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看,越是覺得此女就是楊采兒。
說實話,我也激動得不行,想當初,雖然隻說過一兩句話,尋常並沒有交集,但是這麽漂亮的小丫頭,誰能忘得掉呢。
最重要的是,她在羅浮村裏消失的時候,我是最後一個接觸的人。
當年,全村老少爺們兒挖地三尺都沒有把她找出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又是否還活著。
而這成了我心裏的一根刺。
如今看到她完好無缺的待在這裏,雖然過得不盡如人意,但是,隻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
看她頭疼的樣子,應該是大腦受到過劇烈重擊,這才導致了失憶。
我心裏自責不已,直覺把她受到的痛苦,和自己聯係起來。
當年的我,一直都是一個不祥的人,和我走得太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就比如福貴兒,隻是因為偷看我喝了一碗血,人就摔傻了,到現在更是流浪到這麽遠的城市,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楊采兒更是,從小就離開羅浮村,也不知道她這麽些年一個人是怎麽走過來的。
我對他們二人心裏的愧疚無法言表,隻能花點錢,買了一堆吃的回來,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彌補他們一點。
食物的香氣一激,楊采兒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迷糊的看著我,又看了那一堆豐盛的食物,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好的待遇。
“吃吧,先把肚子吃飽了,再說別的。”
來日方長,也不爭這一刻。
主要是我不太敢再刺激到她,這丫的動不動就頭疼,令人真的心疼不已。
好在,她似乎已經過了這個勁,倒也不再糾集什麽,因為她真的什麽也記不起來,除了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自己很喜歡外,其餘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畢竟,她消失的那一年,才六七歲而已,沒有多麽深刻的記憶,原本正常。
她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詢問著關於楊采兒的一切,內心裏已經把自己當作了這個叫楊采兒的人,更是對羅浮村的一切感到好奇不已,央求著我給她畫一幅村莊地貌。
最主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家中的父母親人又都如何。
對此,我愈發有些心虛起來。
楊家本來有兩個孩子的,楊采兒的上麵有一個哥哥,結果,在我出生的那一年,雷雨狂作,暴雨如注,當時就繼續死去了18個人,其哥哥就是當中的一個。
後麵楊采兒又出了事,楊家的人接連沒了一雙兒女,從這以後,其老母親就哭瞎了眼,而老父親則在一次外出幹活時,因為心神恍惚,鋤頭砍到了腳脖子處,直接幹瘸了去。
現如今,老兩口過得十分不好,算得上喪失了勞動力,隻能靠著村人的接濟,這才勉強度日。
楊采兒聽到這裏,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再一次大哭起來,
“為什麽這麽慘,為什麽老天爺沒有眼,要讓好人遭受這麽多報應。為什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安慰到這個小姑娘,隻是難受得一點力氣都沒有,還好背後有牆根根支撐著,不然,真的想躺下去,永遠不要醒過來。
這世間太苦了,苦得讓人不想再待下去。
我從來不是這般悲觀的人,羅浮村三個字,讓我想起了很多不開心的往事,那是我極欲想要擺脫掉的過往。
當然,唯一能讓我覺得溫暖的,大概也就隻有姨婆了吧。
在我9歲那年,她突然離我而去,我不相信她是個這麽絕情的人,偶然的支言片語裏麵,從法王的嘴裏聽出來,姨婆是為了救我,去了一個禁忌之地,以自己的自由,換我能存活的機會。
所以,我怎麽能去死,我得為姨婆好好的活著,我還要想辦法找到那個禁忌之地在那裏,然後讓她脫離苦海。
隻有這樣,才不枉費她對我的犧牲。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疼,那是被那個乞丐打疼的,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群體裏麵,還會藏著這般厲害的高手。
有這樣的能耐,對方還需做什麽乞丐,隻需要虎軀一震,上哪裏都有人搶著要。
特別是那些有錢人的,最喜歡雇傭這樣的人做打手,做個巡邏的護衛啥的,一個人掙他個幾千,那也是輕輕鬆鬆的事。
要知道,我才隻是跟著柳三爺三四個月,就已經掙到了幾十萬,那乞丐的實力和我不相上下,如果賣力一點的話,也不會比我差到哪裏去。
我自然是好奇的問了問楊采兒。
她倒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知無不言的對我合盤托出。
令人意外的是,那個人原來也隻是一個可憐人,名字叫張強。
這人有個弟弟,是個瘋子,然後年幼的時候不幸走丟了,為了尋回自己的弟弟,這個張強一直待在乞丐堆裏,借助這些人的力量,幫他滿世界的尋人。
足足找了五年了,至今還沒有下落。
我歎息一聲,原本還對對方有些怨恨的,畢竟,那幾棍子下來,打在我的後背上,衣衫破了是小事,皮肉之痛可免不了。
現在聽到對方是個這樣的人,所有的火氣也就消散了去。
沒有什麽比失去親人更痛苦的。
我也在尋找姨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同命之人,都在尋找著心中的牽掛。
這一夜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回憶了很多過往,小小的破屋子,倒也不覺得清冷。
我卻不知,我這一走,讓易東流他們三人牽腸掛肚,甚至於還偷偷的上街尋找起我來。
三年的朝夕相處,早已經視彼此為親人一般的存在,我遇上了麻煩,他們又豈能坐視不理。
當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
那個時候張強這個人遇到了麻煩,是被柳三爺的人給抓了去。
原因不過是他們這群乞丐不聽勸戒,跑到他的地盤上撈金。
柳三爺的人為了殺雞儆猴,就把張強這個罪魁禍首掛了出來,揚言要把其腿給打斷。
這自然是斷了其生路,要讓其一輩子在大街上討口的意思,顯得有些凶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