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鳳鳴岐山,姬昌之慮

猛得空中一道清明,便是一道白光直落水仙洞中,四麵黑雲,好似覆水一般,緩緩往中灌湧,長雲旋轉直落,在山頂形成一碩大沙漏,漏口之處,正對張帝辛眉心。

恰如天漏而落,又似大廈將傾,心藏神,後天為識神,先天為禮,空於哀,則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氣朝元;肝藏魂,後天為遊魂,先天為仁,空於喜,則魂定,東方青木之木氣朝元;脾藏意,後天為妄意,先天為信,空於欲,則意定,中央黃帝之土氣朝元;肺藏魄,後天為鬼魄,先天為義,空於怒,則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氣朝元;腎藏精,後天為濁精,先天為智,空於樂,則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氣朝元。

此乃胸中五氣,有此五元,便已至仙人境地,便是長古之壽,不受天時所控,萬載長青,不理世間雜塵!

那黑影見此,竟是緩步而退,身形漸漸彌散,張帝辛長舒一口大氣,猛得睜開眼睛,卻是一道蔚光直通天際,將天空要耀成一片青藍!

張帝辛便覺得心寧氣靜,眼中視物比往昔更清一分,胸中之氣比往昔更多一絲,便是經脈之中,所轉清氣,也比往常慢下許多,自行周天遭數,卻比往昔流暢,更順三分。

“啪!”西岐城中,姬昌正演算天時,卻不料手中龜甲,方透知一點,卻從中間折開,斷作兩片。

此中一片,合天文圓滿之相,姬昌自知其百子之數將滿,另一麵,卻是坎坷叢生,順天之脈從中折斷,一方坑窪,橫處枝變,自是混沌之相,難以分明。

“天意難測,天意難測啊……”姬昌見此卦象,不由喟歎,“此卦象大吉大凶,卻不知天意如何……”

過了許久,姬昌才掩起龜甲,緩緩起身道:“眾王兒可在府中?”

“稟侯爺,除西平侯在外,眾王爺具在府中。”姬昌一聽,便皺起眉頭,方欲說話,又歎了口氣,良久方才一聲長歎,走進房中,不複出來。

卻說此時節正值春獵,萬物複蘇,百草伸綠,四麵青翠生機,八方清風習習,整片天地間,具是一片風景良辰。

河水初動,一灣清冽緩緩而流,浸潤春土款款顏深,碧水青岸,一行馬騎自河頭策奔而來,為首一人,金盔銀甲,素華披風,自是一騎青蔥俊匹來,漫岸具是五光彩,若問所來人為何,西岐城外西平靄!

“侯爺,時候不早,該當回府了。”停駐歇馬,姬發身後一人,一襲冰裂紋袍,頭上衝天白玉高冠,跨下的盧白馬,出言提醒,此人便是西岐重臣散宜生。

散宜生乃西岐大族,便是侯爺府中,也少不得散家資助,西伯侯早年發際便得了散家不少恩惠,姬昌感念其德,將之認為摯友,便在西地,行上大夫之事。

“你這等袖酸之人,如何這般掃興,你若回去,便自行回去好了,休要在此喋喋不休!”姬發外出射獵許久,一日未見所獲,心中本就煩躁,方欲開口,一旁騎棗紅馬,滿臉絡腮胡之人,當先開口道。

“南宮適,一派胡言,若侯爺身邊都如你等,豈不是聲色犬馬!西岐興盛,何從談起!”散宜生聽之便怒,直接將國興大事班了出來,姬發本就心煩,聞言更是皺眉。

南宮適更煩這些所謂賢臣,一個個天下興亡,不過是紙上談兵,無甚用處:“西岐興盛,西岐興盛是你用嘴說出來的不成!”

“南宮適,你……你一派胡言!”散宜生氣得直打哆嗦,這邊南宮適也氣氛非常,若不是顧及身份,早就下馬,將散大夫拽下,打上一頓!

“兩位文治武功,散大夫為朝堂肱骨,南宮將軍為西岐軍帥,怎可因之失睦,具是小王之錯,這廂回府便是,兩位大事為重,切莫爭吵。”姬發對散宜生、南宮適兩人,也是頗為無奈,此兩人具是西岐重臣,朝政內外對他們頗為仰仗。

不過,若有十分情緒,這無奈隻能占之三分,另外七分則是欣喜,這兩人不合,倒好互相牽製,若這兩人沆瀣一氣,那才是麻煩。

散宜生聞言,隻能收斂了情緒,長袖一甩,轉過臉去不再說話,南宮適本想言語,卻被張帝辛瞪了一眼,也聳聳肩膀,不再言語。

姬發搖搖頭,這一日,出來便是如此,日後若再出遊,還是將兩人分開的好,以免擾了興致,這邊下人,見西平侯示意,方扭馬回府,就在這時,卻見西麵一道紅光陡然升起!

紅光如幕,便是千萬縷光輝傾斜而來,映襯天邊雲霞,更是多了一層光彩,層層疊疊乳白之雲,在此一刻,也化作道道鋪紅,延續綿綿,掛滿西天,此下岐山,正被此霞光籠罩。

猛然之間,岐山在眾人眼中,竟開始緩緩挪動起來,一股股熱浪,自山中衝起,一道火光衝天,便是天幕都要映紅了一般,滾滾熱浪,將天上層雲從中斷開,直衝霄漢!

這是……姬發望之天際,不由一怔,腳步不由向前,便見岐山一道七彩雲霞升起,緊接一聲鳴嚦,七彩霞光猛得大盛,其間一七色神鳥,冉冉而起,此鳥身如鴛鴦,翅似大鵬,腿如仙鶴,嘴中銜赤紅血珠,身後七彩尾翼,淩空而舞!

那鳥盤旋與半空之上,嘴中不停鳴嚦,一條七色隆起,便灑整片天空,四麵彩光飛溢,八方流光耀美,整座岐山,都照耀其中,顧盼生姿,更美如畫卷,便將眾人心神,都縈繞其中。

莫非……這便是玄鳥!姬發心動其中,更是不由往前,步履將近,卻見七色紅光直收山中,方才絢麗畫卷,竟都不見了蹤影!

散宜生、南宮適等人自大鳥一出,便跪拜而下,見剛才消失,這才抬起頭來,卻見一道彩光直落侯爺手中,姬發低頭,見手中多一七彩玉璧,玉璧一尺見方,中間刻畫八字:殷商勢衰,姬氏當興!

殷商勢衰,姬氏當興,這……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姬發見之內心久久不能激動,便是手中一抖,差點將玉璧墜於地麵之上,散宜生見此,衝旁邊使一顏色,南宮適先前隨與之不快,心中卻也知此事不能泄露,緩緩拔出腰間長劍……

“父王,此乃天兆,我西岐當領先而起,做著天下明主!”姬發回府,便將今日之事一一告知,姬昌聞言,手持血璧,思索良久,才緩緩開口道:“胡鬧,此天之祥瑞,如何妄動刀兵!”

姬發一聽此言,便低頭不語,心道侯爺為何如此膽小,天興姬氏,怎生不順天命!

一旁伯邑考見姬發如此,心中不由哂笑,西平王又當如何,這天下得了,不還是自己的,當下開口道:“父王,二弟所言甚是,隻不過,此事需尋得時機,萬不可操之過急。”

姬昌聽之,卻隻是搖頭,擺手道:“天不應時,發兒你留下,你等這便退下吧。”

姬發自封西平王之後,姬昌便有意疏遠,如今單獨留下,姬發自是喜不自勝,一旁伯邑考心中不服,卻也無可奈何,暗恨自己今日如何不去岐山春獵,反讓此人得了便宜。

伯邑考退下,姬昌隻是望著手中玉璧發呆,良久也不說話,姬發不知西伯侯如何用意,心中雖然不耐,也隻得好生等待。

“發兒,這玉璧你如何看待?”待屋中盞起夜燈,外麵月朗星稀,姬昌才緩緩開口問道。

“這……”西伯侯之問,向來不易回答,姬發一聽,便皺起眉頭,隻能硬著頭皮答道,“此乃天命,那玄鳥之七彩,預示我西岐昌盛,殷商日衰,假以時日,便是父王登基之時。”

姬昌聽之,麵色卻是一半欣喜,一半憂愁,辨不明如何用意,長歎一口氣:“此乃天明,奈何時不予我,我且問你,若你為天子,應當如何?”

“當為民請命,解天下之大禍,扶萬民之貧苦,管叫四海升騰,黎民享樂!”姬發聞言,立馬回答道,心道姬昌甚得民心,素有賢明,如此回答,已是投其所好,盡善盡美。

姬昌聞言,長歎一口氣,隻是搖頭,良久才緩緩言道:“你若掌天下,定要好好善待兄弟,若是……若是……”

姬昌說道此處,卻不再說下去,掌定天下,善待兄弟,姬發卻不知西伯侯為何提如此要求,便是一頭霧水,也不好多問,隻能聽之要求,口稱謹記,這便退去。

“鳳凰出世,雖是大興,也少不得大難……”姬昌手握玉璧,思索良久,方欲將之打碎,卻又收住手腳,喟歎許久,隻能將之好生存放,不複再觀。

不知名出,一全身火衣的妖豔女子,跪在一道人身前,那道人眉角微微睜開,開口問道:“吩咐的事,可都做好了?”

那女子點頭稱是,那道人微微點頭,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對那人賜出一物,擺手道:“此事甚好,你且去修地靜候,若有凡事,自會有人尋你。”“多謝老師美意,小女子這便告辭……”那女子說完,便化作一道紅光,不知消失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