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淒然一笑:“皇上,您若是肯振作起來,你以為綰綰願意插手嗎?”
齊熹的臉色又變了,厲聲道:“綰綰,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綰綰搖著頭:“我哪兒敢。”
“下去吧。”齊熹卻不願意再看她,厭惡的擺了擺手。
齊熹坐回椅子上,隨手拿過一幅畫,怔怔地看著,那上麵的女子巧笑嫣然,正是失蹤了的鍾沁。
伸手拂過鍾沁的臉,癡癡道:“阿沁,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齊熹麵表情的將畫收進了懷裏,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
他派出去尋找鍾沁的人回來了,卻是兩手空空,齊熹猙獰著臉,提著探子的衣領,厲聲道:“人呢,讓你們找的人呢?”
探子們跪在地上,慚愧道:“屬下等無能,沒能找到鍾姑娘。”
齊熹的臉扭曲著,惡狠狠的盯著他們,抬腳將一個人踹翻在地:“廢物,沒用的廢物。”
探子倒在地上,又迅速的爬起來跪好,齊熹的喜怒無常,若是不起來,下場會更慘。
眼角餘光暼到牆上的劍,嗖的拔了出來,一下子刺進探子的胸膛,那人瞪大眼睛,下一刻,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齊熹又拿著劍,將其他數人全都砍殺,一時間,大殿外血流成河,宛如人間地獄。
過了幾日,齊熹眉頭緊蹙,正坐於案前飲酒,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侍奉著,生怕稍有不慎便會牽連己身。
不多時,齊熹的麵上就已染了幾分醉意。見狀,侍女輕聲勸道:“陛下,酒烈傷身。禦書房內還有好多折子等您批閱,尚書大人也等了許久了。”
聞言,齊熹拂袖起身,徑自將桌上的酒盞掃落在地,“賤婢!朕的事何時需要你來過問?莫不是進宮時掌事公公沒教好,需要讓朕親自送你去慎刑司學學規矩?”
聽到“慎刑司”幾字,侍女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在這宮裏人人皆知此處是專門懲罰犯錯之人的地方,手段頗為狠辣,隻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齊熹瞥眼,見那侍女涕淚橫流的模樣愈發厭惡,擺手間便有兩個侍衛將她按住。
正欲將人拖走時,隻見綰綰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陛下何須與一個奴婢大動肝火?既然此人多嘴多舌,不妨將其調至別處,免得見了心煩。”
說罷,一個眼色遞過。二人頓時心領神會,將那侍女帶了下去。
綰綰執起酒壺將白玉樽斟滿,又遞至齊熹眼前,“這是前些時日從別國進貢來的美酒,聽聞此酒甚為貴重,一滴可值千金。旁人都道無知己時一醉解千愁,可如今陛下既已有了知心人在身旁,不妨將煩心事說予我聽。”
將杯中佳釀一口飲盡,齊熹似是有些不勝酒力,麵色潮紅地伏在桌上。
輕輕為他披上了外衣,又將酒盞收起,正欲離去時卻驀然被拽住了衣袖。綰綰怔住,恍神間已被齊熹拉入懷中。
望著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綰綰隻覺心跳如擂,眸光微動時滿是柔情。
思緒百轉間,又聽齊熹喃喃開口:“沁兒,你可知這些時日朕有多擔憂你的安危?宇文宥能給你的,朕都能給你,你若答應就此長伴君側,朕即日便下旨冊封你為皇後……”
說罷,齊熹摟著她的手又緊了些,而綰綰麵上的嬌羞則早已被妒意所取代。
鍾沁到底有什麽好,值得諸多男子為其心傷?論容貌,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論身份,她亦是昔日的魏國公主,鍾沁又有何資格與她相提並論?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綰綰眸中暗光浮動,勾唇間已將齊熹的手撥開,匆匆離去。
兩日後,綰綰正坐於鏡前塗抹丹寇,聽聞通報時眼中一亮,忙將人請了進來。
見此人樣貌平平時,不由秀眉緊蹙。江湖上都道這位易容高手樣貌俊美,猶如翩翩公子,可如今見到了,卻著實令她有些失望。
將綰綰的神色盡數收於眼底,那人才朗聲笑道:“在下塵傾,早就聽聞娘娘容顏傾國傾城,此言果真不假。宮內守衛森嚴,若用本來麵目恐有不妥,故而才偽裝成現在這副模樣,還望娘娘見諒。”
語畢,塵傾從懷中拿出些藥膏塗抹在臉上,不過片刻手中便多了一張薄如蟬翼的假人麵。但見他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反倒比傳聞中的形容更勝幾分。
見此情景,綰綰麵色一喜。
方才從此人進門時她便細細觀察著他的麵龐,但始終都未能瞧出一絲端倪,看來這易容之法果真高明。而若是她能易容成鍾沁的模樣,想來齊熹定會對她另眼相待的。
思及於此,綰綰將事先備好的東西拿出,擺在塵傾麵前。
望著眼前大筆金銀,塵傾卻並未言語,隻定定站在原地。
綰綰隻以為是塵傾眼界過高瞧不上這等俗物,沉吟道:“我雖不甚知曉個中規矩,但亦曾聽聞有以物易物之說。若你需要何種奇珍異寶,盡管開口便是。”
良久,塵傾才搖頭歎息道:“娘娘天姿國色,這世間不知有多少男子心悅於您,您又何須刻意易容成其他女子的模樣討人歡心呢?何況此事並非一勞永逸,即便容貌一致,可平日裏的言談舉止卻無法輕易改變,待事情敗露之時,恐怕……”
綰綰垂眸苦笑,她又何嚐不知後果如何?齊熹對鍾沁尤為看重,若被他知曉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心儀之人竟是她假冒的,定會要她以性命相抵吧。
抬眼時,綰綰眸中卻並無一絲動搖。哪怕是借用鍾沁的容顏也好,不能長久也罷,隻要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側,這些就都無甚重要了。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
見綰綰眉眼堅決的模樣,塵傾便不再勸解,當即著手準備易容之事。
晚時,殿內燭火搖曳。齊熹正批著折子,餘光瞥見端著食盒的綰綰時,皺眉道:“近日國事繁忙,若無要事速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