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微微搖頭，道：

“現在產量太少，還不夠咱們自家用的！”

蘇旺祖會意，一手抓起李木手中的磚石，拉著蘇秦便向馬車跑去：

“走，咱們去燕王府！讓王爺幫忙！”

……

燕王府，後堂內。

蘇秦和蘇旺祖入座，沉默不語。

氣氛極為安靜。

燕王爺手裏拿著黏在一起的磚塊，不停翻看著，不時用手掰一掰，試驗了一下硬度。

良久。

燕王放下磚塊，問道：

“這名曰水泥的東西，是你做出來的？”

蘇秦點頭道：

“是！王爺！”

燕王雖然表情鎮定，但心中感到驚訝。

先是在詩賦上的造詣，再是釀酒之法，和商戰謀略，今日又添了個水泥。

燕王心裏對於蘇秦的印象，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相信蘇秦是突然之間開竅的，心裏已經確定，當初這位紈絝，是在藏鋒。

而在宋孝廉的教導下，或許心境發生了改變，以至於開始表露鋒芒。

燕王心中有欣喜，也有擔憂。

蘇秦越出色，將來對於燕王府的幫助就會越大。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也表露出來。

因為，優秀的人不好控製！

燕王想到此處，不禁在心中自嘲的笑了一下，還能有軍營裏那些莽夫不好控製？本王最擅長的便是馴服烈馬！

隨即指著磚塊，問道：

“這水泥，有多少？”

蘇秦故意引導，道：

“回王爺，產量不多！”

燕王眉頭微蹙，道：

“此物若是大量生產，可應用於城牆建造！你說產量不多，是缺人還是缺物？”

蘇秦故作思量片刻，提議道：

“王爺，如果此秘方獻給陛下，咱們就什麽都不缺了。”

燕王輕笑一聲，道：

“你這小子倒是膽大，竟敢把主意打到陛下身上，說說你的想法！”

蘇秦幹笑兩聲，道：

“王爺，眼下石坊是缺人的，但缺的不是出蠻力的人，而是像李木這般經驗豐富的老工匠。

如果咱們將秘方獻給陛下，轉交工部，憑借工部的力量，便可大量生產了。”

燕王盯著蘇秦的雙眸，手指敲擊著桌麵，道：

“繼續說，你小子精通商道，不可能如此大方將水泥獻給朝廷！”

蘇旺祖聽到這話，額頭沁出冷汗，但心裏寬慰，王爺語氣雖是略帶責怪，但還帶著些欣賞。

蘇秦汗顏，道：

“王爺說的沒錯，我確實有些小心思，這秘方，王府不能平白無故貢獻上去，而是租給他們。”

“租？”燕王愣了一下，笑道：“有意思，租給陛下，你真不怕掉腦袋啊！”

蘇秦嘿嘿一笑，道：

“這不是有王爺在前麵頂著嘛！”

燕王笑著指了指蘇秦，道：

“說吧，本王幫你頂著！”

蘇秦點頭，繼續道：

“咱們王府可以把水泥秘方租給工部，租金是三成利潤和低價回購水泥！另外，城防建造的皇家生意，以後由蘇家和燕王府，共同主持！”

燕王思量片刻，道：

“條件有些苛刻了，陛下不會同意！”

蘇秦心裏明白，說道：

“王爺，這水泥現在的製作方法還非常拙劣，咱們王府還會在此基礎上加以改進，如果工部租用秘方，咱們可以無償將改進的秘方交給工部。

如果他們不租，即使這秘方被陛下強行拿走，咱們也可用改進的秘方，將工部的水泥生意擊垮！”

燕王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道：

“你在威脅陛下，憑你挑戰皇權，你可想過後果？”

蘇秦點了點頭，道：

“王爺，陛下聖明，不會做出此等殺雞取卵之事！再者說，這水泥確實可讓城防更加堅固，而且有燕王府共同主持，蘇家定不敢偷工減料！”

燕王爺聞言，不由得大笑起來，道：

“你這小子，倒是會自誇！”

蘇秦憨笑兩聲，道：

“不瞞王爺，除了這水泥，我腦袋裏還有很多其他的秘方！水泥隻不過是信手拈來！”

燕王爺笑著責怪道：

“驕傲自滿，要不得！”

蘇秦頷首：

“謹記王爺教誨！”

燕王爺擺擺手，道：

“罷了，便替你走上這一遭！”

……

皇宮，禦書房。

燕王爺在蘇家叔侄二人離開王府後，便拿著秘方和磚塊，夜入皇宮。

雖說此舉不合禮節，甚至會遭到彈劾。

但水泥一事暫時屬於秘密，還不能公開。

王爺也隻能硬著頭皮，夜深至此了。

武帝端坐於案牘之後。

老太監‘魏忠’奉上兩杯熱茶後，也恭敬地退了出去。

武帝問道：

“燕王何事？”

燕王爺將磚塊和配方小心地放在案牘上，道：

“此物，為蘇秦所製！”

武帝拿起來看了一會，心中雖然驚奇，但也產生了同燕王一樣，蘇秦藏鋒，不好控製的想法。

隨即道：

“是個好東西，此子大才，恐難控製！”

燕王爺笑了一聲，道：

“何止難控製，此子還要與陛下言商呢！”

“哦？”武帝來了興致，問道：“蘇秦如何說？”

燕王道：

“蘇秦要將這水泥的秘方租賃給工部，取三成利潤，並要求低價回購水泥！另外，還要那城防建造的皇家生意，甚至還拉上了臣的燕王府，畢竟有臣在，蘇家不敢偷工減料。”

武帝心思縝密，聽到這般苛刻條件，反問道：

“還有什麽條件？”

燕王道：

“蘇秦稱，這水泥目前極為拙劣，他還會改進，若是工部租用，後續改進的秘方，可無償獻上！否則……”

武帝冷哼一聲，道：

“否則如何？！他不是秋闈通過了嗎，直接分到工部去，讓他為朝廷效力！如此，這租用不攻自破！”

燕王道：

“陛下聖明！蘇秦曾言，深知陛下，不會殺雞取卵！”

武帝冷笑兩聲，微微搖頭，道：

“天下才子，皆是這般心高氣傲！也正是因此，這天下才有意思！”

燕王施禮道：

“陛下說的是！”

武帝頷首，道：

“明日，便讓工部尚書與之接洽吧！”

“陛下聖明！”燕王高呼一聲。

武帝看著燕王，想起蘇秦和安瀾之的婚事，不由得歎了口氣。

燕王知道，武帝是故意的，立刻出言詢問：

“陛下因何憂心？”

武帝將手放在案牘上的一摞折子上，道：

“以左相為首的一眾文官，皆上奏諫言，希望推遲瀾之的婚事。

皆稱，今年倭寇入邊，燕州生靈塗炭，燕王子嗣若是舉辦喜宴，恐會遭百姓非議！”

燕王爺眼中閃爍寒芒，狠聲道：

“他們定是通過酒坊、詩會等事，看出了蘇秦藏鋒，怕其入我王府，造我王府如虎添翼之勢！

這是怕武官壓過他們！”

武帝頷首，道：

“話雖如此，但文臣諫言並非謬論，燕州是你的封地，若是瀾之今年成婚，恐會給一些人留下話柄！”

燕王爺聞言，心中一沉。

登時冒出一個念頭：

陛下，見蘇秦是個大才，想要收入朝廷，為陛下所用！

武帝和燕王爺，同時抬起頭。

四目相對！

武帝道：

“瀾之的婚期，就推遲到明年五月吧！”

燕王雖心中惱怒，但仍恭敬地伏身叩拜，道：

“臣，謹遵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