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人

端木流軒和秋月白來到了西郊農田,目之所及,盡是雜草覆蓋的田野,見不到一點莊稼的影子。

“這裏怎麽會這麽荒蕪?”端木流軒奇怪道。

“早些時間,這裏發生過一次重大蝗災,農人在這裏無法獲得好收成,都紛紛遷移到別地,因為這個地方不大,影響不深,附近官員也一直沒有花時間采取措施來治理,時間一長,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秋月白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這樣說來,附近是不會有人的了?”端木流軒托著下巴想道。

“我們先四處去看看吧。”秋月白說著在田間的小路上小心地行走著。

兩人見到了幾間民宅,進入其中一間,四處查看了一下,發現房間裏所有家具上都覆滿了灰塵,顯然是很久沒有人居住。

“去另一間房看看吧。”秋月白準備離開。

“等等。”端木流軒在轉身之際猛然瞧見布滿厚厚灰塵的桌子上有幾個清晰的手指印,和旁邊的的灰塵一對比,格外顯然。

“這裏不久前有人來過。”端木流軒斷言。

秋月白順著端木流軒的目光也看見了那幾個手指印,道:“你覺得會是昨夜來刺殺你的人嗎?”

“很有可能。”端木流軒再次環顧了一下房間道:“刺客應該不隻一個人,他和同夥在這裏聚集,可惜現在人走了,我們也找不到。”

“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難不成還是守株待兔。”秋月白眉頭皺成一團。

“要找刺客,這本是一個很可取的辦法。可現在風兒身上的毒不能拖久了,要萬一七天內刺客都不出現,那……”端木流軒說著劈開了一旁的木床,可惜並沒看到她所希望的暗格密道。

“所以在這七天內,我們一定要有所行動,盡最大努力抓出刺客逼他拿出解藥,至於具體措施,還是先回秋水山莊再從長計議吧。”秋月白想了想道。

“也隻有這樣了。”端木流軒離開之前用配劍在桌子上刻下一排字:見此字速帶解藥到秋水山莊,端木流軒的人頭隨時等著你們來拿。

端木流軒相信刺客一回來就能看到這排字,至於他們會不會這麽聽話,就不得而知了,可現在,她也別無他法。

秋月白一回秋水山莊,就派遣幾個最得力的護衛暗潛在西郊民宅,希望能夠得知刺客進一步的蹤跡。同時也加大力度四處召集名醫,她現在必須要做兩手準備。

秋月白忙完這些,便急忙到風雅頌房裏探望,端木流軒已經先她一步守在床邊了。

“小風怎麽樣了。”秋月白看一眼麵色潮紅,毫無知覺的風雅頌,輕聲問道,生怕打擾著這個在**熟睡的人兒。但事實上,現在就算她拿個雷來劈,風雅頌也是不會醒的。

“毒性暫時沒有蔓延,但聽丫鬟們說她一直高燒不褪,昏迷不醒。”端木流軒的聲音透著焦急,她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寧願躺在**那個人是自己,也好過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如果風雅頌出了什麽事,她真的不敢想。

“流軒,你先別急,我們還有六天時間,會有辦法的。我已經派人潛伏在西郊民宅,名醫也有在找,小風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雖然秋月白心裏也萬分焦慮,卻還是得安慰這個比她更加焦慮的端木流軒,如果到現在她還沒完全看出來端木流軒對風雅頌的感情,那她就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笨蛋了。

“但願如此吧。”端木流軒現在雖然一步都不想離開風雅頌的床邊,但她不得不和秋月白去商量如何引刺客現身,隻得囑咐丫鬟好生在此照顧。

兩人討論了大半夜,得出的結論無非是讓護衛到民宅去搗亂,好把刺客激出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良策。因為她們對刺客的實際情況實在了解得太少,抓不準刺客心裏所想,想要把他們激出來其實是件很困難的事。

不知不覺中,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秋月白看一眼精神不濟的端木流軒,勸道:“流軒,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下,我們才好和刺客周旋。”

端木流軒也確實疲倦得很,連客套一句都沒有,就站起身,憑著模糊的印象,摸到風雅頌房裏。

守房的丫鬟看見端木流軒進來,自覺退至一邊。端木流軒坐在床邊,握住風雅頌露在被子外麵的那隻小手,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陣,才一頭栽倒在風雅頌的被子上,死死地睡了過去。

事實上在端木流軒她們才走不久,殷鑰(之前那刺客)就回到了西郊民宅。這裏是她和教中人士會麵的秘密根據地之一,因為荒蕪,不容易被發現。事實上她自己來這裏的次數也並不太多。

隻是打算這這裏稍作休息的殷鑰,一眼就看見了端木流軒在桌上的刻字。

什麽解藥啊?殷鑰沉思片刻才想起昨日自己曾用劍劃傷一個肩上有紅蓮印記的女孩,自己的劍上一直淬著一種奇毒,一般的大夫根本沒辦法解除。不過這種□□發揮功效的機會實在很少,因為被自己的劃過一劍的人,大多當場斃命,以至於時間一長,自己都快忘了劍上原來是有毒的,這樣看來,自己沒把解藥帶身上那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了。

殷鑰本來並不打算理會端木流軒,畢竟長老都說了並不是真正要端木流軒的命。可她突然想到被自己劃傷那人肩膀上的那個紅蓮印記,琢磨著那人和紅蓮教可能有著一些淵源,自己不能讓她就這麽死掉。但那人中了自己劍上的毒,恐怕最多隻能再熬六天,而等自己取完解藥再回來救人,一來一回,至少都是十天,這叫遠水解不了近渴。

於是殷鑰決定,潛入秋水山莊,將人偷出來,直接帶回紅蓮教救治。

殷鑰飛鴿傳書給殷落,告訴他自己有要事得先回紅蓮教,讓他完成任務後就不必來風波城找自己了。寫完信後,殷鑰本打算直接去秋水山莊偷人,敏這時感的她卻感覺到有幾道目光一直黏附在自己身上:看來我是被人盯上了。

殷鑰故意跑到人口眾多的市集中,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打拐,試圖甩掉身後的尾巴。但派來的人不愧是秋水山莊最得力的護衛,任殷鑰如何靈活,他們都始終緊緊跟在她十米開外的地方。

殷鑰自認武功應該在跟蹤她的護衛之上,但一直沒有打算對他們下殺手,一來是覺得為這樣的小事不值得殺人,二來是不想打草驚蛇。可照目前情形看來,不趕緊甩掉這幾個尾巴,就不能趕緊去秋水山莊把人偷出來救治,那樣的話那女孩鐵定會沒命,若她真和紅蓮教有什麽關係,那就絕對不能出事!

你們逼我的!殷鑰把護衛引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站定在中央,冷聲道:“不用跟了,都出來吧!”聲音透著一股冷冽的殺氣。

護衛心知行跡已經敗露,也紛紛持刀現身,一臉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個冷豔如修羅般的女子,都不敢輕舉妄動。

一,二,三.看來對方人也並不多,殷鑰輕蔑一笑,隨即如鉤的長劍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白光,三個護衛的脖子上都多了一條紅痕,站定,不動。

殷鑰邊拿出手帕擦掉劍尖的鮮血,邊信步走出了小巷。

被這幾個護衛一折騰,又到了一個新的早晨。白天,絕不是偷人的好時間。殷鑰回到自己在風波城暫居的小屋,決定等到晚上再采取行動。

秋水山莊

秋月白派出護衛整整一天,卻還沒收到任何消息,刺客本身,似乎也沒有現身的打算,這讓一向冷靜秋月白不禁開始心急,這個時候,分分秒秒都關係著風雅頌的生命安危。

而一旁的端木流軒的心急程度,絕對絲毫不壓於秋月白。能想的方法她們都想了,刺客不現身,她們也隻得幹著急。

端木流軒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將要失去的恐懼,她坐在風雅頌床邊,牢牢握緊那隻纖細蒼白小手,一步都不舍離開。

秋月白見端木流軒如此,也隻覺得越發心酸,回到大廳,繼續坐等消息。

端木流軒守著風雅頌一天一夜,一直舍不得合眼,有好幾次疲憊向她襲來,她都掐著自己的手,硬拚著睜開眼睛。她現在不願也不敢讓風雅頌離開自己的視線。

晚上,丫鬟送來食物後就識趣地退下了,端木流軒簡單噎了兩口,卻覺得食不知味,隻得放下碗筷,繼續維持那個自己已經維持了一整天的姿勢。

以殷鑰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秋水山莊並不費力,房外的丫鬟隻需要一把迷藥就全部暈了過去,而房內的端木流軒,早已被憂心和疲憊折騰得失了一向的警惕,殷鑰一步步朝她靠近,就著她脖子朝下一劈,便讓她死死地倒在**。

殷鑰看一眼**躺著的風雅頌,早已人事不知,略一探鼻息,發現還有氣,便沒再多想,打橫將人抱起,一陣風似的飄出了秋水山莊。

風波城和秋水山莊牽連甚密,殷鑰不敢在那多做停留,打算連夜出城。雖然殷鑰本身也是個體態纖細的女子,但畢竟習過武功,所以抱著個身材瘦小的風雅頌施展輕功,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沒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殷鑰抱著風雅頌憑著輕功飛了一晚上,直接從風波城飛到了浩箜城,看著朝陽從東方升起,殷鑰長籲一口氣:看來秋水山莊的人暫時是追不到這裏來了。

在浩箜城內找了間客房,將一直昏迷著的風雅頌安置好,殷鑰才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浸得濕透,甩下被沾濕的發,決定先好生整理休息下再重新啟程。

當日下午,殷鑰簡單收拾行裝後,便去買了一輛馬車,將風雅頌塞了進去。有了交通工具,接下來的趕路就輕鬆多了,不到四日,兩人就到達了鳳陽城——紅蓮教大本營所在地。

紅蓮教原址在天都峰峰頂,那裏易守難攻,教外人士若想進入確實需要一些本事。不過那裏已經在十五年前就隨著教主殷風血的離世而消損了。而現在的紅蓮教隻是當時教中的少部分幸存者在鳳陽城內搭起來的一個臨時聚集地。所有紅蓮教教眾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替老教主報仇雪恨,給那些自命正義卻行為下作的所謂的武林名宿一個好看。教中現在已知的幸存教眾隻有幾百人,但這僅有的幾百人都由大長老徐行書親自指導過武藝,在武學方麵都有一定的造詣,年輕一輩中以清風使殷落,暗月使殷鑰武藝最為不俗。

徐行書的認為是,既然教中人員不多,那就一定要精!

鳳陽城是一個□□,賭場妓院茶館自然不會少,而紅蓮教的本部在世人看來,便隻是鳳陽第一青樓——天香樓。這裏佳麗成群,皇孫公子,綠林俠客,每年慕名而至的數不勝數,卻很少有人知道,許多殺人如麻,令人喪膽的殺手便藏匿在其中。

殷鑰換了一身男裝,走進天香樓,悄聲對老鴇道:“三星光,四張機,碧落黃泉。”

老鴇聽畢,大聲笑道:“公子是想見我們這兒最搶手的姑娘吧,沒問題,先去後院雅間稍作等待,人我馬上送到。”

殷鑰用目光示意老鴇看一眼樓外的轎子,老鴇會意,滿麵堆笑著將她請到後院雅間,又派人將轎中昏迷著的風雅頌也用被子裹住送了進去。

殷鑰剛將風雅頌安置在雅間的**,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看見殷落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哥,你怎麽也回這裏來了?”殷鑰奇怪道。

“我現在暫時沒任務,你又說要回來,我自然是先到一步休息等待嘍。”殷落雙手搭在腦勺後,漫不經心地坐在**,看見被裹成一團的風雅頌,一驚:“小鑰,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拐人的愛好啊?”

“瞎說什麽,這個人中了我劍上的毒,如果沒有我的解藥,她很快就會沒命了。解藥我都留這裏了,才不得不大老遠地把人帶來。”殷鑰不悅道。

“中了你劍上的毒?那讓她死了不就得了,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熱心了?”對於自己的妹妹,殷落再了解不過,冷血無情,別人的生命在她眼裏如螻蟻般輕賤,就算真失手誤殺了誰,她也不會愧疚。

“我倒是想啊,可誰讓她肩膀上有我們紅蓮教的圖騰啊,要是我不注意害死了教裏哪個人,那不就罪過大了嗎。”殷鑰對殷落擋在床邊礙手礙腳的行為感到很不爽,不耐煩道:“讓開讓開,我要給人解毒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