經一座非常繁華的城市,忽逢巨變,然後被埋藏,沉睡在地下物不清的年月,如今得以重見天日。
邢佳佳慢慢地走在這塵封的道路上,尚且覺得這城市還有生氣,旁邊的小攤還有東西沒來得及收拾好,店鋪裏的貨物也還在,甚至連建築的裝潢也沒怎麽破損,唯獨這裏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人都去了哪裏?
而江大師他們,又去了哪裏?
江大師他們和薑亞失散了,讓安安覺得奇怪的是,老原的態度比較奇怪,他看起來非常著急,催促著大家一定要盡快找到邢佳佳。
江大師的意思是先找到出路,或者是去找應該找的寶貝去,這樣既可以幫邢佳佳的忙,又可以很大幾率地找到她。
因為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一把劍。
靈二爺深刻地思考後,也同意了江大師的意見,這孤城地宮風險不定,還有很多陌生陣營的人也在尋找東西,與其到時候人多了爭奪,倒不如早早地找,找到以後閃人離開。
“邢佳佳一人在地宮裏,身邊沒有人,誰知道會遇到什麽困難,甚至有可能喪命都不可得知。”老原自從鼠潮中逃生出來,對江大師們的距離感也沒那麽大了,也許是因為生死相依吧,共患難後感情就親近了,所以他現在和江大師他們說話,也不如之前警惕了。
“噗嗤,得了吧。老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邢大師本事大著呢,咱們幾人遇危險她都不一定會遇到,哪怕遇到了解決也一定沒有問題。”江大師一路見證了邢佳佳的奇跡,對她那是比對自己還放心。
“是啊。”在朱門赤門中,邢佳佳有奇遇的事情靈二爺看了一個清楚,也許他們要加快速度才能追上邢佳佳,或者她正在劍的所在地等著他們呢,“她有本事,運氣也好。咱們完全不需要擔心。”
“可是,她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老原心痛地捶胸,一字一句,“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被危險環繞,隨時隨地有生命危險。”
江大師等人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道老原的預感從何而來,倒是安安皺眉,看著老原的臉:“安安隻聽說,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會有心靈感應,預測一部分危機,老原你是怎麽感應到老板的危險的,除非——你們有血緣關係!”
一語驚人。
靈二爺和江大師齊齊看著老原,臉上有狐疑有驚訝,更多的是凝重。
這個老原,和邢佳佳有親緣關係?
可是不是據邢佳佳說,她除了舅舅舅媽並沒有什麽親人了,連父母都失蹤不見了。這老原會是——
“如果你不說,我們不會帶你去找邢佳佳的,也不會允許你靠近他。華教授把你安排給她,我們不放心。”安安關鍵時候當仁不讓,眸光犀利地望著對方,笑了笑,“你看好了,我們這幾個人,都受過她的恩,身家絕對清白可靠。如果你不說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不會讓你靠近她。”
老原在沙漠上受了點輕傷,墜入地宮後,又猝不及防地傷了腿,如今走路尚且成問題,是一定需要人協助的。
如果江大師他們懷疑他的身份,而拒絕幫助他,那麽他非但找不到邢佳佳,而且會寸步難行。
所以——
老原閉上了眼睛,唇畔在顫抖,內心在爭鬥。他藏了很久的秘密,就要在此刻傾訴於人前嗎?
“你是她的什麽人?”安安犀利的眸子望著他,口中在猜測,“你並沒有對她不利,反而在盡心盡力地幫助他,甚至假托身份來到她身邊——”
江大師吃驚:“什麽,他的身份是假的?”
“那是自然,不隻是身份,樣貌,名字都是假的。”安安走進了老原兩分,“也許大家感覺差點,可是你瞞不過我。”
老原如何瞞得過安安?
安安可是祖巫的後人,最擅長也可以說血脈裏就有對血液親緣的天賦,別人還在懵懂,他已經直擊事實真相。
老原歎了一口氣,最後的一絲僥幸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原本想著,也許可以重新假定一個身份去瞞過他們,瞞過不在此地的邢佳佳,可是——顯然要失敗了。
安安隱隱已經猜到了這個老原的身份,隻是這個太過驚人,讓他都有些踟躕。他等著,等著老原親口承認,親口說出來。
江大師和靈二爺已經完全傻眼了,他們不會想到在這個地宮裏,邢佳佳還沒有找到,他們之間的人就出了問題,老原竟然隱藏著關於他身份的大秘密。
老原緩緩地開口了,掃過三人去,苦笑一聲:“老原的身份樣貌都沒有問題,華天魚的推薦也沒有問題,老原確有其人,而且本事也是真的。安安你說的不錯,我不是老原,我隻是借了他的身份,他的樣貌,頂替他來這個絕命的地宮裏。”
絕命的地宮?
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地宮及其危險,入宮者十有*都會埋骨於此,所以在盜墓人口中有‘死亡地宮’的稱呼,而我頂替老原的身份,也是為了佳佳。”老原抬起頭來,眸光中隱隱有水光現,一字一句,“因為我不能任由邢佳佳死在這個地宮裏,我知道她的目的所在,我頂替老原的身份,為的就是幫助她,找到屬於她自己的東西。”
“如果我們沒有記錯,她從未告訴過你,她要找什麽,目的所在,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安安再問,言語更加犀利。
雖然這個老原在解釋,可是他的任何一句解釋都給了他們更大的謎團,每一字句裏都有無法解釋的東西。
老原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當然知道,因為這地宮也是我告訴她的。”
這怎麽可能?
三人這下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因為他們隱隱知道,邢佳佳得知地宮似乎是從父母留下的日記裏知道的,沒有別的途徑,這個人怎麽說是他告訴她的。
電光火石中,一個驚人的答案浮現在眾人眼前。
江大師畢竟見多識廣,他第一個想到了這個答案,隻是這個答案太過聳人聽聞,他也不敢相信,隻能瞪著他。
老原微微笑,此刻氣度非凡:“沒錯,你們都想到了吧。我是邢佳佳的親生父親。”
驚雷爆炸。
這,簡直是爆炸性新聞了。
老原,一直默默追隨他們的竟然是邢佳佳的親爹,人家剛剛說自己閨女有危險,所以要去救,他們還懷疑他的意圖,千方百計地阻止?
天啊,簡直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身份的轉變,讓三人不得不重新商量對對方的態度,老原,哦不,應該是老邢,據說還是一位異能者。
老邢垂眸下去:“事出緊急,詳細的我也沒有時間說,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會害自己的女兒的。佳佳的確是有危險,我不能放任不管,請你們一定要幫我。”
說完,老邢深深地鞠躬下去。
三人誠惶誠恐,連忙答應第一時間去尋找邢佳佳。
“我知道這地宮的情況,我指路。”老邢掃過這地宮,找到了參造物,指著一個方向,“這裏——”
老邢感應到邢佳佳有危險的時候,正是被邢佳佳救過的一群人在商量如何恩將仇報的時候。
邢佳佳現在在哪裏呢?她正走在一條寬闊的路上,這條路通往城市的最中心,自然也是最尊貴的人居住的地方——這個地方叫做城主府。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另外一條通往城主府的路上,薑亞和周侗相遇了。
當然,薑亞和周侗是互不相識的,甚至他們還發生了不大不小的摩擦。
跟隨著周侗的人似乎是猜到了薑亞的身份,對她們一行人諸多猜忌和阻礙,而薑亞勢單力薄,想反擊想辯駁,也無人去聽。
薑亞和跟著她的人躲在了一個小店鋪裏,這裏竟然好巧不巧地有一個地道入口,他們欣喜地布置好周圍,然後小心落入地道裏。
黑暗的孤城下,地道裏更加的黑暗和憋屈,長久的空氣不流通,差點要了幾人的性命,幸好他們帶著足夠的藥物,勉強保證呼吸,這才能在這地道裏通行。
薑亞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咱們怎麽會被他們盯上,似乎是傳說中的——”
跟著薑亞的兩人神情緊張,身體都要繃緊了,盡管進入地宮也放鬆不下來,倆人搖著頭:“傳說中的那一對英雄夫婦的後人,真是不簡單。”
“不,這不是最可怕的。我們隱世家族一直與世無爭,和世俗權力更替不相關,所以哪怕碰到了也無妨,隻是這個人有些難纏。”薑亞對於家族中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的,起源就是她曾經在藏書閣,看過一本手劄,屬於當代家主,也就是她爺爺的手劄。
這本手劄裏,記載了不少鮮為人知的故事,更準確地說是屬於隱世家族做過的一些不太地道的事情。
如果,剛剛他們碰到的少年真是那一對夫婦的孩子,那麽隱世家族就要不得安生了。
“這個少年簡直是那一對夫婦的融合,長得太像了。”兩人曾經見過那一對傳說中的夫婦,所以見到周侗的時候,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要報仇,可是力量還是太弱小了。”薑亞此刻不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倒是像一個頗有城府,手握家族存亡的當家人,她垂下眼睛,“可是,就怕他太聰明了。”
隱世家族龐然大物,可也是有弱點的。
這個弱點隻有很少的人知道,而這次薑亞來這地下孤城也是為家族而來,不想卻遇到了周侗。
“應該沒有那麽巧吧。”兩人猶豫著。
回答他們的是薑亞的嚴肅:“什麽叫沒有那麽巧,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能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有萬一,那麽我們的家族真的要完蛋了!”
隱世家族,不是隻有一個家族。而是很多個家族的組合,其中薑家實力是最大的,自然地位也是最高的,而薑亞則是薑家甚至所有家族年輕一輩中,最有天資的,所以這一次的任務才有她來完成。
她的實力並不會最強的,力量也不是最大的,可是責任卻是最大的。
因為,他們需要的不是實力,而是敏感天賦。
就和之前在沙漠中一樣,她可以憑借自己的敏感,感應到這地宮,然後打開這地宮的大門,然後為家族找到新的出路。
薑亞沉默著,許久都不說話。她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直在家族的懷抱中長大,哪怕再有天賦,也肩膀上沒有擔子,沒有承載過隱世家族的未來存亡。
“小姐。”兩人呼吸漸漸地重了,藥物的作用是有限的,他們必須要先到接下來該怎麽做,那個周侗,怎麽應對?
“我們,繼續走吧。”薑亞的心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哪怕是整個家族都不會答應她的。現在,注意避免不要遇到他,找到她要找的東西才是最主要的。
“是,小姐。”兩人垂首,恭敬道。
這一刻,薑亞從地宮的地道中尋找出路。
這一刻,邢佳佳漫步走向城中心的方向。
這一刻,江大師他們在老邢的指引下,朝著目的地去。
這一刻,被邢佳佳救過的眾人也悄然跟在邢佳佳身後,尾隨著她,準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一刻,周侗他們已經最靠近城市中心了,同時也最接近目的地。
很神奇的,他們幾方人的路線如果畫出來的話,都指向同一個方向,而周侗也並不知道,有很多人在靠近他。
這時候,他回憶著剛剛一掃而過的容顏,陷入了深思中——這個裝束,這個人,他有印象。
哦不,準確的說,他對這類人有印象。
跟著周侗的兩個大師有些疑惑地看著少年,他們少見他露出這樣凝重而又深思的表情來,兩人對視一眼:“少主,您怎麽了?”
周侗望著城中心處,目的地近在咫尺,伸手可得。他歎口氣:“兩位大師,你們跟著我父母多久了?”
周侗用的是極為尊重的口氣,對兩位大師,也是對他的父母。
提起周侗的父母,兩位大師肅然起敬,哪怕人不在這裏,提起這個名字,他們本能地覺得榮耀:“回少主,三年。然後我們兄弟倆就奉命守護您了。”
三年啊。
周侗點點頭:“兩位叔叔的養育之恩,活命之徳,周侗沒齒不忘。”
“少主——”兩位大師瞬間鼻子一酸,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來,這些年,老主人失蹤他們奉命保護小主人,好容易將他養大,這其中的辛苦不提也罷。
現在,他們有了更高的目標,帶著養成的小主人去尋找老主人。
這是一條漫漫長路,也許終其一生他們也要在尋找中渡過,老主人生死未卜,也許小主人一生都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想到這裏,除了一種對未來的蒼茫和無力,別無其他。
這種日子,這種禁錮,什麽時候是個頭?小主人前半生都在為尋找父母而努力準備,難道說下半輩子就要在尋找中渡過嗎,那他這一生可曾為自己活過?
“兩位叔叔莫要傷懷,我有預感,這次一定能找到父母的蹤跡。”周侗忽然道。
兩人的感覺是忽然從地獄到了天堂,這麽多年來,除了養育小主人,他們的人從未放棄過尋找老主人的蹤跡,可是一直不得知。
現在小主人說一定能找到,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難道小主人有了什麽線索?
“少主?”一人滿懷期待,小心翼翼地問道,“您難道發現了什麽?”
周侗定定神,揉一揉眉心:“推測。”
推測?
沒有線索?
可是這就足夠讓他們倆人欣喜萬分了,之前的十來年他們連個目標都找不到啊,哪怕再多的推測也無法證實!
如果說別人的推測他們可以嗤之以鼻,但是少主的絕對不會,哪怕是這個推測,他也有了一定的證據和結論!
老主人的行蹤有下落了!
“老主人,在哪裏?”滿懷期待等著答案,再也不想要一次落空,他們希望這一次等到的,也不是落空。
隱世家族。
周侗想到之前回憶的內容來,那個忽然消失的女孩,和他在很多手劄上看到的一種人很像,不準確地說應該就是——他們超然於權力之外,他們擁有超然的力量,他們有強大的家族做後盾,凡世間的力量對於他們來說不,不過笑柄而已。
他們來自隱世家族。
世世代代繼承,哪怕權力更迭,他們的地位也是不可替代的。因為不能替,也無法替。
周侗從未想過,自己的父母失蹤會和隱世家族有關係。想來一直尋找父母蹤跡的忠心屬下也未曾想到過。可是,剛剛隱世家族少女的出現,讓他不得不考慮。
然後他發現,他離真相是如此得近。
“我的父母,曾經有一隻奇特的力量,他們擁有超凡的能力,被我們稱之為異能者。”周侗笑了笑,意味深長,“我的父母失蹤後,他們也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那兩人恍然,這支力量他們也是聽說過的,少主的意思是,他們的失蹤和老主人的失蹤也有關係?他們往日並沒有把兩者的失蹤放在一起想過,因為這支神秘的異能者力量,是神秘的,是超然的。
“您的意思是,他們知道老主人的蹤跡?”那兩人電光火石中,明白了周侗的意思。
“極有可能。”周侗點頭。
兩人猶豫了:“可是,現在這些異能者在哪裏,咱們沒辦法找到不說,就算真的到了——少主!”
“普通的異能者,可以說是天授,可是我記得那一支異能者的力量相當強悍,比之軍隊也未必不如,就像是經過訓練一樣。”周侗聲音快了幾分,“我懷疑,這一支力量是特意培養出來的,並非天授這麽簡單。”
培養出的異能者?
兩人差點要跟不上周侗的速度了,許久後才反應過來,可是想通了這點,他們冷汗涔涔,多麽大的實力才能培養出軍隊式的異能者?
哪怕是當日權力頂峰的老主人夫婦,也無法做到吧。
可是他們手中的確有一支厲害的異能隊伍,那這一支隊伍是從哪裏來的?
難道和隱世家族有關係?
“我懷疑,這一支力量,是否是隱世家族獨有的。有一支,是不是有第二支,而當日我的父母是如何得到這一支力量的。”周侗沒有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誰都懂了。
他們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才得到這一支神秘的力量,是否他們的失蹤和隱世家族同一支異能力量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事情的真相,越來越撲朔迷離。
此刻除了沉寂,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風中似有人喃喃:“現在誰知道呢……”
是啊,誰知道?
最後一句話飄入了一行人的耳中,其中一人仰起頭來看天空,再凝視著遠處的少年,聲音平和,似是肯定自己,也是在回答對方:“我知道。”
驚雷炸響,轟隆一聲炸開了迷霧。
包括周侗在內的所有人齊齊將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這回答的人身上——
周侗訝異地看著這人,他如果記得不錯的話,他叫做老原,有豐富的地理知識和險境求生經曆,是華天魚極為推崇的人,安溪和這次地宮,他是邢佳佳的向導。
跟著這位老原的,自然是江大師等人,此刻他們和周侗相遇。
周侗一眼看去心中一喜,可是再一看竟然沒有邢佳佳,當即扭頭看江大師:“佳佳呢?”
江大師被這少年一眼看得有些心虛,呐呐:“我們……失散了……”
失散了?
這三個字敲入周侗的腦海,他捏緊了拳頭,腳下的步子還來不及動,被老邢的話攔住了。老邢說:“你想不想救佳佳,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下落?”
周侗呆若木雞,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跟著周侗的人心急了,可是隨即他們警惕地望著老邢:“你是什麽人?”
什麽人,老邢賣著關子:“可以幫你們達成目的的人。”
“你會知道我們的目的?”大家不相信。
老邢也不多做解釋,眸光直直地落在周侗身上:“這個孤城地宮的開啟是有時間限製的,根本來不及做太多的事情,所以要有所抉擇。”
周侗脫口而出:“什麽意思?”
“佳佳對我而言意義太重要,所以要抓緊時間救她,你們的目的無非就是找到老主人夫婦,所以我們合作吧。”老邢對周侗父母的的稱呼讓大家心裏一個咯噔,而周侗又敏感地聽到對方說救,救邢佳佳,她怎麽了?
“你到底是誰?”
老邢淒然一笑,也不浪費時間了,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來,放在掌心中——那是一塊晶瑩的高冰翡翠,放在掌心中清晰可見一個令字!
“異能者首領!你是傳說中那個首領——”在場人幾乎都認識這翡翠,再現的時候,他們忍不住驚呼出聲,緊接著複雜的目光落在了老邢身上。
江大師等人第一次知道老邢的身份,此刻訝異甚至比周侗的人還大。
周侗眼神複雜地看著老邢,他剛剛想到隱世家族和那一支異能者隊伍的事情,原本以為這失蹤的異能者再也尋找不見,誰想竟然首領自己送上門來了?
“如假包換。”老邢掃過眾人,歎息一聲,“人做不得假,東西也做不得。現在大家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眾人沉吟,點頭。
“我聽說,佳佳父母的失蹤就是因為異能者。”周侗看著老邢,眨眼就想通了對方的身份來,“你是,她的父親。”
老邢對著周侗躬身,禮數備至:“少主安好。我是佳佳的父親,那個失蹤很久的父親。”
當年,周侗的父母和邢佳佳的父母幾乎同一時間失蹤。
今天,邢佳佳的父親出現了,那能否帶來他的父母的消息?
周侗閉閉眼睛,輕聲道:“是的,你是。佳佳在哪裏,她遇到什麽危險了,為什麽你要說救她?”
周侗不問父母的蹤跡,反而擔心那個小姑娘的行蹤,讓跟著他的人頓時不滿:“少主——”
周侗厲色掃過眾人:“夠了!”
老邢的嘴角不動聲色的劃過一抹笑容來,雖然老主人的行蹤重要,可是私心裏作為一個父親,缺席了很久的父親,心裏的天平還是向著自己的女兒的。現在他為周侗點了一個讚,追求自己的女兒,夠資格了。
“我的父母,你們的老主人,已經失蹤很多年了,憑著他們的本事,如果當日沒有死去,那麽現在也還活著。難道你們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對你們的老主人,一點信任和了解也沒有?”周侗問道。
這一問,讓眾人啞然失色,靜默無聲。
“可是佳佳不一樣,她對我的恩義,你們也看在眼裏。現在她有危險,我如何不想著去救?”周侗聲色更厲,一字一句,“別忘記,她是我的女朋友,未來的少主夫人,也是你們未來的主人!”
眾人驚出了一身冷汗來,也許誰也想不到,一直孱弱的少主會在邢佳佳的問題上,顯出從未有過的強勢和淩厲來,這是第一次。
眾人齊齊躬身下去,對自己的行為表示了歉疚,對少主的地位表示了尊重,屈服了。
“現在,沒有人反對了吧。”周侗認真地看著老邢,請求道,“伯父,事出緊急,告訴我如何救我未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