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聞言,連忙上前,幫蘇秦換上幹淨的紙張。
國子監學子們呼吸急促,他們沒想到,蘇秦竟知曉國子監的不傳之秘。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蘇秦身上,期待著他為吳晨露出題。
可,蘇秦卻始終沒有動筆。
良久,
蘇秦突然問道:
“算學,學了多久?”
吳晨露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支支吾吾道:
“八……八年……”
蘇秦點點頭,道:
“確實很久了,那便問你個難的!”
吳晨露顫聲道:
“且說來我聽!”
蘇秦道:
“有一堵五尺厚的牆,兩隻老鼠分別對著打洞。
大老鼠第一天能挖一尺,小老鼠亦然。
而之後每天,大老鼠的速度都是前一天的一倍,小老鼠則是前一天的一半。
問這堵牆幾天能打通,且大老鼠和小老鼠分別挖了多少?”
國子監的學子們聞言,各個低頭沉思起來,久久不語。
最後,隻能無奈搖頭。
吳晨露亦是眉頭緊皺,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幾天打通?各挖多少?!”
蘇秦正色道:
“三天打通,大鼠三尺四有七,小鼠一尺五有三!”
吳晨露聞言,自知才學無法與蘇秦媲美,羞愧地低下頭:
“我……輸了……”
國子監的學子們驚歎地轉頭看向吳晨露,想要勸他不要輕易放棄。
可吳晨露擺擺手,道:
“輸了就是輸了,算學之道,我甘拜下風!”
蘇秦欣慰地點點頭,道:
“勇於承認是好事!”
說罷,蘇秦這才提起狼毫。
隻見他一邊書寫,一邊道:
“一山還有一山高,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國子監貴為武國最高學府,能在裏麵求學是殊榮,但這份殊榮,也讓你們心高氣傲,遮住了你們的眼界。
古來多少學究大家,窮極一生所得財富,讓你們私藏於室,不讓世人所見。
可殊不知,你藏一些,他藏一些,藏著藏著,也就失傳了。
如果將這些不傳之秘公之於眾,集思廣益,或許還會有天才突發奇想,突破枷鎖!
讓學究之道,更上一層樓!”
話音剛落。
蘇秦隨之收筆。
吳晨露隻覺耳畔轟隆隆作響,蘇秦的話,令他振聾發聵!
不隻是吳晨露,台上的宋孝廉亦是露出虛心受教之態,他在心中暗自發誓,要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於天下學子!
蘇秦拿起桌子上的紙張,吹幹上麵的墨跡,遞給吳晨露。
後者疑惑接過,當看到上麵的圖,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竟然計算出第八位圓周密率?!而且,竟直言告知於我?!”
蘇秦頷首,圓周密率就是圓周率,他不隻知道第八位,還能背出第十位呢。
笑道:
“有什麽不能說的?”
吳晨露雙眼滿是感激和羞愧,他是來找麻煩的,而蘇秦卻對他以恩報怨,這讓他無地自容。
在眾目睽睽之下。
吳晨露鄭重將圓周密率圖收好,然後整理衣衫,對蘇秦深施一禮,道:
“感謝蘇先生!”
這一聲‘先生’叫出口。
頓時滿堂皆驚!
國子監的學子們想要將吳晨露拉起來,可是見他表情嚴肅,沒敢伸出手。
百姓們見此,紛紛議論道:
“蘇公子這是贏了吧?”
“當然贏了,你沒見這姓吳的學子,叫蘇公子先生嗎?”
“沒想到,蘇公子竟在算學一道,仍有這麽深的造詣!”
“是啊,或許蘇公子真有本事,讓咱們的孩子在半年後挑戰國子監的學子!”
“……”
議論聲,讓其他國子監學子麵色脹紅,看著蘇秦的眼神中怒火更盛。
蘇秦不做理會,繞過桌子,將吳晨露扶了起來。
此刻,蘇秦對吳晨露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初時雖心高氣傲,但輸了比試,他能勇於認輸,並在得到圓周密率後,放下姿態,對蘇秦表示感謝,已經證明他這人品行端正!
“剛才講好,輸了你要任憑我處置,可還記得?”蘇秦笑道。
吳晨露深吸一口氣,頷首道:
“記得!”
蘇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
“可願入我興武堂,做學生?”
吳晨露愣了一下,他以為蘇秦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沒想到,竟是邀請他入學。
蘇秦見他遲疑,道:
“你也見識到我在算學一道的造詣了,這圓周密率我可不隻算到了第八位,我是算到了第十位!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繼續告訴你,不過,你要來興武堂讀書!
怎麽樣,來不來?”
吳晨露轉頭環視國子監的學子們,眼中滿是猶豫不定。
同期學子看出吳晨露心理防線鬆動,連忙道:
“師兄!不可啊!”
“吳師兄!他可是紈絝公子,蘇秦啊!”
“師兄!不可執迷不悟,莫要著了他的道!”
“……”
可,吳晨露對眾人的勸說,充耳不聞。
他轉頭看向蘇秦,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勇氣,深施一禮,道:
“學生,吳晨露,拜見先生!”
蘇秦欣慰點頭,伸手將其扶起來,道:
“好!好!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開始正式授課!”
“是!先生!”
吳晨露對宋孝廉深施一禮,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轉身離去。
百姓們不淡定了:
“國子監的學子,轉投興武堂了?!我沒聽錯吧!”
“什麽叫轉投,那是拜入他門!”
“看來蘇公子是有真才實學的,不然那學子為何拜入他門下,怎麽還不剪彩,我想讓孩子跟著他們求學!”
“……”
國子監的學子們聽到百姓的議論,麵色陰沉,眼中滿是憤怒。
這時,一名小胖子站了出來。
他朝著蘇秦吼道:
“我也要和你比試!”
蘇秦收回朝著高台走去的腳,微微皺眉,轉頭道:
“沒有規矩,既然要比試,就先報上名來!”
小胖子臉色脹紅,梗著脖子道:
“國子監學子,杜鴻雁!”
蘇秦頷首。
這時,台上的宋孝廉開口道:
“秦兒,這小子,是右相大人家的公子!此子頗有骨氣,為了不借助父輩扶持,已經七年未歸家了!”
蘇秦聞言,頓時來了興致,上下打量著杜鴻雁。
杜鴻雁麵色不悅,略帶憤怒地看向宋孝廉,施禮道:
“宋先生,此刻,學生是國子監的學子,不是右相大人家的公子!”
“哈哈哈!”宋孝廉聞言,縷著胡須大笑,道:“好好好!是老夫失言!”
杜鴻雁滿意點頭。
蘇秦眼中滿是欣慰,這杜鴻雁可比劉雪橋和徐青書好太多了,至少沒有仗著父輩欺人,不過七年沒回家,還是有些不妥的。
罷了,借這個機會,解了杜大人思子之情,把這小子趕回家去吧!
他語氣平和,問道:
“你想比什麽?”
杜鴻雁高昂著頭,道:
“我跟你比,對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