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顯得很平靜。
在杜玄和劉知祿的嚴控下。
蘇秦被彈劾三大罪狀的消息,隻在小範圍的內傳開。
這一日,
興武堂停課了,
蘇家老爺,也乘車離開了湖田縣。
就連平西侯李千軍,都從雲州趕到了京城……
……
秦府門前,
八十多歲高齡的宋孝廉,在宋詩詩的攙扶下,站在烈日之中,抬頭仰望著秦府的大門。
老人上前輕敲三聲,然後走下台階,盡顯恭敬之態。
“吱呀!”
大門被打開。
一名仆人走了出來,他對宋孝廉躬身施禮,道:
“見過宋大儒!”
宋孝廉頷首,道:
“敢問,秦大學士在否?老夫攜禮拜訪。”
說罷,
宋詩詩將手裏的錦盒,遞到了仆人麵前。
可,
仆人輕輕將錦盒推了回去,道:
“宋大儒,實在不巧,老爺一早就去了翰林院,未在府中啊!”
宋孝廉尷尬在原地。
宋詩詩眼含憤怒。
爺孫二人剛從翰林院過來。
那裏的人說,秦大學士在府中歇息,來到秦府,又說大學士在翰林院。
顯然,是秦溫庸早有交代,不願見宋孝廉。
老人無可奈何,點點頭,道:
“打擾了!”
仆人暗自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宋孝廉會不依不饒,道:
“宋大儒客氣了,若是老爺回來,小的會立刻稟報老爺,宋大儒來過。”
宋孝廉點點頭,道:
“多謝!詩詩,咱們走吧!”
宋詩詩緊咬下唇,提著錦盒回到爺爺身旁,扶著老人的胳膊,頂著烈日離開。
沒走出多遠。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關門重響!
宋孝廉長歎一聲,宋詩詩委屈地雙眼噙淚。
“走吧,去魯禦史的府上!”
“爺爺,您慢些……”
爺孫二人輾轉來到魯府。
宋孝廉身子在微微顫抖,額間滿是汗水,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
宋詩詩滿是擔憂,道:
“爺爺,咱們回去歇一歇吧,您的身體……”
宋孝廉搖了搖頭,道:
“不行,不能歇,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歇息,可秦兒等不了!”
宋詩詩顫聲道:
“蘇哥哥明明是英雄,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陷害蘇哥哥。”
宋孝廉長歎一聲,道:
“因為,他們害怕你蘇哥哥!”
說罷,
宋孝廉上前敲門,又走下台階。
不多時,
魯府的管家走了出來。
是個中年男人。
管家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孝廉二人,微微欠身,堆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調侃道:
“呦,宋大儒,稀客啊!”
宋孝廉頷首,道:
“敢問,賢達可在府中?”
管家輕哼一聲,道:
“宋大儒,這裏是魯府,住在這裏的是魯禦史,魯大人!您說的賢達,是哪位?!”
宋孝廉表情一滯。
管家見到宋詩詩手裏的錦盒,笑道:
“呦,宋大儒還帶了禮品?遙想當年,我家大人也是手持禮品,登門拜訪,卻被您拒之門外!
您,可還記得?!”
宋詩詩嗔道:
“當年他是來求我爺爺,幫他送禮買官,我爺爺清正廉潔,怎會幫他!”
管家表情瞬間恢複嚴肅,道:
“正所謂禮尚往來,當年宋大儒不能幫我家老爺,我家老爺今日,又怎會幫您?”
宋詩詩還要斥責。
卻被宋孝廉止住了,他無奈道:
“詩詩,咱們走吧……”
宋詩詩瞪了管家一眼,扶著宋孝廉離去。
管家冷眼盯著爺孫二人的背影,道:
“宋大儒,勸您一句,別再費力了,沒人會幫您的。
您當年的清正廉潔,確實為您博得了好名聲。
但,同時也害了您!”
說完,管家返回府中,重重關上大門。
宋孝廉站在原地,淒涼地抬頭望天。
當世間渾濁成為常態,清白便是一種錯!
宋孝廉邁步前行,他的背,顯得更加佝僂了……
……
蘇府,後堂。
一聲聲咆哮,自後堂傳出來。
仆人們不敢上前,隻能遠遠避開。
“爹!您看到了吧?這就是您一心想要扶持的下一任家主!他給蘇家帶來了什麽?一次次招惹事端,一次次令蘇家陷入險地!
您早該聽我的,將蘇秦這個掃把星清出蘇家去!
現在好了,您不聽我的,咱們整個蘇家都要給他陪葬!”
蘇長風麵紅耳赤,對蘇旺祖咆哮著。
蘇旺祖氣得全身發抖,吼道:
“秦兒是英雄!他為武國打退了倭寇!是朝堂上那些歹人見不得他好,才要陷害他!”
蘇長風雙目猩紅,反駁道:
“爹!兒子現在是戶部主薄,早已從尚書大人口中聽聞了事情的始末!
那蘇秦立功不假,但他犯下滔天大罪也是真!
殺馬、入梁、令天下人身陷水火,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空穴來風!都是有真憑實據的!”
蘇旺祖怒罵道:
“逆子!你難道分不清是非黑白嗎?!”
蘇長風怒極反笑,道:
“哈,爹,什麽是黑,什麽是白?證據確鑿,隻待蘇秦回京被定罪,他才是黑,孩兒才是白!”
蘇旺祖氣得站不住了,癱坐在椅子上,恨得咬牙切齒,道:
“為父知道你們兄弟二人不和,但,現在不隻是秦兒身陷泥沼,這也是咱們蘇家的難關!
如果你不救秦兒,咱們蘇家也將不複存在!”
蘇長風搖搖頭,道:
“爹,我會保住蘇家,但,蘇秦,孩兒救不了!”
蘇旺祖堅定道:
“不行!都要救!”
蘇長風道:
“爹,您還是這般頑固,蘇秦不除,我蘇家還會一次又一次的遭受這等滅頂之災。
您自己想一想,從咱們蘇家來到京城之後,蘇秦招惹了多少人?
而反觀孩兒呢?一直在幫蘇家籠絡外麵的關係!
是孩兒,一直在為蘇家出力,為了讓蘇家重振輝煌!
而不是蘇秦!他隻會拖咱們蘇家的後腿!”
蘇旺祖瞠目結舌地看著幾近癲狂的蘇長風,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蘇長風道:
“爹,孩兒不想再與您多說什麽了,蘇家,孩兒會保下來,至於蘇秦,讓他自求多福吧!”
說罷,
轉身離去。
“砰!”
聽著房門被關上而傳來的巨響。
蘇旺祖心裏刀剜般的疼痛。
這一刻,
他,好似老了十歲不隻……
片刻後,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蘇旺祖的悲傷。
仆人的語氣中帶著激動,道:
“老爺!老爺!男爵府來人傳信,爵爺回京了!
現在,住進了京城裏的男爵府!”
蘇旺祖聞言,趕忙起身,奪門而出,向男爵府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