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外。

太子姬玉蟬緩步走到門口。

小貴子連忙伏身叩拜，呼一聲：

“拜見太子殿下！”

姬玉蟬頷首，道：

“去通報！”

小貴子站起身，低著頭不敢直視，輕手輕腳走入禦書房。

隻聽其呼道：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宣！”

小貴子輕步走出，仍是沒敢抬頭，道：

“太子殿下，陛下傳喚！”

姬玉蟬瞥了小貴子一眼，邁步走了進去，於大殿中央，伏身叩拜，高呼：

“兒臣參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帝直截了當問道：

“那山越使者如何了？”

姬玉蟬直起腰，道：

“父皇，山越使者已入住鴻臚寺，身上傷勢，並無大礙！”

武帝頷首，反問道：

“你覺得，朕縱容百姓是對是錯？”

隨口一問。

姬玉蟬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腦海中思緒飛轉。

片刻後，伏身叩拜，道：

“兒臣以為，父皇聖明！”

武帝低頭看著奏折，提筆批閱著，仿佛沒有聽到姬玉蟬的回話。

大殿恢複安靜。

姬玉蟬一直維持著伏身叩拜的姿勢。

不多時，雙腿便發麻了。

魏忠躬身站在武帝身旁，用餘光不時瞟著。

這時，

小貴子輕手輕腳走進大殿。

見姬玉蟬跪在中央，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

呼道：

“陛下，三殿下求見！”

武帝頭也不抬，道：

“宣！”

小貴子走出大殿。

身穿蟒袍的姬玉湖步入殿中。

他來到姬玉蟬身旁，伏身叩拜，道：

“兒臣，拜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帝頷首，道：

“玉湖。”

“兒臣在！”

武帝問道：

“你覺得，朕縱容百姓，是對是錯？”

姬玉湖看了一眼身旁仍未起來的太子，轉頭看向武帝，道：

“是對！也是錯！”

“哦？”武帝饒有興趣地看著三兒子，問道：“對在哪裏？錯在哪裏？”

姬玉湖道：

“今年倭寇入邊，燒殺搶掠，武國將士雖將其打退，但因百姓受苦，士氣受挫。

故而，武國急需一場勝仗，來挽回頹勢，山越是個不錯的選擇。

此，為對！”

武帝問道：

“錯在何處？”

姬玉湖道：

“陛下無錯，隻有不妥！

不妥在於，燕州重建，國庫空虛，再起戰事，必會增加朝廷負擔、增加百姓賦稅。

雖說打贏了，可致使百姓一時歡慶，但仍會民怨聲起。”

武帝頷首，道：

“玉蟬！”

太子連忙直起腰，強忍著雙腿發麻帶來的不適，道：

“兒臣在！”

武帝沉聲道：

“做了這麽多年太子，將身上的銳氣磨沒了？還不如朝堂上的官員，敢直言不諱！”

姬玉蟬一頭磕在地上，顫聲道：

“兒臣，知錯！”

此刻，姬玉蟬的心裏，恨透了三皇子姬玉湖。

武帝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一聲，讓姬玉蟬心裏更不是滋味。

姬玉湖瞥了太子一眼，知道自己磨刀石的作用已經發揮好了，施禮對武帝說道：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武帝道：

“說來！”

姬玉湖道：

“兒臣，想隨平西侯抵禦山越！”

他本無心爭奪大寶，隻想逍遙快活，所以經常偷跑出宮去，與江湖上的人廝混。

他更厭惡奪嫡之爭中的爾虞我詐。

如今京察即將結束，官員調動也完成了。

姬玉湖不想留在宮裏，跟這些人鬥心眼，還不如去西邊殺山越猴子來的自在。

武帝看穿姬玉湖的心思，沉吟片刻後，道：

“此事，明日再議！”

姬玉湖施禮，還要諫言。

武帝揮手打斷，道：

“退下吧！”

姬玉湖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與太子一起，伏身叩拜，道：

“兒臣，告退！”

“兒臣，告退！”

……

翌日，宮門外。

蘇秦穿好朝服，乘坐馬車參加早朝。

下了馬車。

宮門前仍是人頭攢動。

武將們回頭看來，忍不住招呼道：

“呦！蘇男爵來了！”

“蘇男爵，快來！快來！”

“呦，蘇男爵怎麽還不好意思了，怎地像個大姑娘！”

“哈哈哈！你這莽夫，莫要取笑蘇男爵！”

蘇秦不禁白了他們一眼，無語至極。

轉頭看向文官隊列。

各個橫眉立目，眼中滿是怨氣和憤怒。

昨天的事，京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和山越打仗這事，已經是無可挽回了。

蘇秦沉了口氣，迎著文官的目光，走向了武官的隊列。

可他穿的卻是工部虞司郎中的朝服。

如此行徑，是不合禮法的，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但禮部的人、以及禦史台的人，從未挑過他的刺。

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緩步來到燕王爺身後。

蘇秦施禮，道一聲：

“見過王爺！”

燕王頷首，向李千軍挑了挑下頜。

蘇秦會意，也對李千軍施禮，道：

“見過侯爺！”

李千軍笑道：

“來我軍中，想要個什麽職位？”

蘇秦愣了一下，求助地看向燕王，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哪有時間去西邊打仗。

燕王皺著眉頭，道：

“李千軍，蘇秦沒空陪你打山越猴子！”

李千軍冷笑一聲，道：

“這你可說了不算，此事，自會有陛下安排！”

燕王爺眉頭**，道：

“你敢算計本王？”

李千軍聳聳肩，道：

“別這麽說，我可是在給你女婿積攢軍功！不然，這爵位怎麽提上去？”

燕王爺啞然，畢竟李千軍說的在理。

蘇秦撓撓頭，心道：沒有軍功，我也能提升爵位……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在眾人攀談之時。

宮門打開。

伴隨魏忠尖銳的聲音。

文武百官邁步走入。

大殿之上，官員各占其位。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

武帝，緩步走上了高台，坐在龍椅上。

眾臣叩拜，高呼三聲萬歲。

武帝道一聲平身後。

蘇秦站直身體，抬頭看去，卻發現高台的第一階上，太子身邊，多了個人。

是三皇子姬玉湖。

要知道，一般有官身的皇子才會上朝，那三皇子是出了名的閑散，今日怎會參加早朝？

蘇秦疑惑不解。

似是感受到了目光。

姬玉湖看了過來，與蘇秦對視，對其頷首示意。

蘇秦連忙微微施禮，算是回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姬玉湖的真容，見其瀟灑氣度，確實像是個江湖俠客，配搭上瀟灑自然四個字。

自姬玉湖幫助過他兩次後，從未提過任何條件。

所以，蘇秦對這三皇子的印象，是非常好的。

這時，

一聲高呼打斷蘇秦思緒。

魏忠在武帝的授意下，呼道：

“宣！山越使者！覲見！”

文武百官，讓開一條道路，一齊側頭看去。

隻見鼻青臉腫的山越使者，怒目凶容，走上金鑾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