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是徹底被這種歇斯底裏的哭聲給驚嚇到了,從認識到現在,各種不同的米安讓孟念甚至於應接不暇,隻是這哭聲更讓他難過,心似乎疼的不能自己了,手輕輕的攬上了哭的人的背部,赫然發現,遠處站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擁在懷裏的女人,仿佛靜止一般。
在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孟念覺得自己抱人的手已經酸麻,甚至於姿勢都已經僵硬的時候,懷裏的米安也把嗓子哭的沙啞了,然後輕輕的離開了懷抱,抿了下嘴唇,用沙啞的聲音說了話
“謝謝你,我今天有點失態了,明天我們再繼續討論接下的事宜吧。”
未等到孟念回話,便轉身準備離開,然後,便看見遠處的那個人,依舊是最初的姿勢,一動不動,望著米安,眼睛裏麵,滿滿的都是難過。
米安靜靜的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走的很認真,每走一步她就對自己說
忘記過去吧,你還有他
忘記過去吧,別讓別人為你難過
忘記過去吧,那些所謂的家人,他們不愛你啊。
對啊,不愛啊。
米安就是這麽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認認真真的踩著每一寸土地,眼神卻從來沒有從那個人那裏移開。
在剩下一步距離的時候,米安就定定的望著風清宇,孟念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不知道在哪個時刻便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整個庭院就他們兩個人,一個下人也沒有,米安不開口,風清宇也不開口,米安望著他,他也望著米安,在數秒之後,風清宇輕輕的歎了口氣,一步走上前,摟住麵前的姑娘,喃喃的說
“我不想你的眼淚沾在別人的衣服上,我也不想你難過。”
別扭的口氣,帶著近似撒嬌的無賴,米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還略帶沙啞的口氣說道
“謝謝你沒亂想我。”
聽到這樣的話,風清宇輕輕的推開了身前的人,捧起米安的臉,看著那雙發紅的眼睛,甚至有點浮腫,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一生,定不相疑。”
這句話突然讓米安想到了美人心計裏麵的一句,定不相問。
不問,不代表不懷疑對麽,所以後來他們有一段事情,被間隔的互相憂傷是這樣嗎?
而他說的是不相疑對嗎?隻要是我說的他都信對嗎?絕對不會起疑對嗎?
突然覺得好溫暖好溫暖,在自己為了那些痛苦的曾經難過的時候,這個男人一直以一種守護的姿態默默的看著自己,他是吃醋的對嗎,他是心痛的對嗎,我哭的歇斯底裏的時候他甚至比我還要難過對嗎?那些所謂的曾經,他全然不知,但是仍舊以一種相信的姿態站在這裏,等著自己過來,他是在等自己抱他對嗎,可是自己就是固執的在等他低頭對嗎,自己就是要等他擁抱自己對嗎,自己就是要借著這個來證明其實自己在某個人生命中還算是重要的對嗎,可是,自己忘記了,自己不是一腔勇敢的說要愛這個男人嗎,可是自己怎麽可以這麽軟弱,輕易的被打倒,被那些回憶,被那些不愛自己的人,被那些痛苦,被一個看似熟悉的臉,所以真的好心疼,這一刻不是心疼自己,是心疼這個男人,沒有抱怨,沒有嫉妒,沒有指責,以一種萬年不變愛的姿勢,就這麽站在這裏。
米安拉著風清宇的手,一直走,走到自己閨房的時候,在門口,轉身對身邊的男人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然後便率先進了房間,風清宇默默的跟在後麵,有些害怕,害怕那個所謂的故事,那個能把自己心愛的人傷害的至痛的故事,那個能把一向在自己麵前,古靈精怪卻又看似仙女般淡定的女子傷害到顧不得形象的故事,他害怕,害怕聽到。
米安坐在凳子上的時候,風清宇也剛好坐在了旁邊,米安握了握手,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縮進了男人的懷抱裏麵,那個故事太黑暗,她害怕不在他的懷抱裏麵,她沒有講那個故事的勇氣。
“我有一個家,在年幼的時候,很幸福”
米安的開頭是這樣講的,語氣裏麵全是回憶。
“那時候,母親總是對我說,安安,母親很愛你。父親總是對我說,安安,你是父親的好小孩。那時候,我也一直以為我真的是他們的好小孩,所以我無憂無慮,我還有一個姐姐,叫米雪,長的好漂亮,我很愛她,
可是她不是母親的孩子,她是另外一個人的孩子,那時候母親是在我三歲的時候帶她回來的,她甜甜的叫我安安,母親說這是姐姐,你要叫她大姐,這是你的大姐,那時候年幼,哪兒懂什麽東西,隻知道終於有玩伴了,便日日夜夜跟著大姐。”
說道這裏,米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年幼的時光是她到死之前最幸福的時候了,所以她很想用很纏綿的口氣講,可是她不知道怎麽了,敘述的如此平淡,也許,經曆了太多太多,以致於她說起自己曾經的甜蜜時光都不覺得甜蜜了。
“五歲那年,母親死了,父親另外帶了一個女人回家,他讓我叫她二娘,那時候沒有母親了,我很難過,可是大姐一直陪著我,她隻比我大兩歲,但是總是摟著我說安安別哭,安安姐姐在你身邊,所以當大姐叫二娘娘親的時候,我就義無反顧的接受了這個二娘,好像一切都那麽順其自然。
米安說完這段話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下的男人也把她摟的更緊了,因為他覺察到了她的無助,那種隻是講故事就無助的感覺。
“二娘對我不好,非常的不好,母親在的時候,我擁有的東西,二娘都不給我了,二娘告訴我說這是為了培養我,把我培養好,所以我就相信了,可是那時候二娘對大姐卻很好,我不不知道為什麽,所以就問大姐,大姐告訴我說,因為二娘更愛我一點,大姐的話我哪兒會懷疑啊,所以無論二娘怎麽苛責我,我都不會難過,可是漸漸的下人也欺負我了,說我是不被寵愛的小孩,但是大姐總是護著我,每次大姐護著我的時候,下人就不敢欺負我了,所以我越發的依賴大姐了,可是,越大了我才明白,原來二娘不待見我是因為我不是她的小孩,原來大姐是二娘的孩子。”
說到這裏,米安甚至有些想哭出來了,爸爸這是什麽,是背叛,可是,她不能告訴她她生活的年代,用父親母親二娘去代替,天知道她當時有多痛苦,一夫一妻的社會,突然冒出一個比她大兩歲的女兒,對她來說是一種多麽大的傷害,想到在天國的媽媽,甚至還笑著讓自己叫她大姐,笑著看自己天天和她在一起,媽媽要比自己疼多少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