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第三天,華寧鎮的天快要塌了,因為這一天連續死了三個人。

一個是旅館老板,一個是那個同夥男人,一個是旅館附近的一戶人家,死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二人的死狀和那個旅館裏麵的幾個人是一致的,大量失血,整個人慘白慘白的。

一時間,住在周圍的人沒有一個能睡得著的,一個個都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

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這東西不除,這個地方一日不得安寧。

惡人遭報應,那是罪有應得,不該連累無辜之人。

我隻是沒有想到,他們製造的鬼東西,會這麽厲害,竟然能無休止的索取下去,這若是陰鬼之物,其產生的破壞力無法言喻。

為此,我把楊采兒和富貴兒都送到老頭家中,請他們代為照顧一晚上。

老頭的家人至此才發現我們還滯留在小鎮,為此還頗有些責怪,早該來找他們,也不至於流落在外。

因為這天氣竟然開始下起了小雨,儼然有落雪的征兆。

我對於這樣的天氣早已經免疫,一年四季也不過是單衣度日,卻是忘了楊采兒和富貴兒不過是尋常人的身板,如何受得了這個苦。

這二人也是特別能扛,都已經冷的凍入骨髓,也沒叫一聲苦。

也怪我一心想要追查那旅館老板的事兒,把他二人給忽略了去。

我給了楊采兒一點錢傍身,讓她帶著富貴兒去買衣服。

因為有老頭一家人的幫襯,那賣成衣的人家大晚上的還是開門做了這一單生意。

而我早已經摸進了旅館裏麵。

此時這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是三天的時間,就宛若死域。

走在這裏,和三日前的感覺已經明顯的不同。

隻是腳步落地,就感覺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涼。

這讓我想到了多年以前,自己去到後山,被小白引誘到山精溝的情形。

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極致的寒冷,那是連靈魂都能凍麻木的錯覺,讓人難受得無以複加。

此時,這樣的感覺在這裏重複出現,讓我不得不謹慎起來,這裏也許被人為的圈養了一隻絕世大僵。

當然,也有可能是陰鬼之王。

這樣的存在,已經有了厲害的手段,能有自己的巨大氣場。我此時就站在這樣的地域裏麵。

九歲的時候,我麵對這種境地,隻有挨打的份,就是姨婆都要為之擔憂。

現在的我早已非吳下阿蒙,正好檢驗一下這些年的所學,是否能扛一二。

一步一步,步步逼近。

腳下的寒意離著正主越近,其程度就越深。

不過,哪怕是如此,亦不能在我的身體體表上現出任何冰霜。

我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小步深入。

此時的天色,離著十點還有點距離,隻是天剛剛擦黑而已,貌似還沒到這鬼東西的活躍時間。

令我比較意外的是,來到這個地方進行查看的人,不光我一個人,耳邊聽得那牆頭上傳來扒灰的聲音。

誰這麽大膽,連命都不要了,竟然敢來這裏探尋?

我不著痕跡的滑動到房簷下陰暗處隱藏起來,靜靜地等著這家夥前來。

來的是個蒙頭蓋臉的家夥,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但是從那矯健的身姿上,可以看出其是個年輕的男人。

蒙麵男人隻是才一落地,就打了一個很大的噴嚏,抱著胳膊不住的摩擦著,看起來冷的不輕。

“娘的,今天晚上真邪門,如何這般冷啊!”

他真的快冷瘋了,那鼻涕不由自主地掉落出來,根本不受他控製,很快就凍成了一個冰坨。

更可怕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走兩步,就發現自己的腳已經凍麻木了,一步也動彈不得。

此地不見一粒雪,也不見一點冰,卻比寒冬臘月對人的傷害還要強烈幾倍。

年輕人著急的去拔自己的腿,想要恢複自由,結果手凍得太厲害,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別說助力腳,現在想把手收回來都做不到。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此人大呼大叫,說出來的話費勁了他所有的力氣,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好似隻是一個蚊子在叫。

我沒有想到,這冷冽的氣候竟然連聲音都給凍住了,真是可怕啊!

想當年,我也是這般無助的呼救,是那個獵人張,仗著通身煞氣,硬是在這冰雪之中救了我。

雖然此人是個偷,我有些無法忽視這一條性命,所以,我動了。

毫不猶豫的衝到這個人的跟前,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其攔腰抱住,直接把人扛起來,然後果斷打開旅館大門,把其當個垃圾一般丟在門口,果斷關門。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對方連我是人是鬼都還沒弄清楚,就已經摔到了地上,整個人痛的屁股差點摔成八瓣。

雖然心肝狂跳,無法探知發生了什麽事,但有一點可以明確,他自由了,那原本凍得沒有知覺的身體,已經能自由活動。

這個人可不是傻子,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旅館。

而也正是因為這麽一件事,這個原本以偷為生的男人,往後餘生再也沒有幹過一件缺德事,給自己修了無數福報,在此卻是不便摞述。

我把門關起來的時候,明銳的感覺到了一個變化,這個地方的氣溫在急劇上升,顯然,是那鬼東西正在快速轉移,也有可能,正在物色下一個受害目標。

我必須在對方再一次行動之前,先把其解決掉。

所以,我快速的感知著這個溫度的變化,最終在其後院的位置,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都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這世間哪有一點蹤影都沒有的存在,就是陰鬼,在我的麵前也將無所遁形。

那竟然是個水鬼,能融入水漬或者任何的水容器裏麵。

此時,他正從後院的一個水缸裏麵爬出來,在那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人形。

這麽一點濕氣,在天亮之前很快就會變幹,而這也是對方能躲藏起來,讓我找不到的原因。

水鬼在殺了人以後,直接就躲藏在那一攤血漬裏麵,當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