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山越人嘴裏發出怪叫，圍著狼牙軍，用彎刀拍打著胸口打轉。
這是他們的禮儀。
當圍困住獵物後，會先禱告山神，然後殺死獵物。
用其頭蓋骨製作成碗，烤熟四肢喂養下一代，將獵物的內髒掏出來，祭祀山神。
狼牙軍士兵背靠著背，警惕盯著正在起舞的山越兵。
他們緩緩拿出野戰刀和工兵鏟，隻待蘇秦下令。
見狼牙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赫連雄走上前來，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道：
“撕碎他們！將這武國將領和他身旁的女人留給我！”
“嗚嗚嗚！”
赫連雄大手一揮。
山越兵一擁而上！
雙方人數差距極大，足有七倍之多。
蘇秦喝道：
“向烏達部方向突擊！”
話音剛落。
狼牙軍變換陣型，好似形成了一個錐子！
最外麵的三十人，抱著必死的決心！
他們的任務，是保護其餘人跑出去。
護在其中的七十人尋找著山越兵包圍圈的縫隙，他們知道外麵的三十人會被留在這裏。
眼裏有憤怒、悲傷。
但他們不會優柔寡斷，上演同生共死的戲碼。
這是戰爭，死人是常有的事，但死，要死的有價值！
逃出生天的人要做的，是把戰友死亡帶來的憤怒轉化為力量！
撕碎敵人！
“鐺！”
終於，狼牙軍與山越兵交鋒！
瞅準方向。
狼牙軍開始衝鋒。
山越兵揮刀砍來，想要衝散狼牙軍的陣型。
可惜，
外麵的三十人嚴密配合，形成有力的防禦層，讓山越兵一時之間攪不進來。
但，動作一定要快。
如果行動緩慢，三十人形成的防禦層會被擊潰，到時候誰也跑不出去。
現在山越兵人數太多，一擁而上時人員擁擠，毫無章法，這反而給蘇秦的狼牙軍製造了空隙。
赫連雄看出了蘇秦的意圖，喝道：
“圍住他們，不能讓他們深入烏達部地界！”
可，
他低估了狼牙軍必死的決心而產生的潛力。
外麵赴死的狼牙軍戰士，此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送戰友們出去！
數柄彎刀襲在身上，或砍，或刺！
甲胄上無數刀痕密布，或深，或淺！
自甲胄縫隙刺入的刀，刺透血肉。
狼牙軍咬緊牙關，一聲怒吼，用甲胄卡住彎刀，揮動野戰刀，斬向敵人的手腕！
噗！
一刀劃過！
手掌翻飛！
“將軍！快走！”
一名狼牙軍士兵嘶吼著，身上還刺著彎刀，撲向一名山越兵，宛若野獸，張口咬開了敵人的脖頸！
他渾身浴血，站了起來，拔出刺入身體的彎刀，又撲向另一名敵人。
這名士兵，名叫王河！
噗！
山越兵的彎刀，劃過一名狼牙士兵的臉。
傷口從左邊眉頭，斜著貫穿至右邊下頜。
左眼被砍瞎，傷口深可見骨！
但這名狼牙士兵咬緊牙關，忍著劇痛，沒有喊出聲來。
他不想讓戰友擔心，他怕擾亂戰友的心神！
“山越猴子！來吧！決一死戰！”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濃濃戰意驅使著他，屹立不倒！
他，名叫何慶！
“將軍！快走！”
“送將軍離開！殺！”
“山越猴子！休想傷將軍分毫！”
“……”
一聲聲怒吼，在蘇秦的耳畔響起。
他額頭青筋爆出，手中的戰刀，已被敵人的鮮血染紅。
蘇秦聽著士兵們的吼聲，心如刀絞！
終於，
山越兵的包圍圈，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蘇秦麵前，是一條用戰友鮮血鋪成的生路。
“將軍！走！”
“將軍！要為我們報仇！”
“將軍！推平赫連，帶我們回家！”
“將軍！莫要回頭！”
“……”
留下阻攔山越兵的狼牙軍戰士，用血肉之軀橫在蘇秦等人身後，為他們築起一道牆壁。
蘇秦此刻雙眼流出熱淚，雙手握著刀，劇烈顫抖。
他牙關緊咬，由於用力過猛，嘴角流出絲絲鮮血。
可，他不敢回頭去看。
每個逃出來的狼牙士兵，都不敢回頭去看。
聽著後麵的砍殺聲，呼喊聲。
每個人心上都仿佛紮著根刺！
蘇秦低頭奔跑，口中大喊：
“博呈！”
“到！將軍快走！”
“楊風！”
無人回應，代表已經犧牲！
“何衝！”
“到！為將軍赴死！”
“劉毅！”
“到！將軍慢行！”
“王河！”
無人回應……
“何慶！”
無人回應……
蘇秦一邊奔跑，一邊呼喊著留下斷後的狼牙軍士兵。
他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有的人回應，有的人永遠都不會回應……
斷後的狼牙軍士兵聽到蘇秦在呼喊他們，心頭溫暖！
將軍，記得他們！
這，對於一名戰士來說，是榮耀！
眼看著蘇秦逃出生天。
赫連雄勃然大怒，吼道：
“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深入烏達部地界！必須殺了他們！”
山越兵揚刀衝鋒！
“為將軍赴死！”
“為將軍赴死！”
“為將軍赴死！”
“……”
留下的狼牙軍士兵，點燃了最後的生命之火。
他們，擋住了山越兵！
……
蘇秦感覺胸口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一般，呼吸困難。
嗓子眼火辣辣的，雙腿好似灌了鉛。
身後，山越兵還在追趕。
斷後的狼牙軍戰士，已經全部犧牲。
陸紅昭牽著蘇秦的手，希望能讓他省些力。
不知跑了多久。
隻感覺日頭，緩緩下墜，已入黃昏。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終於，
身後的追趕聲消失殆盡。
蘇秦等人終於能得到空閑，喘口氣。
一名狼牙軍士兵道：
“將軍，他們不追了……”
蘇秦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道：
“他們怕觸怒烏達部，不敢繼續深入！
艸他嗎的山越猴子，該到老子玩你們了！”
狼牙軍士兵們聽到這話，登時直起腰，雙眼是滔天殺意、恨意和對死去戰友的悲傷。
蘇秦直起腰，道：
“向回走，該咱們騷擾他們了，不能讓這批山越士兵，纏住李總兵的隊伍！”
“是！將軍！”
蘇秦深吸一口氣，道：
“邊走邊歇，一定要注意警戒，不能讓山越士兵將咱們反埋伏了！
還記得十六字訣嗎？”
狼牙軍士兵異口同聲道：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蘇秦頷首，道：
“山越猴子，敢和我們玩遊擊戰？老子是你們祖宗！”
蘇秦看向遠方，那是剛才三十名狼牙士兵犧牲的方向。
他大手一揮，道：
“帶兄弟們回家！”
“是！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