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陽雖然在東方升起,

但永遠照不到深山老林的山洞裏,

陳釗列從床榻上醒來,推開身旁的女人,走下床,來到桌子旁。

提起茶壺仰頭大口大口的喝水,水流順著嘴角流到胸膛,打濕了衣襟。

陳釗列嫌棄地放下水壺,活動了一下身子,感覺除了胸膛外,身體其他部位也是潮濕難忍。

他受夠了活在陰暗下。

可,

眼下他不敢走到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嗯——”

床榻上的女人低吟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她走下床榻,露出胴體,來到陳釗列身後。

女人抱住他,靠在他的背上,輕聲道:

“老爺,咱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啊……”

陳釗列看向洞口,雙眼微眯,道:

“很快,很快就能離開這了!”

這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洞口。

是苟薪,

他小跑著來到山洞深處,

見到陳釗列身後的女人,趕忙低下頭,裝作眼瞎,伏身叩拜,呼道:

“參見總舵主!”

陳釗列問道:

“如何?”

苟薪道:

“回總舵主,咱們的人,已經去了北麵,另外,少爺傳信過來,晉國的運輸線路已經打通,鴉片已經開始在晉國販賣。

由於晉國早有吸食五石散的習慣。

所以,鴉片在晉國非常受歡迎,咱們賺翻了!”

陳釗列滿意頷首,道:

“下去吧,準備準備,咱們該離開武國了!”

咱們?

苟薪眼底滿是欣喜,但也不敢抬頭,道:

“總舵主,屬下……”

陳釗列道:

“咱們暫時撤出武國,留下一小部分兄弟們打探消息就好。

武國的鴉片生意也不要了,這裏風聲緊,掙不了幾個錢,沒必要冒險。

等北麵的兄弟幫著那些地痞做成氣候就撤離吧,不要留戀。

咱們離開武國時將鴉片的製作方法散出去。

沒必要讓自己的兄弟繼續站在風口浪尖上。

讓他們武國,自己亂去吧!”

苟薪忍不住高呼:

“總舵主英明!”

陳釗列伸出手,按在桌子上的匕首。

身後的女人聽到陳釗列和苟薪的對話,忍不住問道:

“老爺,奴婢呢……”

陳釗列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拍拍女人的手,道:

“你呀……知道我這麽多事,當然要……”

女人還以為他要說,當然要一起走。

可,

“呼!”

“噗!”

陳釗列突然轉身,匕首在空中劃下一道銀光,直刺入女人的脖子!

“當然要死……”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釗列,匕首刺穿脖子,讓她說不出話來。

“噗通!”

女人向後倒去,當場斃命。

陳釗列輕哼一聲,邁步向外走,道:

“收拾幹淨!”

苟薪恭敬道:

“是,總舵主!”

正待陳釗列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苟薪起身準備帶走女人的屍體時。

淩亂的腳步聲,自洞外響起。

一名手下衝入山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呼道:

“總舵主,樹林北麵來了官府的人!”

話音剛落,

沒給陳釗列和苟薪反應時間。

又有三名手下,緊接著跑了進來。

“總舵主!西麵來了官府的人!”

“總舵主!南麵!南麵!也有!”

“總舵主!咱們……被包圍了!”

“……”

陳釗列反應很快,心中震驚一瞬之後,立刻下令:

“立刻集結所有兄弟,向南麵突圍,另外,分出一成兄弟,向西突圍!”

“是!總舵主!”

……

大山,已經被狽衛、龍爪衛、湖田縣衙差、京兆府衙差以及萬歲軍包圍。

蘇秦守著南麵,何故去北麵了,魏忠在西麵,東麵是萬歲軍的統領。

東西南北領頭的都是穩當人。

至於不穩當的屠玉山和劉雪橋,則跟著蘇秦留在南邊。

蘇秦瞥了二人一眼,屠玉山自從那日見過太子後,就一直弓著背,半低著頭。

劉雪橋眉頭緊鎖,麵色陰沉,看著幽深的密林,忍不住罵道:

“該死的複夏會,為何要把據點設在湖田縣!”

蘇秦笑道:

“劉縣令應該慶幸才對,抓住陳釗列,也算是你們湖田縣大功一件。”

劉雪橋點點頭,無奈道:

“喜憂參半吧,陳釗列深藏湖田縣,是我這個縣令沒有清查到位。”

蘇秦看了一眼身旁的姬玉峰。

太子點點頭,好似再說,劉雪橋的變化與他聽說的相差不大。

這次來京城,蘇秦已經見過了曾經國子監三賤客的其中兩位。

不得不說,徐青書和劉雪橋的變化巨大。

早已沒了當初的跋扈和目中無人。

看來經曆的多了,人都變得成熟了。

劉雪橋因為湖田縣的事與劉知祿鬧過很多次。

一次次碰壁之後,劉雪橋也漸漸認清了現實。

在蘇秦看來,

姬玉蟬、劉雪橋、徐青書、甚至包括他大哥蘇長風,都不是傻子。

他們當初荒唐,隻是因為年少時被保護的太好,才造就了他們的性格。

但隨著曾經為他們遮陰的大樹不再理會他們。

經曆風雨過後,他們都學會了自主思考和內斂。

而這,正是讓蘇秦感到危機的地方。

本就不傻的敵人,學會了自省,變得越來越謹慎,再加上父輩的幫助。

他們會很快成長起來。

而蘇秦與他們的仇,可不小。

待他們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會是蘇秦不小的阻力。

蘇秦沉了口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眼下要先抓住陳釗列!

“嘩啦啦!嘩啦啦!”

這時,

前方草叢傳來聲音。

隻見數十名壯漢一同自樹林中衝了出來。

他們咆哮著,他們叫罵著。

然後,

輕而易舉的被蘇秦的人拿下。

這群人帶頭的,是苟薪。

被衙差押到蘇秦和姬玉峰麵前。

苟薪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這批人裏,沒有陳釗列。

蘇秦等人沒有問話,而是等待著。

不多時,

其他三個方向,相繼傳來消息。

東麵和北麵,並無異動,詢問是否入林仔細搜尋。

西麵,斬殺數名複夏會成員,但,亦是沒發現陳釗列。

姬玉峰眉頭緊鎖,看著樹林,道:

“這陳釗列還藏在山裏?進去仔細搜尋吧,孤就不信,他能飛出去?!”

苟薪冷笑著,譏諷道:

“就憑你們,也想找到我們總舵主?嗬,癡心妄想,一群沒斷奶的廢物!”

姬玉峰表麵平淡,但內裏氣得牙根癢癢。

蘇秦盯著苟薪的眼睛,又抬起頭眯著眼,琢磨了一會兒,招招手,喚來狽衛。

道:

“傳令下去,

讓咱們的人手,去運來糧食,咱們就地紮營!

另外,四個方向的軍陣,各派出三個小隊,以五人為一隊,向另外三個方向嚴密尋找。

巡邏時間為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一到,下一批立刻出發,將上一批換下來。

咱們的人輪換休息,十二個時辰不停歇!

巡邏時,特別留意樹上和地麵溝壑。

記住,查的仔細些,一棵樹、一個土坑都不能放過!

本伯要織一張網,把這座山罩住!”

苟薪懵了,眼底憤怒和驚訝難以掩飾。

如此下來,一天兩天總舵主還能堅持。

可,時間一長,在朝廷這些人的騷擾下,總舵主會累死在山裏的!

蘇秦看向苟薪,道:

“我們是乳臭未幹的小兒,確實沒什麽聰明才智。

但,

就是人多!

你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