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仙人至,雲中子朝歌來行
巫電追飛廉而去,不多時便回,張帝辛不由皺眉道:“如何這快便回,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這……”巫電不由臉紅道,“我……我將人跟丟了……”
“自此間出去,直出午門,不過一刻,這便丟了?”巫電乃真仙中階修為,便比張帝辛也高上不少,不想緊隨飛廉而去,這便跟丟,如此一來,豈不說明,飛廉此人的修為,應在真仙上階更有甚者,已直金仙之境。
見巫電麵露愧色,張帝辛隻好安慰道:“飛廉修為遠在你我之上,知道此處便可,你且下去,休要心中生愧。”
巫風長歎一聲,依言下去,張帝辛坐在幾案之前,不由皺起眉頭,飛廉如此修為,在仙山靜修也好,開府收徒也好,都比入仕好上百倍不止,如何來朝歌就事?此番將飛剛斬了,進獻若菟又為何故?若如妲己一般,隻為迷惑君王,隕了成湯江山,出時出言提醒,卻又是為何?
一個個問題,好似繩索一般,在張帝辛腦海之中纏繞,忒得亂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
卻說終南山上,青蒼碧翠,蒼蔥古木直接天際,四麵雲霞霧靄,白雲滾卷,似深似淺,似明似暗,翻湧其中,好似盤龍入海,映照日光,更多三分明透,翠玉點綴,亦多七分仙氣。
雲海之中,忽得閃出一道人影,背展三丈長墨紅羽翼,翱翔雲中,更似崖中金雕,輾轉盤旋,亦是舞動生姿,靈通有餘,不多時,此人便至中南山鋒頂,但見此人身軀長有二丈,手持一條黃金棍,麵如青靛,發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齒橫生,出於唇外,朝一青衣道人施禮:“不知師尊所喚何事?”
那老者一身青衣八卦道袍,手中攜了一隻水火花籃,雖是鶴發,卻有童顏,端得一副仙風道骨:“徒兒覺這皮囊如何?”
“這……”那人一聽老道詢問,眉首卻是一皺,“這皮囊根骨極佳,膚毛更是鐵打銅鑄,更兼這雷電雙翼,自是神武非凡,隻是……隻是弟子……”
“雷兒,你得這般皮骨,乃是你命中之數,亦是天道之數,如何生厭倦。”這背展雙翼之人,便是西伯侯姬昌第一百子——雷震子,聽聞師尊如此訴說,心中自是悔恨晚矣。
原是在中南後山峻峰上,有一座八卦形煉丹爐,乃人教聖祖原始天尊此煉丹所用,爐台東南方有一個碧青池水,一年四季水上皆顯氤氳,乃是天尊取水之用水池,喚作“仰天池”,池邊植一棵十幾丈高無皮桃木。
此木奇特,隻有枯幹一條,短枝若幹,千百年來,皆是如此,卻不料自雷震子至終南山後,此木不知何時,忒得生出兩顆果子,其果赤紅,約有人頭大小,一經生出,便是芬芳圍繞,直將終南山頂,繞滿香氣。
雷震子得仙力淬養,不過七歲大小,自經不起此物**,時常在外觀望,那物乃是聖人所植,雲中子如何敢將之予食,這便再三告誡,曰此物不祥,不得擅食。
雷震子乃是小兒,隻道果子好吃,哪裏知這些禁忌,待雲中子出山,拜會原始聖人,這便起身,摘了那果子來吃。
卻不料那果子甚奇,剛到嘴邊,便化作一縷清氣直入肺腑之中,雷震子便感肺腑好似炸了一般,全身熱得發脹,自是難以忍受,這便跳入仰天池中,以消酷熱。
落入池中,果真燥熱頓消,可一股奇癢卻從心底升騰,雷震子自是難忍,這便瘙撓,背後忽得裂開一條縫隙,便有一雙背翼,從中生出,便是身體,也不知何時忽得脹大,不多時,便已成如此模樣。
待雲中子返回終南山中,見雷震子如此,亦無改變之法,好在變換之後,此軀體甚好,便是根骨也比之前強上不少,對於修煉之人來說,形貌已不是最重要,根骨好,便一切都好,如此也就將就下來。
雷震子亦知師尊無法改之形貌,這便長歎一口氣,雲中子見狀,將拂塵一抖:“小小年紀,如何哀歎,你這便雖為師往虎兒崖采藥,也好修身養性。”
又是采藥,唉……一聽“虎兒崖”三字,雷震子不免歎氣,這藥采了不見用處,更未見雲中子有所提煉,端得是十分無聊的活計,但師尊之命不可違,此事終究免不得要做,這便去玉柱洞中收拾器具。
雲中子方欲離去,卻見東南上忽起了一道妖氣,直衝雲霄,這便掐指一算,不由將眉頭皺起:“此畜乃是千年狐妖,如今假托人形,潛匿朝歌之中,若不早除,恐有禍患,貧道終究是出家之人,應一慈悲為懷……”“雷兒,你這便去仰天池,將老苦鬆取來一段,將之削成木劍,以去妖邪。”雷震子得命,卻反問道:“師尊,何不用那照妖劍,斬斷妖邪,也好絕了禍根?”
雲中子一笑:“千年狐妖而已,如何妄動真寶,你且去吧,一斬木枝足矣。”
若菟進宮,翌日清晨,便由黃飛虎護送,直入住東宮綺夢殿中,此殿名亦是天子新改,賜詩曰:“綺中漣漪微波起,夢入美境似夢中”。
說來也巧,綺夢殿對麵則是琉秀宮,正對“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宮粉黛無顏色”,妲己見之前來,見是如此儀仗,又想自已在西宮所遇,心中頓生厭意:“哪裏來不知死活的東西。”
若菟在轎中,自能望見妲己,亦知此人雖是降臣蘇護之女,卻深得天子寵愛,嘴角一笑,我道你何等天仙,形貌也不過如此。
兩人尚未話語,其中之人,便已各自算計,此中情景,張帝辛自然早有算計,所居宮門,自然也是有意為之,妲己身後乃是女媧娘娘,身份自是非常,可聖人平日如此繁勞,有怎會時時盯著一隻狐妖。
若菟身後乃是飛廉,此人修為自難比聖人,可得勢在就近,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妲己與若菟兩人爭鬥,便無暇顧及天子之事,若是死上其中一個,那就更是精彩,隻是不知,誰人會先敗亡。
“陛下如此安排,豈不怕後宮之中,鬧出亂子?”費仲與張帝辛立於九間殿上,自是看得真切。
“亂子?亂子越大才越好。”張帝辛笑道,費仲不知兩人身份,自然不知天子算計,隻記得亂子越大越好,眉角一抖,心中自有了主意:“陛下寬心,亂子會起。”
費仲雖為奸臣,卻深知天子心意,與如此聰明之人講話,自是方便不少,張帝辛嘿嘿一笑:“兩人之亂,莫要攪了後宮。”
若由費仲任為,莫說是後宮,便是殷商江山,此人也能禍患,張帝辛此言提醒,亦怕此人太過,將後宮攪亂,弄得無法收拾。
費仲得令,自是點頭稱是,便在此時,下人匆匆來報:“稟陛下,殿外有一練氣士求見,言是終南山人氏,此人甚怪,小人未敢擅自接見,還請陛下定奪。”
雲中子?張帝辛身化鬼穀子時,便已見過那道人,此人修為精湛,道法深厚,端得十分厲害。
張帝辛疑惑之間,忽得想起原書中,雲中子巨闕劍除妖一事,心中頓生喜意,這老道來的正好,若借你之手,出去身邊兩妖,一則少了自己麻煩,二則將禍水引向闡教:“速傳道長覲見。”
雲中子進午門,過九龍橋,走大道,寬袍大袖,手執拂塵,飄飄徐步而來,好齊整!但見:
頭帶青紗一字巾,腦後兩帶飄雙葉,額前三點按三光,腦後雙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陰陽,腰下雙絛王母結。腳登一對踏雲鞋,夜晚閑行星鬥怯。麵如傅粉一般同,脣似丹硃一點血。
雲中子裝束與先前所見一般無二,自是仙風道骨,儀表堂堂,進入九間殿中,持拂塵打了個稽首:“陛下,貧道稽首了。”
“你這道人好生無禮,你雖是方外之人,卻也是大商之臣,如何見天子不拜?”費仲見雲中子如此行禮,心中頓生不悅,這便起身嗬斥,張帝辛微微皺眉,令之退下:“費大夫不得無禮,此仙長乃修為高深之人,如何受那世俗之禮,不知仙長從何處而來?”
雲中望張帝辛一愣,此人間天子,如何來的築基修為,這便答道:“貧道從雲水而至。”
果真是老套路,張帝辛心中暗想,這便問道:“何為雲水?”
雲中子道:“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張帝辛原本尚不覺此句何妙,如今一聽卻別有深意,這便問道:“雲散水枯,汝歸何處?”
“去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雲中子如此一回,費仲自是一頭霧水,張帝辛聽之心間卻是一明:“仙長果真通知通慧之大賢也,來人與仙長賜座!”
雲中子見天子賜座,隻回稽首,卻不坐下:“天子隻知天子貴,不知三教元來道德尊。”
張帝辛一聽雲中子似有講法之意,心中自是大喜,急忙問道:“不知何為三教道德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