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獅子大開口
就在徐樹錚來之前，張廷蘭已經給孫烈臣發了密電，其中就著重提出了這個兩項條件，也是目前非奉軍必須要解決的。一旦段祺瑞和日本的協議簽成了，奉軍頭上就等於多了一把利劍，隨時都能落下來，也會嚴重影響奉天的經濟建設，因此絕對不能通過。
至於另外兩項也是張廷蘭最垂涎的東西，航校是未來空軍的基礎，重要性不言自明，至於大沽造船所更是不能放過的重要工廠之一。
大沽造船所建的很早，在北洋艦隊正式成軍之前，大沽廠就建立起來，主要負責北洋艦隊的維修工作，修理過大量的北洋艦艇，隨後又開始仿製軍火，擁有生產快炮的能力，甲午海戰期間，還生產過水雷。
不過和滿清所有工廠一樣，都是樣子工程，由於訂單不足，投入不夠，工廠的狀況越來越糟糕，到了八國聯軍侵華的時候，大沽造船所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俄國人霸占了工廠，將機器全都拆走，工人從鼎盛時期的六百多人，變成隻有一百八十多人。
隨後又經過慘淡經營，工廠規模不斷恢複，北洋政府也投入了一些資金，就在去年，大沽造船所成功仿製出了馬克沁機槍，可見工廠還是有些積累的，但是由於北洋政府不夠重視，大沽造船所隻能靠著承包一些工程勉強維持。
不過在北洋的眼中或許不是什麽，但是張廷蘭格外看重大沽造船所，這裏麵匯集了中國最早的一批造船工人，很多都是前清時候的老工匠，雖然他們已經和時代落伍了，但是多年磨礪。他們擁有很多優秀的實用技能，這些絕對是非常寶貴的財富。
在技術領域裏麵，不是隻有發明了什麽才算是了不起的。把圖紙上的東西，變成真真正正的實物，同樣重要。而且要想做到這一點，最需要的就是工人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實用技術，已草擬這些工人堪稱一筆巨大的財富。
而且要是能把大沽廠拿到手中，奉軍就擁有了造船業的基礎，能填補東三省產業的空白。目前大沽船廠能維修中小型軍艦，還能生產幾百噸的貨船。如果添置一些機器，生產千噸的船隻不成問題，這樣一來驅逐艦、護衛艦、巡邏艇、魚雷艇一類的軍艦奉軍就能自產，這也是很了不起的一步。
在張廷蘭的整體規劃之中，海軍排在了三軍的末尾。作為一個領土麵積廣大的國家，陸軍是立國之本。而空軍世界剛剛起步。也是奉軍和世界差距最小的時候，肯定要牢牢的咬住。
唯有海軍，自從甲午海戰之後，奉軍已經遠遠的落後於主要對手日本了，這時候再去大力發展海軍，就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非常不智。
當然這並不是說不發展海上力量，相反同樣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奉軍海上力量的使命就是保證沿海地區的安全，配合空軍。基本上保證渤海的製海權。如果實力增強之後，再把精力放在潛艇上麵，用水下力量威脅日本人的海上生命線，最後才是發展航母力量，去爭奪中國的海外利益。
張廷蘭有很清晰的海軍發展思路，不過這些的起始點就是造船工業，大沽造船所是不可或缺的一環。而且大沽廠還有造槍炮的能力，更是可以整合到奉軍的軍工體係之中。
中國工業基礎本來就不行，隻要少數的一些工廠，奉軍要想快速發展，就要一點不落，盡量都劃拉到東三省，快速建立起工業體係。
徐樹錚聽到了孫烈臣的開價，臉色頓時就變了，如果不把東三省的特權賣給日本人，日本肯定不會同意貸款，等於這筆貸款就黃了，小徐的臉色哪能好看啊。至於航校和大沽工廠，那也是北洋的產業，交給了奉軍，就等於是在身上割肉，他也不想同意。
看著徐樹錚一臉為難，孫烈臣笑著說道：“徐秘書長，剛剛前方發來了電報，奉軍已經成功打退了辮子軍的反撲，現在大軍就在南苑囤積著，隻要一聲令下，就能轟開北京城，我們之所以沒有行動，就是不想讓段公難做，如果你們還不願意答應，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孫烈臣的話就好像刀子一樣，戳在了徐樹錚的心頭，從見識了奉軍部隊之後，徐樹錚就知道這是一支十分強悍的力量，切斷了軍火供應，他們還能打敗張勳，那麽就證明他們真的有攻破北京的實力。
奉軍搶先進北京，黎元洪必定得勢，而且段祺瑞再也洗刷不掉罪名了，恐怕再也當不上總理了。別看北洋一團和氣，看似大家都尊重段祺瑞，但是事實如何，誰心裏都有一筆賬。
就拿這次討逆來說，奉軍動作加快之後，直隸督軍曹錕手下頭號幹將吳佩孚也是加快了行軍速度，大有搶在段祺瑞之前，殺進北京的態勢，擺明了直係人馬在搶班奪權老段實際上是內憂外患。
仔細權衡再三，徐樹錚跺了跺腳，勉強從牙縫裏麵擠出了一個字：“好！”
一看徐樹錚屈服了，孫烈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徐秘書長果然能夠顧全大局，你放心，我現在就給拙言發電報，讓他們盡量配合你們的行動，平定叛逆的頭功還是你們的！”
雙方談妥條件之後，老段也匆匆忙忙的誓師，沿著鐵路，快速向北京開進，孫烈臣也向張廷蘭發了電報，訴說了情況。
張廷蘭一看老段終於屈服了，也是喜悅異常，這次率領部隊入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撈取各種實際利益，現在已經吞下了兩塊肥肉，不過這對於張廷蘭來說，還隻是一個開胃菜而已，真正的大餐還在後頭。
部隊正在休整的時候，張廷蘭把夏寒叫了過來。
“張勳被咱們重創，我估計他快要撐不住了，你去給他放點軍火，讓他多撐一段時間，尤其是子彈和手榴彈，盡量供應，不過有個前提，價錢必須翻幾番才行！”
“您就放心吧，我心裏都有數。”
夏寒樂嗬嗬的接受了這個任務，立刻離開了南苑，潛入了城中。此時的辨帥張勳也剛剛敗回來，滿臉都是愁容，部下也都想吃了苦瓜一樣，哭喪著臉。
其他的遺老遺少，剛剛新鮮出爐的文武大員此時全都驚慌失措，如喪考妣。這幫人絕大多數都是十足的飯桶，如果有本事，滿清亡國的時候，他們早就折騰起來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這幾年他們也感到了巨大的失落，雖然家裏頭還有不少錢，但是權力一點不剩，以前門庭若市的場景也消失了，而且坐吃山空，終究有花完的時候，他們全都苦惱不已。
好不容易張勳複辟，給了他們從墳堆裏麵爬出來的機會，就像僵屍一樣，從墳堆裏伸出了一隻手，正準備享受皇帝的雨露洪恩呢，結果他們的唯一支柱就遭到了慘敗，眼看著北京就要不保了，他們能不發愁麽！
“都別一副死了爹的模樣，我張勳隻要還有三寸氣在，就一定保全陛下的安全，不會有任何的差錯，現在全城戒備起來，所有部隊都嚴防死守，誓死保衛社稷。
“王爺，段祺瑞也誓師出兵了，再有一天的時間，奉軍，北洋的三路大軍就會在城下會師，到時候你還有應對的辦法沒有？”
麵對康有為的提問，張勳把腦袋一晃，大聲的說道：“有，怎麽沒有，我現在就下令，城中的八旗子弟全都集中起來，五十歲以下，十二歲以上，全都給我拿槍上陣，哪怕拚個血流成河，也要保住主子的江山。”
聽了張勳的表態，康有為一句話沒說，一轉身的功夫，這位康聖人就接著上廁所的功夫，趕快還上一身尋常的衣服，把補服朝靴，頂戴花翎，還有朝珠都卷到了一起，扔進了大糞坑裏麵。
康聖人的心裏頭明白，張勳完全是困獸猶鬥，已經沒什麽指望了，這恢複大清江山的美夢也該醒了，誰願意死誰死，反正康聖人是不會留下挨槍子的，他已經想好了，隻要跑到了東交民巷，托庇洋人，就能保住性命。
上次戊戌變法的時候，他就是這麽逃跑的，現在依舊照方抓藥，就在逃跑的時候，他還看了看糞坑裏麵象征著滿清大員的一套裝扮，最後一狠心，這輩子恐怕再也不能穿了。
康聖人率先跑路了，而張勳還不不願意放棄，準備拚一把，他把剩餘的軍火都拿了出去，武裝辮子軍，不過令張勳氣憤不已的是槍支和火炮都有，就是子彈跟不上了，他哪能不惱火啊，心裏頭不住的痛罵高小山愚蠢，買武器怎麽不知道配齊子彈啊！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帶著一個獨臂的青年前來求見，這個青年見到張勳之後，一點也不拘謹，反倒笑著主動開口了。
“張王爺，聽說您老現在遇到了一點困難，我正好有一批軍火要出手，您想要馬上就給你送來！”
“狂狷之徒，你以為軍火能隨便使用嗎，就算你有子彈，能保證口徑一樣麽？”
“不就是八毫米的斯太爾曼利夏步槍麽，有什麽難的，我有四百萬發子彈，不知道張王爺想不想要？”
張勳一聽眼睛就紅了，這正是他需要的東西：“你想要多少錢？”
這個青年揮了揮手：“五百萬，一個子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