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來到禦書房外。

小貴子見到蘇秦，恭敬施禮，道：

“先生，陛下讓您直接進去。”

蘇秦摸摸小貴子的頭，道：

“好，等我出來，咱們再敘！”

說罷，邁步走入禦書房。

抬頭看去，

武帝坐在龍案之後，眼中雖有喜悅，但臉上的表情，仍是嚴肅。

姬玉峰恭敬地站在一旁，嘴角笑意難掩。

蘇秦來到殿中央，伏身叩拜，道：

“臣，琅琊伯，蘇秦，參見陛下！”

武帝頷首，道：

“平身，賜座！”

“謝！陛下！”

魏忠搬來椅子，然後悄然退出大殿，並掩好門。

蘇秦坐下，等待著。

武帝問道：

“你早就想好了，把蘇家的產業，冠上朕的名義？”

蘇秦點點頭，道：

“不瞞陛下，早在蘇家入京開始，臣就有這個想法了。

家父家母被殺，蘇家分崩離析。

歸根結底的原因，是我蘇家沒有一個在朝堂上身居高位，能護住蘇家的靠山。”

武帝道：

“你現在，不就身居高位嗎？”

蘇秦道：

“陛下，要論地位高低，武國之中，誰能高得過陛下呢？

蘇家的生意若想長存於世，唯有交予陛下！”

武帝輕笑一聲，道：

“你這小子，頭腦一直非常清醒啊！”

蘇秦施禮，道：

“陛下謬讚，臣惶恐！”

兩世為人的蘇秦，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蘇家的處境。

他自己知道，即便是長公主握著這些產業，最後也是難逃被陛下收走的命運。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雙手奉上。

或許，陛下一高興，能答應他心裏早就想好的條件。

有舍才有得。

要拿得起放得下。

蘇秦一直謹記著這兩條準則。

無數人被貪念所圍困，最後，因此丟了性命。

武帝靠在龍椅上，道：

“你既然能大大方方的將這麽多產業送予朕，朕當然要賞你。

說吧，想要什麽？”

蘇秦沉吟片刻，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道：

“陛下，恕臣無罪。”

“恕你無罪，說吧！”

蘇秦道：

“陛下，臣希望陛下開恩，能讓蘇家，掌管這些生意。

臣認為，沒有人，比臣更了解這些產業的運作方法，和將來的發展規劃。

臣和蘇家，願做陛下的掌櫃，替陛下打理這些生意。

至於工錢……

全憑陛下賞賜了！”

武帝輕笑一聲，道：

“你這小子，繼續說！朕還不想開這個恩。”

蘇秦道：

“陛下，臣的想法是，將這些產業，變成武國陛下私有。

蘇家是這生意的第一任掌櫃。

如果以後蘇家沒有培養出合適的繼承人，陛下可隨意改換掌櫃人選！

每年這些產業的純利，取五成入武國陛下的賬，剩下五成，留在產業中，作發展之用，或以備不時之需！”

話音剛落。

禦書房變得安靜下來。

武帝在細細琢磨著蘇秦的話，逐字逐句的拆解。

所謂‘武國陛下’私有。

便是武國的曆任皇帝私有。

這裏包括武帝，也包括太子姬玉峰和以後的皇帝。

蘇家作為第一任掌櫃，現在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以後是否改換，聽起來是憑武國皇帝的意思。

但其實不然，

蘇秦說的是，如果蘇家沒有培養出合適的繼承人，陛下可隨意改換。

那麽有合適的繼承人呢？

什麽叫合適，什麽叫不合適呢？

武帝問道：

“你想和朕，定下個契約？”

蘇秦站起身，伏身叩拜，道：

“臣，鬥膽！”

武帝道：

“朕，可以和你定下契約，如果你們蘇家培養出合適的繼承人，可以一直掌管這些產業。

而且，不隻是朕，以後的武國皇帝，都不會違背這份契約！”

蘇秦呼道：

“謝，陛下開恩！”

武帝繼續問道：

“可，什麽算是合適，什麽算是不合適呢？”

蘇秦直起腰，從懷裏拿出早就寫好的‘考核條例’，雙手舉過頭頂，道：

“陛下，臣以為，這些產業所涉及的錢財數目過於龐大。

若是交予明主手中，定可以讓武國蒸蒸日上。

但，若是交由平庸手中，定會禍害武國。

所以，

為了保證這些產業能夠持續為武國做貢獻。

臣，鬥膽奉上‘考核細則’，請陛下過目！”

姬玉峰立刻邁步走下高台，從蘇秦手中接過。

然後恭敬地遞到陛下手中。

武帝隨意擺擺手，道：

“坐著！”

蘇秦起身入座。

武帝開始翻看起來。

細則很長，涵蓋各個方麵，包括每年營收標準，各個工坊負責人的年度最低創收。

甚至，包含考核工坊負責人，產業總負責人的個人品行，家眷品行等等。

細則後麵，還附上了懲罰條例以及獎勵條例。

從晌午，一直看到黃昏。

當外麵天色見晚。

武帝才看完所有，緩緩放下了考核細則。

他臉上帶著稍許倦意，道：

“蘇秦，你的想法很好，

朕，允了！”

蘇秦眼中閃過喜悅，連忙施禮，道：

“陛下聖明，謝，陛下開恩！”

武帝擺擺手，道：

“就按這考核細則辦吧，另外，契約也要書於紙上，不可口頭約定！”

“是！陛下！”

說罷，

武帝直接拿起筆，用空白聖旨，書寫了兩份契約。

並，在末尾簽上名字，蓋了玉璽！

武帝笑道：

“你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和皇帝簽契約的人！”

蘇秦笑了笑，道：

“是陛下聖明，為武國子孫造福！”

武帝將其中一份契約遞給姬玉峰，道：

“給這小子吧，不然，他怕是要睡不著覺了！”

姬玉峰嘴角微勾，拿著契約來到蘇秦麵前。

蘇秦鄭重接過，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

這些產業，就再也不怕被人搶走了！

武帝道：

“朕，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問你。

今日朝會時，你提到，

北麵的牲畜市場，價格被你和蕭王炒了起來。

短時間內肯定是掉不下去了。

你和蕭王，豈不是要一直虧錢？”

蘇秦微微搖頭，道：

“陛下，北麵的牲畜市場價格虛高，持續不了多久了。

用不著咱們壓低價格，他們會自己調整的。”

“哦？詳細說來！”

蘇秦笑道：

“陛下日理萬機，事務太多，定是忘了，

北麵，要打仗了！

明年春天先打一次，

待到秋天，

咱們鑿穿了蠻族。

這牛羊、馬匹的價格，

自會掉下來！”

武帝和姬玉峰聞言，對視了一眼。

心中不約而同暗道：

蘇秦這小子，真是將所有人和事，都算了進去！

武帝站起身，道：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你快回琅州準備吧，

明年秋天，

你，若是輸了，

提頭來見！”

“是！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