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年輕人得能吃苦,我這樣的壯小夥,自然也就成了砍柴大軍。

對這個從小幹到大的活計,我還是有些經驗技巧的,每一次回來,我的柴禾都是最多,砍得也是最利落的。

那胖子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我,隨時想找機會幹我一頓,主要是我打得太狠了點,差點傷到對方的子孫根。

那玩意兒多嬌嫩的,哪裏經得往猛打猛踹。

我也自知理虧,每一次老遠的看到他,就會提前繞個彎子,不和他直麵衝突。

這期間,那壞女人袁天依也沒打算放過我,不是使喚我幹這個,就是幹那個。

都被我無情的拒絕了。

事後仔細揣摩了一番後,發現這丫的每一次說話,都是帶著坑的。

比如,給這個送點小禮物,給那個遞點東西。

我沒幹,她就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使喚別人去幹。

人群裏總有幾張新鮮的麵孔,都成了她的獵物,被其差遣過去。

我就親眼見到,被使喚著去送小禮物的,那禮物一打開,就氣得那收禮之人暴跳如雷,當場就給了其一個大耳刮子。

另外一個則更慘,送一個吃的東西。

對方才拿到手裏,當場就把吃的甩其臉上,反手就按壓在地上,大聲質問他想幹嘛,是不是想謀財害命。

原來對方對那吃的有心裏陰影,每次見到就會發飆,若非有人及時攔下,就有可能出人命。

其實,就是一坨鹵豬肝而已。

嘖嘖……這若是換成我,這些傷害也不見得能躲過,這裏的人大多是練家子,那身手,當真是快若閃電,勢如迅龍,突然狂暴的來一下,是個人都會被打懵了去。

袁天依惡作劇得逞,趴在一顆樹杆上笑得放肆而張狂,卻無一人去責怪她。

誰讓人家是在場年輕人中唯一的女娃娃,且背後有個雄厚的大靠山。

遇上這個魔女是真的倒黴,我懷疑我的劫運之相已經轉運了,全轉我身上來了,這一路都已經記不清挨了老道士多少打。

好在,三天的時間雖然漫長,總也有過去的時候,看著那火光慢慢地弱下去,我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心裏隻有一個念想,趕緊弄完,趕緊走人。

一直靜靜地等到晝夜交替的時候,僧尼們開始動作起來。

繁湧的儀式令人驚歎,也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用。

待一切儀式結束後,就見她們在一堆灰燼裏麵扒拉起來。

此時晨光熹微,周圍火把印照,倒也不影響行動。

觀禮的人一直處於觀望狀態,並沒有上前幫忙,我亦樂得看熱鬧。

不過,人群裏開始嗡鳴起來,大多在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討論個什麽。

我不甘落後的和老道士討論起來,

“道長,她們為何要扒灰?”

“扒灰”二字才吐露出口,就被老道士賞了一個暴栗。

“說的什麽渾話,臭小子,給我滾一邊兒去,莫挨著貧道,我閑丟人。”

“嘶……”

我揉著發疼的腦門,不光額頭上有包,腦子裏也一堆的包,想不通自己說錯啥了,至於這樣嫌棄我。

袁天依就在我身後不遠處,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惱羞成怒的懟回去,

“笑個屁!你咋不去扒灰?”

“啊啊啊……你說什麽?你你你……”

這話似乎大大的刺激了袁天依,指著我的手指都顫抖起來,那不可置信,驚恐萬狀的表情,還挺有趣。

我說上了癮,大概已經知道,是什麽樣的話語,讓老道士和袁天依表現得這般誇張。

越不想聽,不敢、不願聽的,我越是要說,氣死她丫的。

“切,扒灰的都是女人,你應該去幫忙才是。”

這話點燃了袁天依的小宇宙,張牙舞爪的朝我攻擊而來,

“啊啊啊……我要撕爛你的嘴,你個爛痞子,無恥之徒,混蛋!”

我的媽呀,發狂中的女人誰敢惹,我趕緊抱頭鼠竄,在人群裏躲來躲去。

躲了三天的悲劇,最終還是沒有逃過,好死不死的從胖子跟前竄過。

這家夥一直在找機會對付我,時機把握得相當好,抬腳就把我踹倒在地。

我那肋骨差點骨折了,躺在地上直“哎喲”。

這廝假模假樣的嚎叫起來,

“咋摔了啊,走路看著點,摔死了咋辦!”

我摔你碼個幣。

還沒容我爬起來回敬一下胖子,袁天依的拳腳已經上身,劈裏啪啦一通亂打,竟然打得我……通體康泰。

真是舒服啊,這丫的拳腳軟棉,不似練家子,也就心眼兒壞,別的真沒啥殺傷力。

眾人看我被揍得“嗷嗷”叫,好似多痛一樣。

實則舒爽得很,就想讓這丫的從頭到尾給我錘一遍。

打打鬧鬧一番後,人群裏再次回歸肅靜狀態,原因是有個僧尼從灰裏扒拉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

此石形態甚好,呈現天然的蓮花樣,足有九瓣,乃極致之數,引得在場之人讚歎不已。

“不愧是得道之人,婆羅有此舍利子,功德圓滿也,可喜可貨!”

“此乃佛界一大盛事,吾等有幸觀望,實在幸運!”

僧尼們尋來一個檀香十足的盒子,把那一朵蓮花鄭重其事的裝了進去,隨對在場中人道,

“觀禮結束,多謝諸位緣客千裏而來,就此別過!阿彌陀佛!”

僧尼們三天三夜未食一點一滴,精神狀態卻始終如一,令人感歎不已。

這出家人的意誌力和自製力,比起我們尋常之人卻是要強上許多。

經曆了一番“暴打”後,袁天依大仇得報的對我撂下一句狠話,

“別讓我再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嘿嘿嘿……”

小丫頭心滿意足的,蹦蹦跳跳的跟在其老祖身後,卻是和眾人分道揚鑣起來。

坐在地上沉思了一會兒,竟然覺得離開小丫頭挺舍不得的。

我大概是有點被虐傾向吧,正嘿嘿傻笑不已時,腰窩間傳來劇痛,卻是被老道士給踢醒了。

“還愣在這裏幹嘛,跟上!”

我屁也不敢哼一下,拍拍身上的塵土,趕緊跟在其後麵,免得掉隊。

至此,熱熱鬧鬧的觀音橋,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正有一群野獸,從四麵八方竄出來,正欲上前扒拉那一堆灰燼。

忽然的一陣清風肆掠,揚起無數塵灰。

待塵埃落定後,現場再無一點痕跡留下。

野獸們嘶鳴了一下後,也各自散了去。

至此,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隱於天地而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