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接過銀子放在懷裏,本是準備離開,但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
“雖然沒什麽可與你們交換之物,但在這城中我的消息還算靈通。看你們衣著打扮不似駱城之人,若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就是,權當是這銀子的報答了。”
猶豫片刻,鍾沁開口道:“那你可知書陌的消息?”
問完鍾沁便有些後悔,連他們一行人都不知道書陌去了哪兒,一個孩童又怎會知道?看來她果真是心急亂投醫了。
“罷了,你走吧。”鍾沁起身,隻聽那乞兒開口道:“我知,但你們如何證明並非公子的仇家?”
聽到“公子”二字,幾人頓時來了興趣,未曾想這孩童竟與書陌有淵源。
“我們與書陌是舊識,恰巧路過駱城便想著來拜訪他,誰知他幾日不見蹤影,又聽聞他失蹤的傳言。”
說到此處,鍾沁垂眸,神色暗淡。
乞兒見幾人不似說謊的模樣,正色道:“公子曾救過我一命,他的消息我本不應隨意透露,但如今情況危急,還請幾位幫忙!”
說罷,乞兒竟是跪了下來,朝幾人磕了個頭。
鍾沁將他扶起,詢問緣由。
“幾日前公子去了城外林中便再也沒回來,聽聞那林中藏了一夥盜匪,不知為何專挑些年輕男子下手,我擔心公子他……”
聞言,鍾沁心中憂慮更甚。書陌雖擅長易容,但武功不高,若當真落在那群盜匪手中,恐怕僅憑一人難以脫身。
幾人當機立斷,在得知盜匪的具體方位後立即出發,不過一個時辰便來到了營寨門口。
那些盜匪不過尋常出身,半吊子武藝自然不及宇文宥等人,很快便被製服,但幾人搜遍營寨也不見書陌的影子,反倒尋到了七八位梨花帶淚的女子。
“說,你們可曾見過一位相貌清雅,名為書陌的男子?”
那寨主也是個有骨氣的,即便被宇文宥用劍指著,麵上也不見一絲慌張,反倒朝地上啐了一口道:“老子平生最恨你們這些小白臉!清雅的男子我殺了不少,也不知有沒有你們找的書陌!”
鍾沁怒從心起,拔劍刺穿了那漢子的肩膀。劇痛席身,那漢子臉色慘白,但也隻是悶哼一聲,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
又是幾劍下去,那漢子已是伏在地上幾乎暈死過去。
而他身後的弟兄已是看不下去,求饒道:“求幾位高抬貴手!寨主雖然恨極了儀表出眾的男子,但起因卻是他心悅之人被糟踐而致,何況唯有那些心思不正的男子才會被抓來教訓一番,過後也都放他們走了,從未鬧出過人命啊!你們要找的書陌更是不曾見過!”
聞言,鍾沁略微安心,轉而又見到不遠處的那群女子,怒道:“即便你們未曾殺人,強搶民女也是重罪!”
鍾沁正準備將這些盜匪好好教訓一番,隻見一位黃衣女子朗聲道:“姑娘且慢!”
說罷,那女子款步而來,朝著鍾沁等人跪了下來。
似是看出幾人不解,那女子又是開口:“姑娘誤會了,我們並非被擄至此處。相反,是寨主救了我們。我們皆是駱城中人,今日一早醒來不知為何便在一輛馬車上,聽那車夫說好像要將我們賣到何處去……若不是寨主截下馬車,我們……”
說罷,那女子拿出秀帕掩麵而泣,著實惹人憐惜,而她身後的諸位女子亦是皆相附和。
見此情景,鍾沁自知生了誤會。這寨主雖樣貌醜陋,但方才身負重傷卻能做到一聲不吭,也是個鐵骨錚錚之人,也不知為何偏要做這盜匪。
“我們寨主向來隻劫那些身懷不義之財的人,況且所得金銀盡皆送給了窮苦百姓!隻可惜那些人不知金銀從何而來,隻當是菩薩顯靈,寨主當真是白費了一番心思。”
那人說著,聲音中滿是不甘之意。
鍾沁歎息一聲,將眾人鬆綁,又拿出懷中的金瘡藥扔了過去:“罷了,你們雖是好心,但劫掠之事終不可取。若你們誤解了好人,豈非反倒辦了壞事?”
聞言,眾人沉默不語,各自有了思量。
見並無書陌的消息,鍾沁等人準備離去,那位黃衣女子卻忽而叫住了他們。
“若各位方便,可否將我們送回城中?此處荒郊野嶺,我們幾人皆為女子,隻怕……”
“也好。”鍾沁點頭,目光轉至一旁的宇文宥身上。
宇文宥最是煩悶鶯鶯燕燕,讓他與這群女子相處一路,著實不悅。他本想一口回絕,但又怕鍾沁因此為難,隻好暫且應了下來。
“多謝各位,小女子名喚鶯兒。”鶯兒行禮,一雙美目時不時盯著宇文宥看。鍾沁秀眉微蹙,盡管不悅,但一想到回城後他們便會分道揚鑣,當下倒也沒了那麽多計較。
一個時辰後,眾人便回到了駱城。
見眾女子各自離去,幾人皆鬆了口氣。好在她們來時的馬車完好無損,否則帶著這麽一群行動不便的女子,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你為何還不走?”
看著馬車內輕咬朱唇,滿麵不舍的鶯兒,宇文宥冷冷開口。
鶯兒神色黯然,雖下了馬車,卻仍是不死心地開口:“幾位一路勞頓,不妨到我家中喝杯茶歇歇腳再走。”
“不必。”宇文宥一口回絕,甚至連半分目光也未曾給她。
鶯兒卻忽然哭著跪了下來,拽著鍾沁的袖子不肯鬆手:“幾位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鶯兒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隻能以此表達感激,難道連這個機會諸位也不肯給麽?”
“你別哭了,如果隻是喝茶倒也不妨事,宇文哥哥,鍾姐姐,你們說呢?”見鶯兒梨花帶雨的模樣,墨瀧不由心軟。
鍾沁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頭,而宇文宥心中隻想著趕快將此事完結,又擔憂鍾沁安危,因此也跟著去了。
幾人坐在院中,鶯兒手執杯盞,一雙纖纖玉手極為靈巧,不多時便泡好了茶。
看著宇文宥等人將茶水喝下,鶯兒眼中劃過一絲厲色。不消片刻,幾人便昏昏欲睡,倒在了桌上。
“嗬,敢壞老娘大事,今日便讓你們瞧瞧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