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的確如她所說那樣,沒有對我落井下石,隻是退居其小茅屋處。

隻是隔著半山,卻像是隔著一個世界那麽遠。

我這裏惡風大作,她那裏風平浪靜,甚至還有閑情,弄了個紅泥小火爐,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

“賤人,想不到吧,你拚盡全力要護的人,最終會隕落於此。”

“沒有人來救他,隻有想讓他死的人,你若知道這結果,不知當初還會義無反顧不!桀桀……”

神婆這輩子都那所謂的賤人壓著一籌,不管是容貌,還是人生的際遇,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

恍恍惚惚間,她的記憶被拉回了過往的歲月,臉上也出現了迷夢之色。

而她嘴裏的賤人,此時正在遙遠的北疆,正在拚命的和一群來自地底深淵的惡魔開戰。

她那消瘦清淡的身軀上,早已經傷痕累累,早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隨時都會一口氣上不來倒下去。

而在她的對麵,則站著一個渾身籠罩在黑影裏的男人,準確的說,是個男惡魔,不配稱之為人。

沒有人能看清這個惡魔的長相,就算把其曬在太陽下,也休息照亮。

這個行為,隻會讓他們感到厭惡,甚至激增毀滅的欲望。

這二人足足對著幹了三天三夜,始終無法把這個女人留下。

也許,留下的,隻能是其屍體。

看著她那不屈的脊梁骨,男人恨不能給她折斷了。

其手指骨捏得哢哢作響,就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男人丟下一句話,

“滾吧,滾得遠遠的,就當本尊沒見過你。”

女人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

他們糾纏了這麽久,眼瞅著對方一根手指頭就能把自己拿下,竟然選擇放棄。

這還是那個讓世人敬畏恐懼的幽靈冥尊?

她突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為自己的堅持感到不可思議,也為自己的好命。

“謝謝~~~”

女人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紮進黑夜裏,一忽兒就沒了蹤影。

而那個原本應該早已經走遠的幽靈冥尊,卻是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空****的背後,眼裏藏著說不出的情緒。

一個同樣黑漆漆的惡魔上前,

“冥尊,就這樣放過此女,你拿什麽和冥王交代?”

“拿命交代!”

幽靈冥尊眼神一凝,卻是殺氣四溢,那惡魔連吭一下都沒有,就已經軟倒在地,瞬間化為一具骷髏。

這凶殘的一幕,嚇得不遠處的惡魔們齊齊後退,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所有人聽令,不得攔住此女,否則,殺無赦!”

幽冥靈尊大袖一甩,已經拋下眾人獨自離去。

惡魔們並不敢違抗其命令,反正冥王問責下來,也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最終,還是要幽靈冥尊獨自抗下所有。

這裏很快就恢複了安寧,雖然寸草不生荒涼至極,卻也沒有了硝煙戰火,也算一方淨土。

卻說此時的小竹林裏麵,好不容易挨過一通狂風肆掠,接下來還要更大的惡仗在等著我。

這竹林長勢十分喜人,高大密集鬱鬱蔥蔥。

誰能想到,在一聲驚雷爆響之後,竟然從地底下爬出來許多蛇蠍蟆。

這些東西見風就長,隻是須臾之間,就已經長得有小山那麽高。

這些年在傻子師父的帶領下,我早已經和這種玩意兒戰鬥過無數次。

所以隻是一眼,想也不想就衝殺了上去。

此時,我的武器隻有一根還沒見過血的狼鞭,至於砍菜刀,早已經在三日前的那場硬仗裏報廢。

鞭子被我耍得虎虎生風,對著這些五毒之物的要害處抽過去,隻一下就能帶走一隻毒蟲的性命。

這都是曆經無數次生死大戰後,磨礪出來的本事。

如果隻是五毒之物,還不至於讓我心慌意亂,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把這一片竹林裏麵的髒東西全部清理幹淨。

令人窒息的是,隨著五毒之物的竄出來,竟然有許多白森森的枯爪,也紛紛伸出地麵,對我進行偷襲。

我沒有防備的就被一直爪子狠狠抓住腳脖子,整個人狼狽的絆摔在地,腦袋更是摔得懵懵地。

等我恢複清明,就發現自己被一陣黑影籠罩。

抬頭一看,是一個特別碩大的蛤蟆屁股,正從半空中落下來。

這若是被其坐實了,就算不死也要吐一口血。

然而枯爪還牢牢地抓住我,手裏的狼鞭對付這種玩意兒有些吃虧。

還好手邊有塊大石頭,撿起來就狠狠砸下去,瞬間給它砸成隨片。

而這個時候,這癩蛤蟆屁股已經離著我的頭隻有一尺之遙。

我百忙之中就地滾了很遠,一直滾到一條巨蟒的腹部,這才停了下來。

“砰!”

一陣地動山搖後,掀起層層迷土。

再去看,剛才所在位置,現出一個巨大深坑。

那蛤蟆的舌頭噴吐出老長,重重地打在地上,離著我就隻有尺餘,那毒液飛濺得到處都是。

好在我處在那巨蟒的視覺盲區,這家夥被蛤蟆的攻擊嚇到了,整個身子“哧溜”一下滑走,替我把那毒液擋了個七七八八。

正暗自慶幸逃過一劫時,屁股下麵傳來泥土顧湧的感覺,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我想也不想的撐著地麵站起來,對著那顧湧處狠狠就是一腳。

順帶一石頭砸下去。

顧湧的地方被打得安靜下來。

失去巨蟒的遮掩後,我的身形再一次暴露在這些五毒之物的眼中,一個個瘋了似的朝著我攻擊而來。

好在我身體小巧,仗著靈活的身手,巧妙的在各個毒物之間周旋。

看著狼狽,實則並無生命之憂。

這一幕自然讓那個神婆很是不滿。

重重地把手裏的茶碗丟到地上,神婆猛地站了起來。

不過,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無盡黑夜的盡頭,那裏似乎有股讓她討厭的氣息,正彌漫開來。

“可惡,怎麽還沒死,賤人,你終於回來了嗎!”

神婆臉色很難看,那嬌小玲瓏的身體負手而立,緩緩地抽出了一根細長的竹匾。

這個竹匾類似教書先生打人的戒尺,也像是風水中的玄女尺,上麵刻有九個玄妙至極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