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月隱星沉,我翻出旅館的院牆,跑回到那養家所在的小院子裏。

這裏陰氣十分濃鬱,比起白日裏更甚十倍。

白日裏有仔細看過,牆角縫處還留有青苔,還有很多蛇鼠活動的痕跡,另外,有一種植物長勢非常喜人,是一顆鮮嫩翠綠的曇花,上麵有幾個小花苞。

據說,這種植物隻在夜間開花,花開的時候,會招來鬼魂,十分不祥。

除了這種花以外,還有一個叫荼蘼的,也是長得很是不錯。

按道理,這些花應該枯萎了才對,畢竟現在是冬天。

所謂反常即為妖,我不能讓這花開了害人。

所以,我準確的來講,並沒有打算衝進別人的屋子幹什麽,隻是想把那幾顆植物鏟除掉,再把那些蛇鼠蟲蟻什麽的都驅逐掉。

隻是我來得晚了些,此時正好有一朵曇花正在打開花瓣,白裏透著點血紅,很是詭異的顏色。

我隻見到過潔白的曇花,像這個反常的實在沒見過。

不等花開茂盛,我果斷的出手,扯著葉子就把花從泥土裏麵撥了出來。

然而,在花的下麵,竟然連帶出一隻小小的骷髏手臂,死死地抓住那曇花的根部。

我急忙撿起一根樹枝,對著那手臂扇下去。

“哢嚓”一聲,手骨應聲而斷,而花也被我丟在地上,踩成碎爛狀。

“嗚嗚~~~”

耳邊傳來詭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風聲,問題是周圍沒有風,這聲音……更像是從屋子裏麵傳來的,類似悶哼聲,就好比嘴巴子被人捂住後,發出來的聲音。

我皺了一下眉頭,事情比我想的還要棘手,我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扛住,畢竟,我身上除了一隻炭筆,啥也沒有。

想到這裏,又有些懊惱起來,早知道這世間這麽不安全,說啥也要把蒙遷給我的那一套行頭帶在身邊。

把這個院子的角落清理了一遍後,一具小小遺骸被我從花莖下麵拖了出來。

我以為隻是作惡一起,看來,是真的太低估了養家人的邪惡,這院子裏麵不知道還埋了多少。

好在,這個院子裏麵有一個鋤頭,正好方便我幹活,挖了大概兩個小時,足足挖出來七八具遺骸,有的都已經不太完整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缺胳膊斷腿。

也許,隻有那個被關在大牢裏麵的養母才能清楚這個問題吧。

看著一字排開的累累白骨,心裏麵不由得泛起陣陣悲傷,生而為人,他們又做錯了什麽呢,要遭受到這樣無情的命運。

經過十分鍾的休息後,正當我打算離開,然後等著天亮時,路過的人發現這些屍骨,自然會有人來為這些可憐的人收屍。

隻是,令我意外的是,這個小鎮居然有打更人的存在,對方手裏有一個手電筒,能照出很遠,如果讓其看到我的身影的話,我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解釋不清這些屍骸的來曆。

然而這院子看著不大,卻沒有容身之地,想找個地方躲躲都不行,無耐之下,我隻能破開這個門窗鑽了進去。

這本是權宜之計,隻等打更人離開後,就……

“咻~~~”

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背後,突然閃沒。

頭發有些發麻,這鬼屋裏,除了那玩意兒,不再有別的想法。

硬著頭皮不去看,這種奇形怪狀的惡鬼樣,看了隻會讓人惡心。

隻不過,陽人氣其及其**,這鬼東西可不止步於騷擾恐嚇,他還要極盡所能的侵害,並占為己有。

這才是一隻鬼物的本能。

果不其然,在我把打更人熬走後,正打算原路返回時,就發現自己的腳被什麽東西給黏住了。

是那種黏糊糊帶著猩紅的**,更像是快要幹涸的血池,那種濃稠發臭的味道撲麵而來,令人窒息不已。

“不管你想幹什麽,給你一個退去的機會。”

就算是鬼物,如果收起獠牙,眾生平等,我皆不會害其性命。

但若冥頑不靈,哪怕其本就是受害者,我亦不會輕饒。

我的存在沒啥震懾力,畢竟我沒有修習過佛因力,已沒有道家的靈氣。

我本凡人,又沒有凡人的庸俗,是個矛盾存在體。

身下的黏液並沒有消失,甚至還有無數個虛幻的黑影,正朝著我抓來,好似要把我溺死在黏液裏麵。

嘴裏罵罵咧咧的念了一句經文,於霎那間炭筆猛戳地麵,正好叉中一隻骨爪。

炭筆一擰,那骨爪瞬間崩裂,破得到處都是。

而那黏液就像一團虛幻之物,也終於消失了。

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死玩意兒當我是個擺設,吃了這個虧後就老實了。

“我不管你是什麽死的,害人終究是不對的,奉勸你一句,惡人已經伏法,你也該往生去也,如若執迷不誤,也隻是耽誤你自己,終有一日,會有人來收了你。”

警告完後,我從窗戶那裏爬了出去,想了想,在那個窗棱和門棱縫隙上,都用炭筆畫上辟邪符,驅鬼符。

短時間內,隻要這符紋不被人破壞,裏麵的陰邪之物是無法出來傷人的。

做完了這些,我這才趁著夜色消然而去。

此時走在那旅館的樓梯上,不免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樓下似乎有住客,被這聲音吵醒了,不由得大罵起來,

“大晚上的,誰在那裏走動?吵到人了知不知道?去你……”

這人最後的罵音有些不堪入耳,我原本還掂著腳尖,小心翼翼行走的,他如此罵娘我也有些生氣,索性向尋常那般,“砰砰砰”的踩階而上,搞得其火冒三丈。

不過,在其衝出來找人算賬的時候,我早已經悄悄的摸回自己的房間,又把門輕輕合攏上。

這廝拿捏不住是誰幹的,在那樓底下破口大罵起來,

“哪個砍腦殼的吵到勞資睡覺,有本事下來,咱們比劃比劃!”

回應他的是隔壁房的一個女人,嗓門更大的吼起來,

“你麽妣的有大病是不是,吵吵個鬼,老娘還睡不睡啦!”

“你才有大病,賤人一個,勞資的事要你管,你特麽這麽想當我媽,也不灑泡尿照照鏡子!”

“你……”

我點完火後,這二人吵得特難聽,把整個旅館的人都給震醒來,紛紛吵作一團,說不出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