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卿一邊磨牙一邊看著藍白,麵前的這個男人上輩子絕對是她的仇家,這輩子就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不過認識一天不到,滿打滿算也才見了三麵,她覺得自己前半生受得堵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言卿卿絕對會撲上去咬他一口,讓他知道什麽叫話不可以亂說。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她言卿卿,從小到大也算是縱橫四海,什麽場麵沒見過,從來都隻有她虐別人的份兒,現在居然接連栽在了同一個人身上。蒼天啊,你這盹兒打的時間也忒長了。
“心情好些了?”
言卿卿愣住,他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沒有心情不好。”言卿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說了這麽一句。
她隻是想起自己一直想做個印章,有點遺憾而已。
不過,衝著藍白這份好心,言卿卿決定原諒他了。
藍白看著言卿卿剛剛還炸毛,又瞬間滿血複活的樣子。覺得逗弄以後再順毛,真的挺好玩,這直接導致了言卿卿日後悲慘的生涯。
而且看著言卿卿拉著那個少年的手,雖然隻是為了塞錢,依然莫名覺得刺眼。常說青梅竹馬都該死,鄰居果然也該列入其間,卿卿的眼光還是放在自己身上最舒服。
轉眼就把遺憾情緒拋至腦後的言卿卿,還不忘關心一下藍白:“下午有什麽打算?”
“睡覺,看書。”
言卿卿:“……”
“你確定你是來旅遊的?”
對於這個問題,藍白隻給出了兩個字:“散心。”
所以,其實就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
藍白有些好奇的詢問:“你有什麽推薦?”
言卿卿仔細想了想:“根據我這兩年的經驗,大理嘛,蒼山洱海咯。”
藍白皺眉:“人多?”
在劇組拍戲的時候,藍白經常聽到演員們提起這幾個旅遊景點。既然那麽出名,第一肯定人多,單是這一點就足夠他在腦海裏打叉了。
言卿卿:“……”
好半晌沒得到言卿卿的回答,藍白奇怪的朝她看去。隻見她眉頭緊鎖,臉上滿是糾結的神色。藍白暗自歎息,這丫頭又不知道在腦補什麽畫麵了。
掙紮了半天,言卿卿最終還是緩緩開口:“你真的不是逃犯嗎?”
藍白:“……”
隔了一會兒,藍白低沉的嗓音響起:“是。”
他是瞞著所有人,自己跑來這邊的,這樣的話,說是逃犯應該也不為過。
言卿卿覺得自己快哭了,這運氣是不是該去買彩票?
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又清了清喉嚨,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雀躍,這才說道:“好巧,我也是。”
藍白:“……”
看著藍白無語的神色,言卿卿覺得自己的心情好的像坐上了火箭,之前總是自己被懟,現在也讓藍白嚐嚐這種滋味。
“我已經在逃兩年了,你呢?”
藍白神色複雜:“……兩天。”
言卿卿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眼神最終落在了那款碩大的墨鏡上:“一看就知道是個新手,放心,以後我可以罩著你。”
藍白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隻是不知道言卿卿這莫名的優越感到底是哪裏來的。
“我剛剛說的確實沒錯,在大理沒去過蒼山洱海,等於沒來過大理。雖然人是有那麽一丟丟多,不過勝在景色絕美。”
“就說洱海吧,大部分人喜歡白天去,白天確實很美,顏色秀麗,天空和湖水都藍得透明。可是白天的洱海,遠沒有夜晚來的驚心動魄,尤其是午夜的時候,那風光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晚上一起去?”言卿卿笑嘻嘻的建議。
藍白看著她的笑,不動聲色:“還有什麽想說的,一並說了。”
言卿卿心裏一驚,他是會讀心術嗎,怎麽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鬱悶的看了他一眼,言卿卿低下頭,兩手的食指不停的互戳:“問你個問題。”
“嗯。”
“你會劃船嗎?”
藍白終於了然:“所以,你是想讓我當你的船夫。”
言卿卿抬起頭,急忙擺手:“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看風景,順便……”
話說得扭扭捏捏,最終還是沒繼續胡言亂語。低垂著腦袋,言卿卿承認:“好吧,確實是這樣沒錯。”
“晚上幾點?”
言卿卿猛然抬頭:“你答應了?”
藍白不置可否。
言卿卿開心的差點蹦起來,要知道她買船已經很久了,隻是苦於自己不會劃船,一直沒有用過。之前還後悔一時衝動就買了,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嗯,果然會劃船的男人最帥了。
這樣想著,言卿卿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好像忽略了。
等等,他似乎沒說過自己會劃船。
“你真的會劃船?”
藍白隻覺得這丫頭後知後覺的太嚴重:“不用擔心。”
得到藍白的肯定,言卿卿終於安心,而後看著藍白笑道:“那我先回去補覺了,你也睡會兒,晚上才有精神,咱們八點準時出門。”
“好。”
言卿卿覺得這兩天運氣簡直爆棚,先是靈感像趵突泉似的狂噴不止,現在又能自己夜晚劃船泛舟洱海,便是鄰居小林也不用再擔心。
心情好得想唱歌呢。於是,她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一邊哼著歌,一邊跑上了樓。
藍白看著她靈動的背影,還有毫不掩飾的歡快狀態,心情也跟著愉悅許多,平日裏麵癱般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爬上笑意。
治愈性的城市,治愈性的人。
晚上七點半。
藍白和言卿卿第一次和諧溫馨的坐在一起吃晚飯。
提起吃飯的家教,藍家和言家可謂如出一轍。
第一,吃飯期間非必要不許說話,若是要說話也必須把嘴裏的東西吃完才能開口。第二,吃飯的時候要端著碗,頭不能低下去趴在碗上吃飯。第三,筷子不能在菜盤裏亂翻亂攪。第四,一定要細嚼慢咽,並且吃東西的時候不能發出過大的聲響。
介於以上幾點,當藍白和言卿卿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部默片。
飯後,兩人都覺得挺驚奇。
自己的家教是這樣沒辦法,但他人可不一定,所以從小到大在和他人一起的時候他們都隻是注意自己的用餐舉止,從不要求他人和自己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合拍的吃飯對象,難道這也是傳說中的緣分?
碗碟收拾完畢,時鍾也指在了八點的位置,時間剛剛好。
言卿卿如老馬識途般,帶著藍白穿梭在交錯的小巷間,這四通八達的巷子像極了徽城彎彎繞繞的小道,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怕是極易迷失在其中。
本以為依著“偏隅閣”偏遠的地理位置,至少得走上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在言卿卿帶領的七彎八轉下,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言卿卿走在前麵,轉頭正打算招呼藍白,不期然的又看到了他那標誌性的大墨鏡,不禁感慨這是愛的多麽深沉,才一刻都不願分離啊。
言卿卿晃了晃腦袋,把腦海裏的感慨都甩走,然後指指不遠處的一坨東西示意:“到了,就是那裏。”
走近了,藍白才看清,那一坨是一個很大的用竹子編織的罩子。言卿卿熟練的把竹罩從兩邊分開,露出裏麵保存的很幹淨的小船。
“我們用力把它拽到湖邊。”
藍白點頭,漫不經心的擼起袖子,那模樣讓言卿卿覺得拉船好像也變成一件極為優雅的事情。
小船看起來就像一片葉子似的,重量可不是葉子能比的。好在船的前後都穿了粗繩,兩人一個推,一個拉,沒多會兒就到了湖邊。
扒拉出船裏的槳,言卿卿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藍白,後者認命的開始做一個稱職的船夫。
藍白沒有白日泛舟洱海的經驗,自然也無法體會夜晚的洱海與白日到底存在著怎樣的不同。
隻感覺夜色靜謐,口鼻間充斥著水邊特有的濕氣。手掌船槳,能夠很清晰的察覺出浪推小船的狀態。周邊海景客棧裏的燈光就像那傳說中的漁火,在洱海的波光粼粼中竟有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藍白不禁脫口而出:“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
言卿卿一愣,而後輕笑:“這天還沒有黑得隻能看見漁火和螢光。”
藍白看向言卿卿,後者吐了吐舌頭,用手指了指天上高高懸掛著的月亮。
“這月亮雖然不圓了,不過還算大,也沒被烏雲遮住。”
藍白怔然,意外:“你讀過這首詩?”
言卿卿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點頭:“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螢。不巧,讀過。”
“不過,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為什麽會突然念這首詩了。”
藍白挑眉:“為何?”
言卿卿淺笑,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如你先摘下你的墨鏡,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