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退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蘇秦經常帶兵出海，與小股倭寇水兵在海上周旋。

小摩擦不斷，大戰未起。

相對來說還算是平靜。

但，

齊州那邊，卻出了事。

夜幕之下，

墨柳城像是個繈褓中的嬰孩，在黑暗的懷抱中酣睡。

殊不知，

城外那八千馬賊，已經悄然而來，咧開嘴，對這座緊挨這路羊城的城池張開了獠牙。

城牆上，

守城兵打了個哈欠，伸手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

“怎麽，困了？！”

低聲詢問，讓守城兵‘王瀟’驚醒。

轉頭看向伍長，憨笑兩聲，道：

“沒，沒困。”

伍長瞪了他一眼，道：

“小子，再敢打瞌睡，老子明天還讓你當值，不站滿十二個時辰，別他娘的想回營歇著。”

王瀟笑道：

“屬下知道錯了，伍長別惱！”

伍長輕哼一聲，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他從懷中拿出一片葉子，遞了過去，道：

“把它嚼了！”

王瀟心頭溫暖，接過葉子塞入嘴裏，嚼碎後，一股清風在口腔中打轉，讓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伍長的語氣緩和下來，道：

“咱們武國現在局勢不好，保不齊哪天夜裏對麵就打過來了。

咱可不能掉以輕心，萬一被鑽了空子，致使對麵的兵馬進來了，咱們武國要死很多人的。”

王瀟聽到這話，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中滿是擔憂。

伍長問道：

“怎麽，怕死？”

王瀟不敢欺瞞，道：

“伍長，屬下說不怕死是假的，誰不怕死啊。”

伍長點點頭，道：

“是啊，誰都怕死，但是，咱得把這個念頭咽進肚子裏，咱若是退了，那敵軍可就要殺掉咱們後麵的百姓了。”

王瀟挺起腰杆，道：

“那他們得從我身上踩過去！”

伍長笑道：

“行，還是有點誌氣的。”

王瀟拍拍胸脯道：

“那當然，伍長，您別看屬下剛當兵沒幾天，但咱可不孬！”

伍長問道：

“娶妻了嗎？”

王瀟搖搖頭，道：

“還沒哩，等著發了軍餉，就回家托媒人說個親去。”

“有相中的人了？”伍長問道。

王瀟略帶羞澀，點點頭道：

“有，是我們隔壁村的丫頭，胯大屁股大，好生養！”

伍長打了一下王瀟的後腦勺，笑罵道：

“你這臭小子！別光看這，得看人品好不好！”

王瀟道：

“是，屬下記住了，伍長，您娶媳婦了沒？”

伍長道：

“娶了，兒子都有了，我家那小子已經四歲了！”

王瀟道：

“調皮不，我小時候上樹下河，啥都敢整。”

伍長想起自己的兒子，滿眼都是喜愛，道：

“調皮啊，哪有小孩不調皮的，家裏養的雞，都被我家那兔崽子拽得禿毛了。”

說到孩子的調皮事，伍長臉上浮現笑容。

王瀟臉上滿是羨慕，腦袋裏已經開始幻想自己領到軍餉以後，與那好生養的姑娘成婚，然後也生個大胖小子。

再以後，就是沒事打打孩子玩。

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伍長抬頭看了看天空，注視著月亮，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了，也不知那兔崽子有沒有闖禍，有沒有聽他娘的話。”

“嗚——”

這時，

號角突然響起，將二人的遐想打斷。

隻聽一聲呼喊傳來：

“敵襲！敵襲！城南有敵襲！”

“咻咻咻咻！”

話音剛落。

鋪天蓋地的箭羽自天空中灑下，覆蓋住墨柳城南城牆的每一個角落。

守城將下令道：

“舉盾禦箭，盯緊城牆之下，他們要在箭羽的掩護下攻城，都不許躲，不許退！

大營裏的兵已經過來增援了！”

話音剛落。

敵軍開始衝鋒，他們推著雲梯，在箭羽的掩護下來到城牆腳下。

雲梯搭在城牆上。

敵軍開始嘶吼著向上攀爬。

他們沒穿任何國家的軍服，仍是那一身馬賊裝扮。

守城將看著近八千名敵軍，眉頭跳動，咬牙切齒道：

“他娘的，馬賊會有雲梯？會這麽有序的攻城？分明是其他國家混編而成的！”

他一把拽過來一名士兵，道：

“快，把消息傳出去，對麵的人太多了，咱們不見得能守住，快去大營請求援兵！”

“是！將軍！”

士兵快步跑開。

此時，

敵軍已經借著雲梯爬到了城牆之上。

兩軍開始交戰！

“噗噗噗！”

刀刃入肉聲，鐵器碰撞聲在城牆上回**開來。

火花四濺，鮮血如雨。

王瀟手持刀盾有些呆滯地站在原地。

這是他第一次與敵人正麵對抗，心裏是有些害怕的。

眼看著一名敵軍張牙舞爪地向他衝來。

王瀟大喊著揮舞長刀，胡亂劈了過去。

“噗！”

那敵軍的腦袋直接被他劈開！

紅黃**混在一起噴在他的臉上，粘稠感讓他胃裏翻江倒海。

他想要吐。

但聽到耳畔傳來一聲厲喝：

“他娘的，給老子把嘴裏的東西咽回去！繼續殺！”

是伍長的聲音。

王瀟照做，他雙眼憋得布滿血絲，握緊長刀，繼續胡亂揮砍。

“啪！”

伍長狠狠地在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喊道：

“你他娘的瞅準點，別砍到自己人！瑪的，入營教的東西都他娘的白教了！”

王瀟呆滯地點點頭，借助月光瞅清來人，揮刀砍出。

可這一刀，卻卡在了骨頭裏。

伍長一腳踹在敵軍身上，幫著王瀟拔出刀刃。

轉頭罵道：

“小子，明天老子肯定要讓你站滿十二個時辰，你這廢物！”

王瀟聽到自己明天要被罰，心中怒氣橫生，砍得更賣力了。

刀法越來越嫻熟，

不再是胡亂砍殺。

刀刃被骨頭卡住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伍長滿意地點點頭，道：

“小子，這他娘的就是戰爭！精兵悍將都是被敵人的血泡大的。

給老子殺了他們！”

“殺——”

王瀟呼喊著，嘔吐之感已經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熱血沸騰，渾身激動的顫抖。

鮮血將他身上的軍服染紅，沁透！

這一夜，

在這墨柳城牆上，

有不少像他一樣的、初入軍營的新兵，發生了蛻變。

就像伍長所說，

精兵悍將，都是被敵人的鮮血泡大的！

……

墨柳城發生夜襲之後，

路羊城的兩萬齊王軍突然出城，向墨柳城奔襲而去。

另外，

鎮南侯收到消息後，於大營調取兩萬兵馬，親自率隊。

趕赴墨柳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