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再興兵
“爹，以往咱們沒有槍，隻能任由列強和土著欺負咱們，要是能拿到武器，還用怕誰啊。
”陳濟民對於這個提議十分讚同，甚至有點手舞足蹈的架勢了。
陳嘉庚眉頭卻皺了起來：“這種大事情，你一個小孩子不要多嘴！”
“爹，你難道就願意被別人欺壓著，剝奪著，家產朝不保夕，親人隨時喪命，難道有了機會，就不敢舍命一搏麽？”
“你給我閉嘴！”陳嘉庚把眼珠子瞪圓了，厲聲嗬斥了兒子，然後對陳啟銘說道：“事關重大，不知道能不能讓我麵見張總司令，我想聽聽他的意思。”
陳啟銘笑著說道：“當然可以，我不過是先來打個招呼而已，這種大事情，沒有大帥的首肯，當然行不通了，我現在就帶您去見大帥。”
……
“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拙言，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該清楚吧？”唐紹儀笑著說道：“我生在廣東，對於華僑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別看華僑受盡欺淩和苦難，但是想要讓他們站出來，直接和列強抗爭，還是有很大的困難。”
張廷蘭想要『插』手南洋，就不能不先『摸』清楚情況，自然就把唐紹儀請了過來，唐紹儀也毫不客氣，直接侃侃而談。
“南洋的財富，列強占據七成，華僑華人占有一成多，剩下的是土著的。而由於華僑人數較少，相對就比土著富裕。列強為了轉移矛盾，隱瞞他們掠奪的事實。就故意跳動土著和華僑之間的矛盾，把華人當做靶子，這也是曆來排華的根源。”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財富，使得華僑和華人軟弱了下來，不敢真正的拚命。”
張廷蘭一聽，也頓時點點頭，多虧向唐紹儀請教了一下，要不然張廷蘭就犯了大錯誤了。南洋華人華僑苦難深重。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卻不意味著每個人都有一把血淚史。
南洋的華人華僑大約可以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徹底西化，變得黃皮白心，甚至拋棄了國籍，放棄了祖宗。當然這一部分人是非常非常少，遠遠不像後世那樣猖獗。
第二部分就是一些富商。他們雖然心係祖國，渴望國家強盛，活得更有尊嚴，但是他們本身擁有大量的財富，殖民『政府』也相對看重他們，雖然不時爆發排華事件。但是他們基本上能夠幸免。
至於第三部分則是大多數底層的勞工，他們的苦難最深重，仇恨也最刻骨銘心。這些人多數是當做豬仔販賣到南洋的，幹的是最辛苦的勞動，而且時刻受到人身威脅。不過這些人基本上沒有發言的能力。
“少川先生。和我們經常打交道的就是那些富商，而他們反倒不一定擁有拿起武器的勇氣！”
“沒錯。這個陳嘉庚雖然憂國憂民，而且也傾盡全力興辦教育，但是讓他拿起槍，成為一個戰士，恐怕還有些難度。”
張廷蘭也點了點頭，這算是做到了心中有數，這時候陳啟銘帶著陳嘉庚來到了帥府。張廷蘭和唐紹儀親自到了客廳門前迎接陳嘉庚。
一見麵，張廷蘭就主動和陳嘉庚握手，笑著說道：“陳先生，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出巨資創辦廈門大學，這可是一個壯舉，南洋華商當中，有富裕超過陳嘉庚者，但是一顆為國之心，卻無人能比。”
“蘭帥謬讚了，我不過是略盡綿力，小打小鬧而已。”
幾個人寒暄之後，笑著走進了客廳，張廷蘭沒有說什麽，而是將一本書送到了陳嘉庚的麵前。
陳嘉庚接過來，急忙翻了兩頁，然後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一本大學物理教程吧，似乎是美國人編的，在廈門大學，也有使用。”
“陳先生，那你覺得這麽一本書，該是多少錢啊？”
陳嘉庚頓時苦笑道：“蘭帥，這些教材可真不便宜啊，一本在美國也要買十幾美元，拿到中國，價格就更高了，實不相瞞，很多學生都買不起教材，也隻有老師有一本而已，其他人都要抄書。”
“十幾個美元，的確很貴，不過在奉天，隻要半塊大洋！”
“什麽？”陳嘉庚頓時就站了起來：“教材在西方曆來都是版費最貴的，很多西方人都買不起課本，各個學校都有使用舊書的習慣，奉天怎麽可能這麽便宜啊？”
“沒什麽不可能的，無非盜版而已！”唐紹儀在一旁笑著說道：“不過我們盜版的比較嚴謹，一個字都不能錯，其實不隻是教材，很多西方的科學讀物，奉天統統都有盜版，而且價格極為低廉。”
陳嘉庚一聽這話，頓時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遲疑的問道：“蘭帥，這些書籍也都有著作權，這麽盜版，恐怕不好吧？”
“那陳先生覺得八國聯軍跑到北京搶掠就好了麽，或者說陳先生覺得讓學生買不起書比較好？”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陳嘉庚急忙說道：“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陳先生，我覺得你的想法是正確的，要想發展，就必須大力投入教育。但是光有教育也不成，還要有組織人才，利用人才，保護人才的機製，也就是要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隻有這樣，才有發展的希望。”
張廷蘭又把這本教材拿了起來，笑著說道：“陳先生，在你的學校裏，隻有老師有一本，而在東北，每一個學生都可以擁有一本，兩者之間，知識普及的效率會有多少差距，想必一目了然了吧？”
盜版誰都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情，可是有些時候，不盜版又能怎麽辦呢，難道就忍受西方高不可攀的教材費用？延緩知識的擴散。耽擱大多數人接受教育？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西方所謂知識產權的壟斷。就是阻礙後起國家，快速發展的障礙。從東三省大力興辦教育開始，就遇到了教材的問題，張廷蘭也想把尊重知識產權喊得震天響，但是還是不得不選擇了更現實的做法，那就是瘋狂的盜版。
當然不隻是盜版教材，各種最新的科學讀物，學術前沿的期刊雜誌。能盜版，就盡量盜版。不過張廷蘭還是有底線的，他隻盜版與提供民族素質有關的東西，一些心靈雞湯，通俗小說之類的，還是沒有盜版。畢竟他也知道，寫作的人真不容易。把心血熬幹，神思耗盡，苦辣酸甜，百般滋味，全在心頭……
“陳先生，我給你看這個。並非想炫耀什麽，而是想說明一個事實，教育隻是一個縮影，南洋的華僑華人，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勇敢的打破西方世界強加給你們的規則和枷鎖。你想阻擋我們學習，那就毫不客氣的盜版。你想剝奪我們的自由，那就拿起槍拚命！”
陳嘉庚頓時也明白了張廷蘭的意思，人家已經把自己給看透了，其實他的想法和很多華商非常相似。那就是讓國家強大起來，然後由『政府』出麵，替他們向殖民『政府』交涉。而他們自己，並沒有想衝到第一線，真正用武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是張廷蘭的一席話，又讓陳嘉庚有了一絲別樣的想法，如果不能爭取獨立自主，華僑華人，在南洋永遠都處於被剝奪，被壓榨的地位，根本無法徹底改變命運。
不過如果真的舍命一搏，那在南洋的那些資產該怎麽辦？到了戰場上，戰死了怎麽辦？
張廷蘭也看出了陳嘉庚的為難，他笑著說道：“陳先生，我隻是說出了長遠的看法，暫時是不會讓你們衝到第一線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做好軍事準備。至少要我們的海軍有了戰鬥力，才能真正支援你們的武裝鬥爭。不過我覺得，現在可以采取一些措施了，諸如加強經濟合作，囤積武器，訓練軍官。”
唐紹儀也在一旁說道：“陳先生，南洋的僑民，和我們是骨肉天親，你們也多次尋求過國內的支持，隻是以往『政府』軟弱，沒有這個能力。現在情況已經大不相同，隻要你們在內部鬧起來，我們在外麵保持強大的壓力，至少能為華僑華人爭取到自治的地位。”
“真能做到這一點麽？”陳敬賢忍不住問道。
“當然，殖民統治是因為收入大於支出，因此才能維持下去，如果能夠不斷的對他們發動攻擊，讓殖民『政府』疲於奔命，他們放棄是遲早的事情。”唐紹儀十分確定的說道。
陳嘉庚低頭思量了半晌，然後堅定的說道：“蘭帥，如果隻剩下武力抗爭這麽一條路，我們願意試一試，不過最好能給我們一點時間籌備。”
“沒問題，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張廷蘭道：“我希望陳先生回到南洋之後，能為我們提供一批年輕人，最好家裏麵有血海深仇的。到了東三省，我們就會提供最嚴格的訓練，讓他們變成最優秀的戰士，為了華人而戰。”
陳嘉庚原本隻想著打開國內的市場，但是沒有想到，張廷蘭竟然會提出這個倡議，他頓時也動心了。南洋的華人不是沒想到武裝抗爭，隻是他們根本買不到軍火，也接觸不到軍事知識，現在奉軍願意提供幫助，那不妨就試一試。
“蘭帥，您覺得需要多少人合適呢？”
“一兩千，兩三千都可以，我們準備組建三個快速機動大隊，是加強團的編製。你們的年輕人過來，我可以安排他們充當副職，讓各級軍官言傳身教，用最快的時間形成戰鬥力。”
在討論成立基幹師的時候，張廷蘭就想到了確定副職的問題，這可是快速擴軍的不二法門。副職平時充當助手，到了戰時，把他們直接調出來，補充進去新兵，就是一支強有力的部隊了。幫著南洋訓練軍隊，其實也是驗證設置副職的可行『性』。
“蘭帥，這些年輕人送來不難，回去不難，可是想要帶著武器回去，那就困難了。”
張廷蘭微微一笑：“這點不用擔心，沒有別的，我們還有潛艇，所有武器都從水下運過去，保證能躲過監視。”
陳嘉庚一聽，也清楚了，張廷蘭這是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他雖然對於武裝反抗還有些抵觸，但是手上要是能握有一點武力，最起碼那些土著的雜碎來找事，就不用坐以待斃了。
“蘭帥，我馬上回去聯絡南洋的僑民。”
“爹，我想留在奉天，咱們中國人不能再當懦夫了，誰敢欺負我們，都要付出血的代價！”陳濟民態度堅定的說道。
陳嘉庚一苦笑著點點頭：“兒大不由爺，隨你吧，不還是有那幾個小子給我養老送終麽！”
張廷蘭和陳嘉庚達成了一項協議，奉軍對南洋的土產開放，雙方加強經濟合作，然後南洋的商人，他們把部分利潤捐出來，當做培養部隊的經費。而奉軍則要幫著訓練南洋的年輕人，提供軍火武器，一旦發生了武裝衝突，要提供政治支持，必要的時候，甚至直接出兵。
合作確定下來之後，對奉軍的好處也是十分巨大，能保證穩定的橡膠來源，軍火武器又有了一個新的市場。而且把南洋華僑華人的力量整合起來，奉軍就有了一個強大的盟友，也為日後幹涉南洋鋪平了道路。
雖然還沒有真正一統中國，但是張廷蘭已經開始著手海外的布局了，南洋這麽一塊嘴邊的肥肉，張廷蘭是不會放過的。
……
“拙言，華盛頓來的密電。”
常蔭槐將一份電報送到了張廷蘭的麵前，張廷蘭看過之後，頓時滿臉怒『色』，恨不得抓起來直接撕碎。
原來這份電報送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華盛頓會議上，美國人態度突然發生了轉變，竟然不支持中國收回山東的權力，而是繼續縱容日本，霸占山東。從巴黎和會，一直到華盛頓會議，中國人都在翹首以盼，竟然要再次落空。
在原本的曆史上，美國人是支持中國收回山東的，如今他們竟然轉變了態度，看來張廷蘭這隻蝴蝶的影響已經顯現出來。本來中國隻是一塊肥肉，列強自然要狗咬狗，可是此時美國卻想著讓中日之間，互相提防製約，山東問題一直懸而未決，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去把楊部長，蔣參謀長請來，列強沒有公道，那就打出一個公道來！”張廷蘭想了半晌，才堅定的說道。。)