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蓮聽戚千誌提到了她這個“仆”,站出來反駁:

“戚大夫,你最清楚吳執事每次進食都會以銀針測毒。

“還請戚大夫告知月蓮一個方法,如何下毒,才能隻毒吳執事一人?”

戚千誌癟嘴:

“這……夫人詭計多端,從前陷害楊氏可見一斑。戚某不如夫人,想不到如何下毒。

“夫人此舉也是為了給月蓮複仇,隻因那吳執事色欲熏心,曾欺侮過月蓮。

“除此之外,也可使侯爺心生厭惡,繼續延遲與其圓房。

“侯爺,她一直在算計你,借侯爺之手鏟除異己啊!

“早晚有一天,她會對侯爺和小少爺下手,此女子狼子野心,侯爺留不得啊!”

月蓮憤憤不平,反問道:

“戚大夫,若真如你所說,夫人不願與侯爺有夫妻之實,那麽應該慶幸柳姨娘歸來才對;

“甚至應該幫助柳姨娘爭寵,把侯門主母之位讓與柳姨娘。

“那夫人又為何會與柳姨娘起了爭執,造成如此局麵?

“還有,戚大夫為何之前不說,要等到夫人身上的斷腸草毒全部散去之後才說這樣的話?

“現在就算再找其他大夫來為夫人診治,也診不出任何證據,等於死無對證啊。”

戚千誌哽住,把矛頭轉向月蓮:

“你這丫頭,就因為夫人答應為你徹底解了蠱毒,你便如此維護嗎?”

月蓮恍然大悟,驚恐地給跪地的戚千誌跪下:

“月蓮並非維護,隻是道出心中疑惑而已。

“月蓮的解藥還要靠戚大夫每月發放,請戚大夫原諒月蓮多嘴。”

戚千誌又一次無言以對。

陸秉文審視戚千誌,問道:

“戚千誌,夫人如何要挾得了你?你有何把柄落在她手上?”

“夫人以解毒後戚某便沒了用處,又知曉其真實身份,侯爺怕是會滅口為由要挾。”

“老夫人的身體一直由你照料,你明知道本侯不會卸磨殺驢。”

戚千誌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說是老夫人授意他假意被要挾,想要順勢看看這被囚了四年的小女子有何目的吧?

陸秉文接連深呼吸,調整情緒,冷靜思考,麵容隨之緩和,他轉向厲蓁蓁:

“夫人,你可有話要說?”

厲蓁蓁從震驚中脫離,又恢複剛剛的萬念俱灰,在眾人矚目之下開口:

“一切正如戚大夫所言。我無話可說,請侯爺治罪。”

陸秉文震驚,繼而了然苦笑:

“夫人,你這又是何苦?”

戚千誌看清了眼前局勢,他已節節敗退,卻不甘認輸,爬到陸秉文腳邊,又是幾個響頭:

“侯爺,切不可再被她蒙騙啊!

“戚某發誓,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言,便受盡那私牢中所有酷刑,生不如死!

“夫人,你也見過私牢酷刑,你敢以此發誓嗎?”

厲蓁蓁緩緩垂眼看向戚千誌,莫名其妙:

“我已承認你的指控,為何要發誓?”

戚千誌一愣,再去看陸秉文,萬念俱灰。

陸秉文俯視戚千誌的眼中泛著殺意:

“你忘了嗎?夫人為保清白不惜一死。你居然說她會拿自己的清白構陷吳朗坤?

“戚千誌,是何人何事,讓你棋行險招,以自己的性命做賭,非要置夫人於死地?”

戚千誌連連喊冤,除了把額頭磕得血肉模糊,再無其他辦法表清白。

陸秉文抬眼去看驚恐到忘記流淚,一言不發的柳妙菱:

“當時假山旁隻有你與夫人二人,你到底說了什麽,能讓一向溫婉善良的夫人氣急攻心,做出一反常態之事?”

柳妙菱不顧受傷虛弱,也爬下床跪地哭訴:

“侯爺,妙菱冤枉啊,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說啊!

“不信,可以問他!崔展,你告知侯爺,當時到底是何情形。”

順著柳妙菱所指,眾人望向門口的崔展。

陸秉文招手讓他過來:

“本侯命你保護夫人,當時你可在附近?”

崔展行禮,冷靜道:

“屬下當時與夫人相隔一座假山,隻看到夫人推了柳姨娘,聽不到二人談話。”

柳妙菱不敢置信,死死瞪著崔展:“你,你怎會……你竟敢背叛……”

“柳姨娘慎言,卑職效忠侯爺,何談背叛?”崔展怒視柳妙菱。

戚千誌得空思考,似乎明白了崔展明哲保身的原因——

厲蓁蓁先發製人,他和柳妙菱慢人一步,此局輸得徹底,已無轉圜餘地,崔展不願陪葬。

為了不讓柳妙菱多言,戚千誌豁出去,冒險給柳妙菱使了個眼色,偷偷指了指自己。

柳妙菱馬上會意,絲毫沒有猶豫,矛頭直指戚千誌:

“侯爺,是戚千誌,是他教我說那些的!

“妙菱深愛侯爺,聽說侯爺迷戀夫人,自然會心生醋意;

“戚千誌便是看出了妙菱對侯爺一片真心,想要與侯爺二人廝守的私心,所以才……

“妙菱不知道戚千誌與夫人有何仇怨,要如此構陷,還以為所言屬實;

“妙菱本意隻想要讓夫人自慚形穢,遠離侯爺而已;

“剛剛戚千誌所言這些,妙菱根本不知情。妙菱也是被他利用了啊!”

陸秉文瞥了柳妙菱一眼:

“你如此善妒,不宜留在府中,柳姨娘這個身份,你終是不配。

“城東有一處宅子,你跟璨兒馬上搬過去。

“本侯會定時派人去接璨兒回府團聚。柳氏,不得入府!”

柳妙菱痛苦閉眼,淚流滿麵,不知是頭痛還是心痛,暈倒在地。

“至於你!”

陸秉文惡狠狠瞪著戚千誌:

“便應了你的毒誓,去私牢裏體會一下何謂生不如死吧。”

“來人,送戚千誌下私牢!”

“慢著!”一蒼老虛弱的女聲傳來。

厲蓁蓁望向門口,等著看老夫人殷佩瑜的真麵目。

殷佩瑜在茹婆婆的攙扶下緩慢前行,廢了好大力氣才走進來。

陸秉文冷眼瞧著,並不攙扶,敷衍行禮,不屑道:

“母親,你久居青燈齋,不問世事,何苦為了一個區區戚千誌破了你自己定下的規矩?”

“秉文,我的身體隻有交給戚大夫照料才能勉強維持,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他一命吧。”

“你的麵子?哼。”

厲蓁蓁驚異,沒想到陸秉文母子關係如此怪異:

陸秉文對生身母親頗為不屑;殷佩瑜對唯一的兒子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