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對鳳鳴姐弟幾個態度還是不錯的，畢竟鳳鳴他們見了都很有禮貌，鳳鳴覺得這個二嬸啊，其實真不是什麽壞人，隻是在娘家的問題上一直這麽魔怔著，等到有一天她自己醒悟過來就好了。

鳳鳴對著二嬸做了個鬼臉，說：“你自己在這裏吃麵條吧，我去看二叔吃水餃，我娘調的餃子餡，吃起來美得很。”

二嬸臉色不好，瞪了鳳鳴一眼，鳳鳴吐了吐舌頭，就去了二叔待得臥室。

韓父給二叔帶過來的水餃二叔吃了很多，韓父端著一杯水在一邊等著，二叔中間喝了幾口水，低下頭接著吃，韓母調的餃子餡味道確實是好，再加上二叔這些天一直吃的很清淡，嘴裏沒什麽味道，這猛地吃到了好吃的餃子，那真的是叫一個豪邁啊。

二叔沒有吃完，韓父給放到一邊，說：“中午我再給你送些飯過來，我這就帶著鳳鳴走了啊。”

二叔說：“行，大哥，你忙你的去。今年我是不能跟你一起去拜年了。”

韓父說：“今年不能拜年咱們就明年再去拜年，你好好養著，別跟他二嬸生氣。”

二叔說：“我知道，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了，她是個什麽脾氣我還不知道嗎？”

韓父說：“那就好，你好好養著，別留下什麽後遺症。”

二叔說：“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沒事，時候不早了，快走吧。”

韓父帶著鳳鳴就回奶奶家，路上，鳳鳴說：“我看二嬸就是擰巴，這個擰巴勁過去了就好了。”

韓父說：“我們也盼著她這個擰巴勁頭過去了，誰知道什麽時候過去呢。”

鳳鳴說：“我看呀，隻要是她跟她娘家那邊有了利益糾葛，就容易有矛盾，別看現在她這麽拉拔她的娘家，等到有朝一日她需要別人幫一把的時候，她娘家不伸手，她就會醒悟過來的。”

韓父說：“談何容易啊，算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的自己滿意就好了，咱們雖然是一家人，但是都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到了事情上，能夠互相的拉拔一把，平日裏這些日子啊，都是自己過的，咱們看不過去，說不得別人都習慣了呢。”

爺倆一邊走，一邊說，鳳鳴看到街上已經有開始拜年的人了，大家碰了麵，都會道一聲過年好，然後簡單的寒暄兩句就告辭，村子不小，很多人家都要去拜年的。

到了奶奶家裏，立豐說：“爹，你怎麽才回來啊，都有人來給我奶奶拜年了，你快帶我們去拜年啊。”

韓父說：“好好，你們快穿好衣服，咱們這就走。”

韓父帶著立勤，讓鳳涓跟著韓母，兩撥人分別出了奶奶家的門，開始拜年了。

韓母跟小姑帶著鳳鳴鳳清鳳涓，出來之後先去了午後的大奶奶家裏。

每年都是韓家的人來了，給大奶奶拜了年之後大奶奶帶著她小閨女跟韓母一起再去村裏轉轉，給村裏的一些長輩拜年。

天已破曉，街上都是拜年的人，一般都是一幫一幫的，大家見了麵就道個新年好，然後再接著繼續自己的拜年的行程。

小姑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的羽絨服，裏麵還是那件高領的黑色毛衣，小姑一米六八的個子，在這一幫人裏麵看起來很顯眼，鳳清走在小姑的身後，跟鳳鳴小聲的說：“小姑的個子真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長得跟小姑一樣高。”

小姑身材高，又穿了一雙黑色的半高跟的皮靴，鳳清長得比鳳鳴矮了一點，一米六稍微多些，鳳鳴現在已經一米六三了。

鳳鳴看了看鳳清的腿，鳳清的腿長，說：“我覺得你以後能長得挺高的，你腿長，腿長的人個子矮不了。”

鳳鳴跟鳳清穿的是一樣的冬款的運動鞋，這鞋子是韓母在大集上買的，跟一樣高，鳳清跟鳳鳴比了比個子，有些低落的說：“我還不如你高呢。”

鳳鳴說：“我覺得這是因為你小時候幹活多的緣故，累著了，我小時候跟著咱姥姥，別說幹活了，就是衣服都沒有洗幾件。”

鳳清聽了，說：“還真是呢，我可是從小就幫著咱娘帶著立豐呢，我不光幫著她帶立豐，我還幫著做家務，有可能是小時候累著了，那你說我得怎麽辦才好呢？”

鳳鳴說：“我聽人說喝牛奶挺管事的。”

小姑在前麵，自然是聽到兩個侄女的話了，回過頭笑著說：“鳳鳴說的對，多喝牛奶對身體好，身體好了自然就能長個，你現在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呢，好好的補一補，一定能長大個。”

鳳清說：“我得上學啊，學校裏也不能訂牛奶啊。”

鳳鳴說：“你去打聽打聽，我就不信學校裏那麽多學生，正好是需要增加營養，那麽大的市場，就沒有人賣牛奶。”

鳳清說：“那行，開學了我就去打聽打聽去。”

小姑因為好幾年沒有在家裏過年了，大家見了自然是多問幾句，問的多了，就有人問小姑對象的事，村裏跟小姑一樣大的已經沒有待字閨中的，小姑的婚事自然就成了別人關注的焦點。

小姑找對象這事家裏人都不清楚呢，問的多了，小姑有些煩，就要先回家，正好也沒有幾家要去的了，韓母就讓小姑帶著幾個孩子一起回去，她跟屋後大奶奶再去串幾個門子就回去。

到了奶奶家，奶奶屋裏有些亂，已經過來好些拜年的人了，鳳鳴跟鳳清趕緊把屋裏收拾幹淨，把炕桌上的茶壺茶碗給拿到外間去洗刷幹淨。

小姑回來之後就去了西屋，奶奶自然是知道怎麽回事，也沒有問什麽，隻是問幾個孩子餓不餓，鳳清說：“奶奶，您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啊，我們逛了這一大圈，還真的是餓了呢。”

奶奶從炕櫥裏麵拿出一個點心盒子，說：“先吃點這個墊一墊，等你爹娘回來了咱們就吃飯。”

鳳清笑著說：“奶奶，我就知道你這裏藏著好吃的，哎喲，這個點心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呢，我可得多吃幾塊。”

奶奶說：“我這裏好有呢，你們慢慢吃。”

電視裏演的是春晚的重播，孩子們一般都是這樣，晚上不熬夜看，白天了再看，大年初一電視裏麵除了重播春晚也不演別的電視節目。

吃著點心，喝著茶，看著春晚，屁股底下的炕頭還熱乎乎的，鳳鳴覺得渾身舒坦，不由得多吃了幾塊。

鳳涓也跟著吃了幾塊，她年紀小，吃完了靠著奶奶看電視呢，看著看著的就睡著了，奶奶把她放到枕頭上，給蓋了一個小被子，對鳳鳴鳳清小聲說：“你們倆要是覺得累了也過來躺一躺。”

鳳鳴擺了擺手，她現在的年紀介於孩子跟大人之間，做事情還是得像個大人才是呢，萬一待會再有來拜年的，自己在炕上躺著實在是不像話。

一直到韓母回來，去了自己的家裏，把爐子捅開了，屋裏的溫度慢慢的升上來了，鳳鳴這才渾身放鬆的躺在自己的**，這大年初一拜年真的是挺累人的啊。

韓母把昨晚上的菜熱了熱，又把早上剩下的水餃餾了，這才端著去奶奶家裏吃飯。

韓父自然是得去給二叔送吃的，立勤跟著，小姑也一起去的，小姑捎著自己的急救包，得看看是不是給二叔換藥了。回來的時候韓父跟小姑一起回來的，說二叔爺倆在家裏吃了飯就歇著了，二叔的一些同事過去看望他，二嬸不知道去哪裏了，立勤在家裏幫著招呼一下。

大年初一的晚上，吃過飯之後鳳鳴就睡著了，一夜無夢，一覺就到了天亮。

初二是走姥姥的時間，韓家曆來就是韓父韓母初二帶著孩子們走姥姥家，大姑他們家初三過來，來了之後吃了午飯就帶著姥姥一起回城裏，不過這次姥姥不跟著去了，她得在家裏看著二叔，二叔傷養不好，她沒心情去這裏去那裏。

初二一大早，韓父起來就去找人借了人家的手扶拖拉機，這個是年前就說好的事情，姥姥家離得太遠了，騎著自行車得費很多時間，天氣好還好，這麽遠的路，韓父實在是不願意一家老小的騎著自行車來回走這六十裏路，就跟關係比較好的，初二不用開著拖拉機走丈人家的說好了，借人家的拖拉機去姥姥家。

立豐很興奮，韓父把拖拉機開回來之後，他就站在車鬥裏麵，興奮的臉都紅了，對韓父說：“爹，咱們也買一輛拖拉機吧，有了這個再去姥姥家的時候就不用騎自行車了，很快的。”

韓父說：“咱們家種果園，買了沒什麽大用處，等以後的時候再說吧。”

立豐又跑到駕駛座坐下，扶著拖拉機的把手，開心的不得了。

很多年之後，立豐開著自己的汽車從城裏回來過年，還跟鳳鳴說起這次走姥姥家，立豐說，那個時候的自己，覺得有一輛拖拉機就像有了全世界一樣，就算是以後買了自己的車，後來又換了一輛更高檔的，那個心情都沒有這個時候想要擁有那一輛拖拉機來的更迫切。

韓母找了兩床冬天蓋蘋果的舊被子鋪在車鬥裏，又給韓父找了一件舊棉襖，準備待會的時候蓋在腿上，把準備的幾樣簡單的禮物放到車鬥裏，鎖好了門之後，一家人就開始走了。

路上都是走親戚的人，大家或者騎著自行車，騎著摩托車，還有像韓家一樣開著拖拉機拉著一家子的，更有開著三輪車的，但凡是能夠上路的都開上了，不過大部分都是騎著自行車，車把上掛著一個黑色人造革的提包，裏麵就放著走親戚用到的禮品，有些講究的接到人家的禮品就會把提包裏麵的禮品拿出來一些，再放上一些，一般這個提包裏麵的東西是不動的，所以，一般年前買上一些餅幹放著，走親戚的時候就放上幾條餅幹，鳳鳴家的提包裏麵還放著自家出產的蘋果。

拖拉機一路上疾馳而過，立豐興奮的一會扶著車都前的橫梁站著，一會挨著韓母坐著，還想著到前麵挨著韓父坐著，韓母可不敢讓他去，這會風很涼，韓父坐在駕駛座，反著穿著一件舊棉襖，腿上還蓋著一件舊棉襖呢。

遠遠的就看到大姨那輛黑色的桑塔納放在姥姥的胡同口，韓母說：“哎喲，你大姨這是先到了啊。”

鳳清說：“這車是我大姨家的，他們想什麽時候來不就什麽時候來嗎？哪裏像我們家，還得去跟人家借拖拉機。”

立豐說：“拖拉機怎麽了？我就覺得這個拖拉機好，你看，這車鬥這麽大，可比咱大姨家的那輛車裝的東西多呢，咱這個還是敞篷的，大姨家那轎車坐在裏麵憋得慌。”

韓父聽了，哈哈大笑，說：“對，咱這個坐著多敞亮啊。”

鳳清皺著鼻子說：“是挺敞亮的，我這腿都凍麻了。”

立豐說：“大姐，你看你，這一年四季的還總是這麽冷嗎？過些天天氣暖和了你再來試一試，保證覺得坐拖拉機比坐小轎車可舒服多了。”

趙民從姥姥家的院子裏竄出來，說：“我聽到外麵有拖拉機的動靜，就說一定是我小姑，他們還不信，看，被我猜著了吧。”

二妗子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子，倆村子隔著一條街，她娘家走著十分鍾就到了，所以每年過年，大年初二二舅跟二妗子都是先過來姥姥這邊，把飯菜準備好了再去二妗子的娘家。

鳳清看到趙民，說：“趙民，你趕緊過來扶我一把，我這腿都麻了。”

趙民趕緊過去，扶著鳳清從車鬥上麵下來，立豐早就跳下去了，看著鳳清的樣子，笑著說：“看我大姐這樣子，跟個老太太似的。”

鳳清站在地上按摩自己的腿呢，聽到立豐說自己，說：“你說誰老太太呢，你見過有我這麽好看的老太太嗎？”

立豐笑著說：“我大姐長得好看，就算是以後成了老太太也是最好看的老太太。”

鳳清氣的要打立豐，立豐仗著人小，身子靈活，三兩步就跑到姥姥家門口，悶著頭往裏麵跑，結果一下子撞在一個人的肚子上，那個人哎喲了兩聲，說：“立豐，你跟個小炮彈似的，要是別人，還不得被撞得摔個屁股蹲啊。”

來人是馬明瑜，聽到外麵有動靜，過來看，沒想到被立豐給撞了這麽一下子。

立豐笑嘻嘻的說：“大表哥過年好，我大姐要打我，我得趕緊跑進去找姥姥給我撐腰呢，我先進去了啊。”

馬明瑜一把拉住立豐的胳膊，說：“你大姐為什麽要打你啊？”

立豐掙紮兩下沒掙開，說：“大表哥，我都跟你說過年好了，你怎麽不幫我啊，快，我大姐要過來了。”

馬明瑜就看到鳳清一瘸一拐的過來了，驚訝的說：“哎喲，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鳳清還成了這個樣子了啊？”

鳳清說：“立豐罵我是個老太太，你說我該不該打他？”

馬明瑜聽了，對立豐說：“你也是，你大姐這是青春正好花容月貌的時候，你說她是個老太太這不是自己找抽呢嗎，趕緊的，自己過去讓你大姐打兩下出出氣就好了。”

立豐依舊是在掙紮著，說：“大表哥，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枉我對你一片熱忱。”

馬明瑜聽了，笑著說：“哎呀呀，咱們立豐的話是越來越中聽了，還一片熱忱，你說你對女孩子怎麽能這麽粗魯呢，趕緊的，給你大姐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了啊。”

立豐趁著馬明瑜不注意，一下子就竄了出去，接著就往屋裏跑，一邊跑一邊喊：“姥姥，姥姥。過年好！”

馬明瑜過來給韓父韓母拜年，接過韓母提在手裏的大提包，韓母說：“你也過年好，你今年沒有值班嗎？”

馬明瑜笑著說：“前天昨天值班，今天休息，明天再去接著值班，我這是為了來看姥姥特意跟同事換的班呢。”

韓母聽了，說：“真是辛苦了啊，大過年的也得去值班。”

馬明瑜說：“我們幹這一行的，不就是得守護好大家的安寧嗎，小姨，趙軍帶著他媳婦在姥姥屋裏呢。”

韓母聽了，驚訝的說：“趙軍不是新女婿嗎，沒有去走丈人家嗎？”

馬明瑜說：“說是一會就走，先過來給兩位姑姑拜年呢。”

韓母說：“這哪裏是拜年啊，這是來要錢啊。”

馬明瑜說：“我媽也是這麽說的，趙軍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

韓父聽了，說：“孩他娘，你帶的錢夠不夠啊？”

韓母說：“先進去再說，我也沒有喝他們的喜酒，給不給錢再說。”

韓父拉著韓母，小聲的說：“錢是小事，大過年的不要因為這點子錢鬧得不好看，咱們呢還得看著咱娘的麵子，聽見沒？”

韓母說：“我知道，知道，我還不知道這點事嗎？”

馬明瑜走在前麵，自然是聽到後麵小姨兩口子的話，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倒是跟在父母身後走著的鳳鳴，覺得這個趙軍，吃相實在是難看，不要臉到了極點了。

姥姥已經從裏屋迎了出來，看到跟在最後麵走的鳳鳴，喊：“鳳鳴啊，快來快來。”

鳳鳴答應一聲，疾步上前，扶著姥姥的胳膊，說：“姥姥，過年好！”

姥姥笑著說：“你也過年好，姥姥啊，實在是喜歡你那些紅燈籠，你是不知道啊，昨天來給我拜年的，誰見了誰說好看呢，哎喲喲，我那些老姊妹呢，還有好幾個過來看稀罕的，我呀，索性留著他們在咱家吃了頓午飯，他們都說呀，還是咱們鳳鳴會買東西，一買就買到了人的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