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解鈴還須係鈴人

昏黃路燈下的某條街道裏幽靜無比,一輛黑‘色’紅旗轎車靜靜停在高大偉岸的槐樹下。

前方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院落就是‘春’城市委家屬院。

謝富貴坐在紅旗轎車的後座上,右手夾著已經快要燃盡的煙蒂,目光‘迷’離表情複雜。

北房縣烈士陵園違規建設公墓的事情在‘春’城已經不是秘密。

這樣一個沒有得到北房縣以及‘春’城市審批就得到所謂省民政廳批文的事件一經曝光,相關方麵一片嘩然。 ”

也是因為事情較為敏感,包括‘春’城晚報這樣一些言辭犀利的報刊統統都受到相關的限製而沒有第一時間進行報道。

這樣一個讓無數人都是感慨不已的事情究竟會是如何一個發展方向,太多人都是翹首以盼等待‘春’城那個年輕市委書記最後的拍板定案。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外界對於此事早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謝富貴這個處於風暴中心的當事人卻是最後一個聽聞此事之人。

一頭霧水的他得知此事是家裏最是疼愛的侄子謝元一手搞出來的爛事,謝富貴當時就是將辦公室裏最是心愛的水晶筆架給甩個稀巴爛。

謝富貴隻有一個‘女’兒,從小就將大哥家的獨子當做親身兒子一般看待。

當年還隻是在遼北下麵縣市裏為一個普通基層官員的時候,就將還是農村戶口的侄子給遷到他的名下,隨著謝富貴仕途上不斷進步,謝元長大‘成’人後隨其自然的就跟隨在身邊工作。

不到三十就成為民政廳的處長,謝富貴對於侄子謝元的栽培可見一斑。

隻不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大力培養的侄子居然會做出如此震撼不已的大動作來。

民政廳在一般老百姓眼裏頂多也就是逢年過節搞些慰問的作秀活動,或者是發生災情的時候為災區提供一些救災物資,平日裏沒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或許更多還是一個清水衙‘門’。

隻有那些對於體製內部有些了解的人才會知道,民政廳這個看似貌不起眼的部‘門’管轄範圍內可以‘操’作的厚厚油水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心思活泛的謝元前兩年就曾經找上西華市民政局方麵,有意在當地搞些有關殯葬的發財致富經。

隻可惜運氣不好,剛剛同西華市方麵碰頭就被‘春’城市委市政fǔ聯合督查室給抓了個正著。

作為民政廳的幹部卻在‘春’城方麵被通報批評,這樣悲催的事情縱使謝元有著再強橫的關係也隻能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清楚知道自家小叔在民政係統內部的背影,謝元沒有安靜多久又開始四處鑽營活動起來。

對於國家殯葬製度了解透徹的謝元,左右逢源之下又將目光盯在‘春’城境內的北房縣。

按理說在‘春’城吃了一個虧,謝元應該有所醒悟,但是‘春’城以外的地方需要打點的關係方方麵麵,背著謝富貴狐假虎威的謝元自然是不會舍近求遠。

更何況‘春’城方麵固然是管理嚴格,但是‘春’城愈加紅紅火火的經濟形勢也遠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比擬。

正是考慮到種種因素,一個在無數人看來此事怎麽也不應該出現在‘春’城的事情,就這麽匪夷所思的出現。

謝富貴將手裏的煙蒂丟到車窗外,對著坐在駕駛室的侄子說道:“等會兒你就不要進去了!”

謝元心中一驚,回頭吃驚問道:“小叔,剛剛還說讓我跟您一起去陳有為那裏負荊請罪的嗎?”

“不妥,就算是這樣的‘私’下空間,你的出現恐怕對事情於事無補反而讓有些話不太好說!”

謝富貴恨鐵不成鋼的搖頭道:“你小子也就是膽大,知道是在陳有為的地盤你還這麽囂張,最起碼也應該把北房縣方麵給拉進來再說吧!現在倒好,這事情被動的!”

謝元滿臉漲的通紅,甕聲說道:“我也是想打個時間差,隻是沒有想到我都將廳裏的關係都搞定了,卻在北房縣那裏給卡住……更沒有想到陳有為居然會在烈士陵園那裏轉上一圈,否則哪裏會有這麽一通事情?!”

“說來說去你就不應該在‘春’城這樣一個很容易出事的地方搞東搞西!”

謝富貴輕哼道:“‘春’城現在就是陳有為的後‘花’園,這樣的事情就算沒有陳有為親自發現,假以時日也絕對是瞞不住!你啊,簡直是利令智昏!”

謝元低頭不語,在官場內廝‘混’這麽久,他自然知道自家小叔忌憚的是什麽。

“行了,你就在這裏等著!”

謝富貴推開車‘門’,整理一下衣著回頭吩咐道:“事情很棘手,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麽最壞的打算?”

多少還有些僥幸的謝元喃喃道:“陳有為不會連小叔的麵子都不給吧?”

“幼稚!”

謝富貴冷聲笑道:“你還真以為我這個民政廳廳長的名頭有多大是不是?人家陳有為是省委常委並且還是中央候補委員!說的直接些人家現在都已然是華夏真正權力機關的重要一員,你小叔我連個遼北省內的核心成員都不是,你說我在人家麵前究竟有多少的麵子?!”

謝元一陣啞然,後背發涼的他自然明白自己真的是太過井底之蛙了。

“行了,這些事你現在不懂也很正常!”

看著最是疼愛的侄子如喪考妣,謝富貴輕輕搖頭勸慰道:“事情應該還沒有那麽難看,否則依照陳有為的個‘性’哪裏還會留給我時間來運作?”

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的謝元眼睛一亮,盯著自家小叔滿是期盼的神采。

謝富貴使勁跺了跺腳下新買的皮鞋,努力讓雙腳踩在地麵上更加的舒適,輕輕拍著自家侄子的肩膀說道:“或許人家正在家裏等著我今晚的到來呢?”

謝元心中驀地一陣收緊,為了北房烈士陵園的項目他已經投入了太多,如果此事不能有一個較好的解決方法,不要說他繼續在民政廳裏悠閑自得的‘混’著,恐怕那上千萬的銀行貸款就足以將他給徹底壓爬在地。

帶著內心沉重的心情,謝富貴踏步走進市委家屬院的大‘門’。

在幽靜大院深處市委常委別墅院的‘門’口進行一番簡單的登記之後,靜靜的站在‘春’城年輕市委書記居住別墅大‘門’前。

仰頭看著別墅院裏一樓客廳裏傳來明亮的燈光,隱隱傳來的說笑聲讓謝富貴心中忐忑。

正如剛剛對自家侄子所說那樣,在官場廝‘混’多年的謝富貴之所以願意前來‘春’城年輕市委書記這裏,很大的原因還是衡量多方的因素心裏多少有些底氣。

謝元在北房縣烈士陵園捅出來的簍子,第一時間傳到謝富貴耳中,他當時的想法就是事情有些搞大發了。

隨後多方打聽到那天發生在烈士陵園的一些細節後,謝富貴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尤其是聽說‘春’城市委副書記肖萍等人的意見之後,謝富貴當時就有種犧牲掉自家侄子進行自保的心思。

畢竟是在閱曆豐富的正廳級幹部,謝富貴沒有像常人那樣驚慌失措,他非常明白想要有個完全的對策他隻有徹底搞清楚一個人的動向就足矣。

沉著應對的謝富貴果然從‘春’城方麵有些異常的動作看出些常人不太明白的東西,發生在北房縣這樣影響很是不好的事情,在事發之後最初的一兩天內並沒有出現那種雷厲風行的動作出來。

對於那天發生在烈士陵園情況有著深入了解的謝富貴,憑借敏感的政治神經當機立斷就做出決定。

解鈴還須係鈴人!

既然問題出現在‘春’城這樣一個遼北普通官員都有些聞之膽寒的敏感之地,想要順利解決此事,謝富貴還隻有親自找到‘春’城那個最是讓充滿權威的年輕市委書記。

或許在外人眼裏,這樣一個影響惡劣的事情搞不好就要把火燒到謝富貴本人頭上。

道理很是簡單,民政廳這樣一個相對不是那麽權力極大的省屬部‘門’,在一個副省級規格的‘春’城市委書記地盤裏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這顯然就是來打臉。

對於殯葬行業的‘亂’象,不僅僅是遼北方麵對此是知之甚清,就是放眼華夏這種具有天然壟斷‘性’的行業內部存在著太多的貓膩。

謝元的背後就是謝富貴,這一點不管謝富貴自己承認與否,外人都會認為是你謝富貴太過吃相難看。

就算是想分享‘春’城經濟崛起的蛋糕,在烈士陵園這樣敏感的地帶搞出‘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罷了,你卻連‘春’城方麵的招呼都不打一個,這就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謝富貴最初也是這樣的想法居多。

隻不過直覺告訴謝富貴,事情應該還沒有那麽糟!

想到‘春’城年輕市委書記在處理此事上的行動遲緩,再聯係到那天陳有為在評價此事耐人尋味的態度。

謝富貴心中有了些許的明悟。

有些事情如果僅僅隻是盯著表麵來看,那麽發生在北房縣烈士陵園的事情那就絕對是罪無可恕,等待自家侄子的甚至都是讓人心悸的牢獄之災。

可是將這樣一個事情放到更大的環境中,眼下這讓人糾結不已的麻煩事或許就會柳暗‘花’明。

想到那個從來都是威嚴示人的年輕市委書記,謝富貴心中還是沒有太多底氣。

究竟那個權勢無比的年輕人會是如何一個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