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家中生了變故,其母早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去世,沒有想到,他才五歲,其父也在一次事故中突遭意外死亡。
眼下隻剩下一個年邁的老奶奶纏綿病榻,這個學自然也就上不下去了。就是練拳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股子衝勁,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小的年紀,被迫著長大,他現在擺在麵前的,已經不再是學習的問題,而是生存下去的問題。
還好,其父的遇難金還是有一些的,用來照顧老奶奶,勉強也就夠了吧。
我有些心疼這個小家夥,時不時的也會提著東西上門看望,當然,也會弄一些書給他看,希望他不要把學業給荒廢了。
人在不在學校都無關緊要,但是學習這種事情,卻是終身的,人要活到老學到老,這才是屬於自己的本事,不然的話,他這輩子都將重複父輩的老路,不會有什麽出息。
丁貞是個聰明的孩子,每天晚上都會接受我的輔導,什麽樣的雜書都會學上一學。
我沒有像易東流當初教我的那樣,什麽都要涉獵,而是更加傾向於因材施教吧,這孩子喜歡什麽,我就往這方麵去靠,並不強求他一定要有幾年級的水準,就快樂教育為主吧。
主活已經那麽苦了,還要那麽痛苦的學,到頭來後發現,學的那些東西,其實能用上的也沒有多少。
這一天晚上,我提著一籃子的水果,準備去丁貞的家。
這麽久以來,我都沒有在這個城市買車,也沒有什麽出行的裝備,完全是靠著兩條腿走路。
在經過一個大商場的時候,在其門口見到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和平時打扮頗為不一樣的女人戚薇。
此時的她,穿著一條粉紅色的抹胸長裙,手裏提著一款精致的不包,穿著一雙白色的紅高跟,滿臉嬌媚的被一個男人給攙扶下豪華小汽車。
這個男人相當的紳士,穿著也是一件粉紅色的襯衣,搭配的銀灰色西裝。
二人站在一起,郞才女貌,很似登對。
隻一亮相,就已經吸引了來往路人的豔羨目光。
我的眼睛停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久久不能移開,誰能想到,顏無垢,一個當初在我店裏麵做夥計的人,經過了國考改變了命運,如今已經飛黃騰達,過起了人模狗樣的生活,身邊更是有戚薇這樣的如花美眷相伴。
這樣的生活,風光得意,人前顯貴,真是羨煞旁人。
而這也大概是我為什麽會被逼著辭職的原因吧。
戚薇和他有一腿,而他和我一向有嫌隙 ,自然是能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了。
我不怨這人對付我,我隻是覺得大可不必而已。
搖搖頭,從這二人的身邊經過,並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第二天的新聞上,這二人的牽手拍照,甜蜜互動的照片就被刊登到電視新聞上。
那些狗仔隊的厲害我是領教過的,想當初,我隻是因為隨口的一句話,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上,甚至於整個小區的人都差點衝進我那一室一廳的小破房裏。
眼下突然有這樣的八卦新聞被人捕捉到,自然是吸引來了很多人。
小小的裏拉城火了,火得一塌糊塗。
顏無垢的身世背景,乃至於現在的職位和家庭條件等,都被人全部扒拉出來。
至於那個戚薇的副校長身份,自然也是被人津津樂道的存在。
畢竟,年輕的女人能拿爬上這個位置的,放眼整個天下,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讓我意外的是,顏無垢竟然還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其在十年前通過國考後,就進入到體製裏麵工作,然後,還娶了一個家中有財又權的女人做老婆。
如今公然在出差的時候,牽手一個更年輕的女人,這其中的事情,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輕了。
這個事情鬧到後麵,戚薇的工作自然是泡湯了,甚至於,還因為涉險到一些事情裏麵,被逮捕了進去。
而顏無垢,十年前的時候,我就瞧不起他,因為那個時候,就知道他終有一天,會窮困潦倒,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
這樣的人,浮躁,還愛計較,命裏就沒有大富大貴,也不會得善終。
所以,對於他的那些個努力,我從來沒有看上過眼,都是鏡中花,水中月,與其一直錙銖必較的算計身邊的人,還不如把功夫花在提升德行修為上。
顯然,這人沉浸在自己支手遮天的不可一世裏麵,忘了自己的身後,如浮萍一般的脆弱。
隻是一張小小的牽手照片,就把他經營了十年,看似穩固的事業衝毀。
而那個戚薇,就算是落魄了,但是身體底子好,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去別的城市發展,不一定能有人把她和戚薇本人聯係起來。
整件事情受到最大牽連的,就隻是顏無垢一個人而已。
他就像是一個喪家之犬一樣的,被人剝幹淨丟棄在大馬路上。
此時渾身上下,除了一個褲衩子是屬於他的,他連一塊遮差布都沒有撈到。
一個還沒有三十歲的男人,原本應該是意氣風發最為得意的時候,如今就是落魄的山雞,說不出的可憐。
裏拉城的天氣是很冷的,早晚有零下七八度,隻有白天的時候,太陽出來了,才會上升到十來度。
但那也很冷,這裏的人常年都離不開厚重的衣服。
像顏無垢這樣光叉叉的走在大街上的,不出一個晚上,就很有可能凍死。
我是在一個大橋底下發現他的。
本也不是為了此人而來,這裏是我每日的必經之路,尋常的時候會來這個河邊,看看風景,想一些事情。
哪裏想到,就見到他縮在一堆廢紙裏麵,正瑟瑟發抖。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兜兜轉轉的,最後還是讓我遇見了他。
我信步走了過去,站在那裏看了他良久。
他此時已經有些高熱的症狀,勉強睜開一隻眼睛,迷迷糊糊的認出我來。
“你……黃……黃……”
他一臉驚懼的坐起來,很是害怕的回避著我的目光,
“你你你……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