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本不想與蘇秦會麵。

但奈何伯爺派人堵住了鳳鳴城的四方城門，喜兒也隻能無奈被帶到蘇秦麵前。

隨她一同前來的，還有當初送她去北邊的那位商戶。

商戶姓賈，名叫賈鬆，經營販賣牲畜生意，經常往返於武國和北荒之間。

賈鬆第一次見伯爺這麽大的官。

所以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蘇秦，即便對方擺出平淡、和藹的表情。

賈鬆也是腿肚子發顫。

喜兒伏身施禮，道一聲：

“見過伯爺！”

賈鬆也趕忙伏身叩拜，呼一聲：草民，拜見伯爺！

蘇秦將兩人扶起來。

賈鬆嚇得連連推辭，險些又跪在地上。

好在身旁有喜兒扶著。

蘇秦盯著賈鬆的眼睛，看到他眼睛裏的慌張不是裝出來的，又看到喜兒能主動去攙扶賈鬆的胳膊，心中舒暢了些。

道：

“坐吧，看茶！”

喜兒和賈鬆入座。

蘇秦瞥了一眼局促不安的賈鬆，看向喜兒，故意把話說得引人聯想，道：

“你住在哪？怎麽一直沒給家裏來信？孩子總是哭著喊著要找娘。”

家裏？！

賈鬆聽到這兩個字，頓時雙眼驚訝地看著喜兒。

他知道喜兒是從京城逃出來的，也知道她之前有夫家，還給夫家生了個孩子。

但賈鬆從未打探過喜兒夫家的事，他認為這是喜兒心裏的痛，他不想去揭開傷疤。

可賈鬆沒想到，喜兒的夫家竟然是琅琊伯府！

他看著喜兒低著頭，見到她悲傷的神情，鼓起勇氣，抓著喜兒的手，對蘇秦道：

“伯爺，喜兒……喜兒……不會再跟您回去的！”

喜兒反握住賈鬆的手。

蘇秦笑道：

“誰說要帶她回去了？”

賈鬆愣了一下。

喜兒道：

“伯爺是孩子的叔叔……”

賈鬆恍然大悟，連忙起身施禮，道：

“伯爺，草民……草民……”

“坐吧！無妨！”

賈鬆心裏鬆了口氣，他已經做好被伯爺抄家的準備了。

喜兒看向蘇秦，輕聲問道：

“伯爺，孩子……”

蘇秦道：

“很好，已經會說話了，二叔給孩子起了名字，叫蘇瑾。”

喜兒念了幾遍孩子的名字，笑著點頭，道：

“好聽的。”

蘇秦道：

“孩子在琅州，想回去看看就盡管回去，沒人會找你麻煩，放心。”

喜兒輕咬下唇，點點頭。

蘇秦看向賈鬆，問道：

“你是做販賣牲畜生意的？”

賈鬆施禮道：

“是！伯爺。”

“平時住在何處？看你們身上穿著的裝束，是在蠻族部落裏？”

賈鬆點點頭，道：

“不瞞伯爺說，現在想從牛羊上掙到錢，隻能到蠻族部落裏去養，然後拿到互市上去賣。

現在北邊的牛羊價高，從蠻族手裏收牛羊的話，賺得太少，甚至會虧錢。”

蘇秦明白，畢竟北邊牲畜市場的價格，是他和蕭王一起炒起來的。

他看向喜兒，問道：

“蠻族部落裏麵怎麽樣？你們以武國人的身份生活在那，他們不會排外？”

喜兒搖搖頭，道：

“伯爺，其實在妾身看來，蠻族的百姓們，和武國百姓們一樣，都是友善的。

他們是不排斥與咱們的百姓交朋友的。

隻是他們的將軍、大汗，與咱們武國官員層麵，一直保持敵對。”

蘇秦問道：

“你們知道，野先嗎？”

喜兒點點頭，道：

“知道，他統一了蠻族十部，在蠻族內部，稱呼他為‘天可汗’！”

蘇秦聽到這個稱呼，不由得笑了一下。

看來這野先在蠻族中的威望，已經與天神比肩了。

如此，想要暗中使分裂這一招，怕是不好用。

喜兒跟隨姬玉峰多年，自然能猜到一些蘇秦的意圖，道：

“伯爺，妾身是女人，見識短，但妾身在蠻族內住了這麽久，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蠻族很是團結。

這是上百年來絕無僅有的。

以前各個部落的大汗雖然有統治權，但部落中的祭祀，是與他們平起平坐，可以製衡他們的。

但現在，

各個部落的祭祀竟異口同聲的稱呼‘野先’為天神的使者。

全都聽命於他。

故而野先在北荒草原上，有絕對的統治權。

所以，想要分裂現在的蠻族，非常之難！”

蘇秦點點頭，問道：

“可知蠻族大約有多少兵力？”

喜兒思量片刻，腦海中回想著在北荒見到的，良久，開口道：

“以妾身來看，最少二十五萬左右！”

蘇秦聽到這個數字，不免心頭震動。

他帶來了兩萬，鎮北侯府有五萬，蕭王府有七萬。

加在一起才十四萬，

與蠻族相比，相差甚多啊！

而且，這十四萬兵馬裏，還有很多是調動不走的，隻能禦敵，不可追擊。

如此一來，

若想實現打穿蠻族，更是難上加難啊！

蘇秦眉頭微皺，腦中預想了幾條計策，暫時先壓在心底，等到白馬城誘敵一事之後再說。

他看向喜兒和賈鬆，問道：

“你們知道五臣這個將軍嗎？”

喜兒看向賈鬆。

賈鬆道：

“伯爺，草民知道，草民曾在他部落的草場養過牛羊。”

“此人何如？”

賈鬆道：

“此人極為貪財，他部落裏的蠻族人生活的很是辛苦，就因為那些人的錢，都被五臣收走了。

他還和白馬城的那位守城將有聯係，草民在其部落裏時，經常能看到白馬城的守城將，運銀兩、金子、玉器過來。”

蘇秦點點頭，道：

“聽說蠻族部落經常改換草場，那麽你們現在還知道五臣部落的位置嗎？”

賈鬆道：

“知道，雖然蠻族部落經常遷徙，但都是有規律的，畢竟草場就那麽多。”

蘇秦滿意頷首，呼道：

“來人！傳杜成過來！”

“是！伯爺！”

侍衛得令離開，

不多時，

杜成匆忙跑進前堂。

蘇秦道：

“領一百輕騎，跟隨賈鬆入北荒，確定五臣部落後方的位置！

眼睛尖一點，提前規劃好路線，避開蠻族的眼線！”

杜成施禮，道：

“是！伯爺！”

賈鬆沒想到伯爺這麽雷厲風行，無助地看向喜兒。

喜兒拍拍他的手，輕聲道：

“去吧，我在鳳鳴城等你回來！”

賈鬆點點頭，站起身，跟隨杜成離去……

……

時間過得很快，

當杜成跟隨賈鬆確定好五臣部落的位置，返回鳳鳴城時，

白馬城那邊，也開始實施誘敵深入的計劃了。

同時，高良給蘇秦遞來了一封軍信，希望伯爺到白馬城觀戰。

蘇秦帶著一千護衛離開，趕赴白馬城，

臨行前，給楊顯和杜成，留下了一封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