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臨床醫學專業的胡言嗎?天啊,他不是去實習了嗎,怎麽突然回學校了?他在親那個女生嗎?那女生是誰啊?”
“什麽什麽?胡言跟女生在接吻?他談戀愛了?”
“接什麽吻啊?虧你還是個醫學生,人工呼吸都看不懂嗎?”
“那女生剛掉進陰井裏了,要不是胡言及時抓住她,估計都淹死了。看來是嚇著了,沒法呼吸了,所以胡言才給她做人工呼吸的。”幾個路過的女生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方才提醒任陶微的眼鏡男無語地撇了撇嘴,跟她們解釋道。
聽說是這麽一情況,那些女生瞬間鬆了口氣,目光移到一旁的警示標誌上,忍不住又吐槽起來。
“這女的誰啊?那麽大一個標誌都看不見嗎?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為了吸引胡言的注意力,所以才掉下水道的吧。”
“可不是嗎?那麽大的陰井,又有警示標,這得有多眼瞎才看不到前麵有坑啊!”
“這年頭,追人都這麽不要命了嗎?掉陰井都敢玩,我終於知道我為啥追不到胡大爺了,怪我不夠拚。”
“……”
“……”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不停,這一次眼鏡男沒有再為任陶微辯駁。
因為他覺得那些女生說的沒錯,確實那麽大一個標誌豎在那,那個陰井洞也不小,他還出聲提醒了任陶微,這樣她都還能掉陰井裏,除了她是故意的,或者真的眼瞎,他想不出還有什麽緣由了。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這些人,就連站在胡言身旁觀看的李洋也這麽覺得。
這個陰井上周開始就在維修了,學校怕同學們不注意,不僅在旁邊豎了警示標,還讓各班班長在班級群裏通知,讓大家少走這條道。
這姑娘倒好,附近那麽多條路不走,非要走這道不算,還直接往洞裏踩,就算要吸引胡言注意,也不用這麽拚命吧。
剛才要不是胡言及時抓住她,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平素他們學校女生看到胡言都走不動路,變著法子想要跟他搭訕,李洋看著覺得都可以理解,畢竟現在哪個少男少女不懷春呢。
但對於眼前這位女同學,為了追人,枉顧自己性命的行為,李洋表示十分的唾棄,當即,他看任陶微的眼神充滿了嫌棄。
任陶微整個腦袋都宕機了,耳朵也因為缺氧短暫性失聰,所以她根本沒有聽見附近那些女生對她的嘲諷聲,也完全沒有注意李洋看她的目光。她甚至都沒心思去糾結胡言給她做人工呼吸,等於是奪走了她的初吻。
對於一個都快要窒息的人來說,初吻哪有活命重要啊。
經由胡言渡氣,任陶微的呼吸總算緩了過來。
見她能自己呼吸了,胡言立刻放開她,冷著臉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某人。
任陶微依舊半坐在地上,大力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瞬間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全然不顧頭頂冰冷的視線,她喜極而泣地仰起頭,望著胡言,感激涕零道:“小胡醫生,真是謝謝你了,你又救了我,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計得翹辮子了。”
胡言瞪著她,沒說話,耳廓有點泛紅。
一旁的李洋見狀,驚奇地指著任陶微,問胡言:“你們認識啊?胡言,這同學是誰啊?追你都追得不要命了。”
追?
任陶微一頭霧水。
誰追誰?
正當她茫然之際,頭頂飄來胡言冷酷無情的聲音:“沒事了就趕緊站起來吧,還不嫌引人注目的。”
引人注目?
任陶微聞言,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一看,她嚇了一大跳,這四周不知何時聚滿了圍觀的人,所有人都用一種很鄙夷的眼神看著她。
任陶微內心一陣恐慌,本能地拿手想要擋住臉,找個地縫躲起來。
胡言見她依舊坐在地上不動,僅剩的一點耐心都被耗沒了,他直接伸手抓住任陶微的手臂,將她從地上一把拽起。
任陶微被他突然提起,雙腳沒站穩,身子不由得撞到胡言的身上。
她驚呼一聲,還未來得及道歉,就聽到胡言冷聲朝她道:“先是舍身跳下水道,讓我給你做人工呼吸,現在又貼過來,按你的劇本,接下來我是不是得抱你走?”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麽刻薄的話,任陶微當即抬起頭,愣愣地望著一臉陰沉的胡言,眉頭微皺,有些不滿地嘟囔道:“小胡醫生,你怎麽這麽說話呢?誰沒事會故意跳下水道啊!我不要命了嗎?還有我又不是故意撞你身上的,誰讓你突然拽我起來的。”
“誰知道你啊!”這一次,胡言還沒吭聲,李洋率先湊上來,沒好氣地瞪著任陶微道。
“同學,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整個醫科大的人都知道這條道上的陰井在修,大家都不走這道,就你走,你這不是故意找存在感又是什麽?我直接告訴你吧,我們胡言平素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藐視生命的無腦女生,你這樣就算追一百年,也追不到他的。我說的對吧,胡言?”李洋說完,用胳膊撞了下身旁的胡言。
胡言沉默。
任陶微仔細地聽完李洋的話,總算是弄明白周圍的人為何都用那種眼神看她了。
原來是他們都認為她是為了吸引胡言注意力,所以故意掉陰井裏的。
天啊!
這年頭的學生讀書都讀傻了嗎?
先不說她對胡言沒那個意思,就算有,誰會蠢到故意踩陰井裏,就為了吸引一個人的注意力。
方才若胡言沒有及時拉住她,她很有可能淹死在陰井裏了。要是命都沒了,還怎麽追人啊?
這邏輯都說不通,這些同學怎會這麽想她。
任陶微很是無語,她想為自己辯解幾聲,可看周圍人的樣子,似乎不會有人會聽她的解釋。
她心中一陣煩悶,即使沒有回頭,她也能感覺到背後那些人指著她議論的聲音。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當即忍不住抬眼,望著一臉陰沉的胡言,臉色漲得通紅,憤懣地說:“小胡醫生,我想你可能對我存有很大的誤解。我先前的確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但那都不是我故意的,包括現在這次,不管你信不信,在掉進下水道之前,我根本沒看見你。還有我來這學校也不是為了找你,我是來給救助站抓流浪貓的。”
任陶微一邊說,一邊伸出自己的右手,脫下手套,露出手背上被撓的三道貓爪印,繼續道:“我手被貓撓了,要去食堂清洗。我走這條道,是因為我對你們學校不熟,我不知道這兒在修陰井。關於這一點,你們可以找洛玖求證。”
胡言淡淡地瞥了眼任陶微手背上的抓痕,眼神微動下,沒有說話。
倒是李洋聽到岑洛玖的名字,當即激動地抓著胡言的手臂,朝任陶微激動道:“洛玖?你說的洛玖不會是岑洛玖吧?”
任陶微將手套戴了回去,低著頭,悶聲道:“據我所知,她跟你們是一個班的。”
得到認證,李洋嚇得當即一腳跳了起來,從頭到腳將任陶微打量一遍,表情驚恐地追問道:“你剛說你是給救助站抓貓的,你說的救助站不會是天福之家吧?”
任陶微點點頭,沒再說話。
李洋哭了,手指用力地掐著胡言手臂上的肉,嗚咽一聲:“你該不會就是岑洛玖的老板吧?”
“她是任陶微。”見李洋一副氣短的模樣,胡言板著臉提醒他道。
聞言,李洋頓時一臉絕望地看著他:“桃子小姐?”
胡言默認了。
李洋真的要哭了,他剛才把岑洛玖的老板給懟了,要被岑洛玖知道他這麽跟任陶微說話,她鐵定得罵死他!說不定一氣之下,她還會幹出棒打鴛鴦的事來,直接把他跟她妹妹給拆散了!
不!不行!他絕對不能跟依依分手!他不能沒有依依啊!
想到這,李洋差點直接給任陶微跪下了。
“桃子姐。”李洋連忙將手從胡言的手臂上挪了開來,緊緊地抓住任陶微的手腕,一臉泫然欲泣地叫了一聲。
任陶微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剛想問“你這同學怎麽了”,就聽到身後傳來岑洛玖的聲音。
“姐,你怎麽在這?你手洗好了?咦,這不是胡大爺跟我李妹夫嗎?”岑洛玖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一臉驚喜地朝他們奔了過來。
李洋拚命地揉捏著任陶微的手,小聲地哀求著:“桃子姐,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求求啦……桃子姐……”
任陶微:“……”
烈日灼灼之下,任陶微又一次抬頭朝胡言看了一眼,正對上少年涼薄的目光。
他竟然對她一點愧疚都沒有。
任陶微有些憋悶,但想到剛才若不是他救了她,她這會還不知道在哪呢。
算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她的救命之人。
她大人有大量,還是不跟小弟弟計較了。
身後的李洋還在做嚶嚶怪,前方岑洛玖離他們越來越靠近。
任陶微掰開李洋纏著自己的手,微笑地朝岑洛玖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