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吧?與你曾經鬥法的宋掌櫃,竟淪落到這步田地。”

劉三眯著眼,笑道。

蘇秦見他如此窘迫,不由得生出造化弄人的感慨。

宋掌櫃眼神中已無當初的驕傲,即使聽到劉三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語,臉上表情也毫無變化。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蘇秦問道。

劉三看著宋掌櫃,道:

“先是被抹了戶籍,再遭人追殺,逃出了京城後,不巧家中老母親重病,一命嗚呼。

等他回到京城時,老人屍體都臭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反正命是保住了,但京城裏的商戶沒人敢再收留他,弄不到錢安葬母親,就把自己賣了!”

蘇秦心頭一凜,沒想到衡陽酒坊倒台後,宋掌櫃的人生竟然經曆如此重創。

劉三摸著自己的下頜,道:

“他已步入中年,沒什麽力氣,這幅身體,也就值個一兩銀子!怎麽樣,蘇公子,有興趣嗎?他可是你的老對手,不如帶回家好好羞辱一番,豈不快哉?”

蘇秦搖了搖頭,他沒有那種惡趣味,道:

“其他人,根底清楚嗎?”

劉三點點頭,道:

“蘇公子放心,我劉三打包票,這些人都能找到來路!”

蘇秦頷首,道:

“行,除了宋掌櫃外,其他人我都要了!”

說罷,向小鈴鐺招招手。

小鈴鐺將銀票放在桌子上,退回蘇秦身旁。

劉三瞥了一眼,道:

“蘇公子,多了!”

蘇秦道:

“就當交個朋友!”

劉三坦然收入懷中,拱手道:

“蘇公子敞亮!”

“過獎了!”蘇秦心頭湧現懸賞一事,疑惑問道:“劉三,不知你對那黑市懸賞有何了解?”

“蘇公子想問什麽?”劉三道。

蘇秦道:

“如何能讓這黑市懸賞撤下?”

劉三脫口而出,道:

“殺了主顧就行!”

蘇秦微微搖頭,要他殺蘇長風,斷然是不可能的,倒不是手足情深,而是怕二叔受不了喪子之痛。

道:

“還有其他方法嗎?”

劉三思量片刻,道:

“要說其他方法,那就隻能等白爺回來,由他出麵,去找黑店的柳鶯鶯。”

蘇秦將‘柳鶯鶯’這個名字默默記下,站起身,拱手道:

“多謝了!”

劉三看出蘇秦要走,伸手做請,道:

“我就不送蘇公子了,慢行!”

“留步!”

二人相互施禮。

蘇秦帶著小鈴鐺和陸紅昭向外走。

門口的女人將除了宋掌櫃以外的人解開,說道:

“公子,這些人和賣身契,會有人送到您的府上!”

蘇秦轉頭,道:

“哦,對了,賣身契送到城北男爵府!”

一直麵無表情的宋掌櫃聽到此話,突然雙眼閃爍精光!

劉三聞言,不由得坐直身體,讚歎道:

“蘇公子厲害,竟晉升男爵!可喜可賀!”

蘇秦道:

“有時間,到我府上喝酒!”

“定會打擾!”劉三道。

正待蘇秦準備離開。

隻聽‘嘩啦啦’鎖鏈聲音。

宋掌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道:

“蘇公子……留步!”

蘇秦站停腳步,轉頭冷眼看了過去。

宋掌櫃一頭磕在地上,道:

“蘇公子,當初是小的狂妄自大,與您作對,能否給小人一個機會,讓小人為您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蘇秦冷漠地搖了搖頭,道:

“我,不信任你!”

宋掌櫃直起腰,將兩支手掌,伸到蘇秦麵前。

定睛看去,卻見兩隻手的小拇指,早已不知去向。

蘇秦仍然一臉淡然。

宋掌櫃道:

“蘇公子,小的斷指保命,已撇清過去!還請公子給個機會!”

說話間,宋掌櫃死死盯著蘇秦的雙眼,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憐憫。

可惜,蘇秦的眼神,堅如磐石。

宋掌櫃伸出手,將身上的衣物解開,露出胸膛。

隻見那胸膛之上,數道猩紅疤痕露出,可見傷口定然深可見骨。

宋掌櫃道:

“公子,小人真的已經根底清白,並非外人派來的細作!”

蘇秦瞥了一眼,搖搖頭,道:

“我,不是善人!”

說罷,轉身離去。

宋掌櫃萬念俱灰,淚水奪出眼眶,竟放聲哭泣起來。

小鈴鐺聽到其撕心裂肺的哭聲,伸手拉住蘇秦的手掌,雖然她心裏可憐宋掌櫃,但看到少爺堅定的眼神,還是沒有勸說。

劉三望著蘇秦三人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弧度,自語道:

“這蘇秦,是個狠人啊!”

門口的女人見隻剩下宋掌櫃一人,問道:

“主子,這人……”

劉三擺擺手,道:

“賣到西邊吧!”

“是!”

……

離開黑市,快步行走於街道上。

蘇秦本來很好的心情,讓宋掌櫃影響的煩躁不已。

他麵色陰沉,一言不發。

這時,麵前一道陰影將他籠罩。

抬頭看去,竟是劉雪橋和徐青書兩隻蒼蠅……

“呦嗬,這不是京兆府裏的蘇文書嗎?今日沒去上值?”徐青書對蘇秦挑了挑眉毛,調侃道。

蘇秦無語,不得不說,若是徐青書提起,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個京兆府文書的職位。

劉雪橋冷笑著搖頭,道:

“一介舉人,竟淪為一名府衙文書,真是給我武國文人丟臉!”

蘇秦掃了二人一眼,冷聲道:

“滾開!”

徐青書登時換上怒容。

劉雪橋更是大聲嗬斥道:

“你好大的膽子,敢讓本公子滾開?你已入仕途,膽敢與本公子叫囂,本公子讓你永遠留在文書之位上!”

左相統領文官,右相統領禦史。

劉雪橋,還真有這個能力,讓蘇秦一直留在文書之位上。

但,蘇秦根本沒有半點害怕,他右腿後撤一步,鼓足了勁。

“本公子,可不隻是文書!”

徐青書接話道:

“當然,你還是文曲星下凡嘛!文曲星去做文書,哈哈哈哈,滑稽!滑稽!”

劉雪橋繼續嘲笑道:

“何止滑稽,簡直是給宋先生臉上抹黑啊!得意門生去做了府衙文書,哈哈哈!”

“砰!”

“嘔!”

劉雪橋的笑聲,隨著蘇秦一腳踹出,戛然而止。

這一腳,蘇秦鉚足了勁。

直接將劉雪橋踹出兩三米遠。

“嘔!”

劉雪橋捂著肚子,不停地咳嗽,幹嘔著。

徐青書驚恐地看著蘇秦,指著他鼻子大罵道:

“豎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打劉公子?!”

蘇秦抬起腳,瞄準徐青書。

徐青書見狀,連忙後退兩步,驚恐道:

“你,你要幹什麽!”

他早在登雲樓,就領教過蘇秦的腳法了。

蘇秦陰森道:

“你,還想再懷念一次本公子的腿法?”

徐青書吞咽了一口吐沫,道:

“你完了!你打了劉公子,必然永遠趴在文書之位上!”

蘇秦冷哼一聲,道:

“還在聒噪!”

話音剛落,一腳踹出。

徐青書,亦是飛出三米遠,捂著肚子,身體縮成蝦型。

此時,劉雪橋踉蹌著爬起身,怒吼道:

“本公子要帶你去見官,將你卸職!押入大牢!”

蘇秦聞言,輕蔑地笑了一聲,劉雪橋這是無能的表現啊!

他對劉雪橋輕挑下頜,道:

“前方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